第九章
『一但喜欢上，就回不去了。』
新学期第一天，天气晴朗无一丝云絮，图书馆旁的白色栀子花开的正欢，整个吉他社社办都是浓烈的香气。
自从任伟伦一脸愧疚的告诉我选干落败後，我的心情就如羽毛般地飘扬。
俗话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我的演奏持续地在进步，但比我还会弹奏的人多的是，而且我本身也不是抱着选干部的心情去面试的。
「差不多要进教室了。」坐在我斜对角的男孩阖上书本，放下二郎腿。
我睨着他，一早来社办练习就看到方禹昇坐在里头翻着吉他谱，还翘脚一副优游自在的样子。
「真搞不懂你，明明讨厌来社团的。」
「我只是不想见到那家伙而已。」他淡淡一说。
「但我之前也没见过你来这里。」我挑眉道。
「我来这边找要在店里演奏的歌曲。」他拿着手里的谱往我头上轻打，「有空的话，继续来店里演走吧。」
抬首，望着他清澈的双眼以及唇角微勾的笑容，有股难以言喻的激动在心中翻腾。
「你真的还想继续听我演奏？」
「对自己有自信点。」他难得语气略带温柔，离开社办前还不忘等我出来才关门。
「没想到我们居然同班。」我勾勾嘴，心里有股不安感。
由於升上高二後会面临选组问题，除了我和林苡倩同班，任伟伦和柯婷皆为楼下的班级。至於方禹昇，我是今早来社办才得知我们同间教室的。
虽然和任伟伦不同班的确感到有些遗憾，但那是因为我们选择的组别不同，且不过是上课的班级不同间，下课後只要下个楼走几步便能见到对方。
「至少不会有障碍物出现在这里。」听我这麽说的方禹昇竟然这样回答我。
知道他讨厌任伟伦的原因，我也只是回以无奈的笑容。
班导时间一结束，全班藉着下课时间换座位，我跟林苡倩的座位虽然相隔不远，但不巧的是方禹昇就坐在她後方，为此她还特地向我提出换位子的请求。
「岱漪！」正要坐上椅子，柯婷就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门口，紮起马尾的她笑容依旧甜美，甚至引起班上好几个男生的侧目。
「怎麽了吗？」从我生日那天起，我就一直对她的话耿耿於怀至今，就连面对她也变得如此困难。
「只是想快点见到你们啦！」下一秒柯婷嘟起小嘴，「到了新班级很不适应嘛……」
「是因为注视你的视线变多了吧！」林苡倩觑起双眼，笑的诡异。
她的意思是，柯婷长的甜美可人，肯定遭到很多男同学的搭讪，但不免遭到女生投来不快的视线。
「说到这就气，我的位子整个被包围，出都出不去！。」柯婷满忿忿地说。
「任伟伦那边应该也差不多吧？他可是本校的风云人物哩！」林苡倩撞了撞我的手臂，话中深具意味。
眼尾瞥了她一眼，这我当然知道！
下课前我就听到後头有几个女同学在讨论任伟伦的事，那些话无不是夸赞不然就是各种崇拜与憧憬，甚至鼓吹去向他告白的也大有人在！
不过最让我在意的不是谁去向任伟伦告白，而是别人在背後讨论我们俩的事。
就像现在，我光是站在外面和柯婷讲话就能闻见几个人讨论着任伟伦的八卦。
「可是任伟伦听说已经有女朋友了耶！」甲同学一脸失望。
「好像是他身边一位要好的女性朋友吧？」乙同学一边说，同时大胆地看向我们这边，刻意与我对视。
我霎时偋住呼吸，僵着身体将视线缓缓移向一旁。
「唉，虽然对任伟伦的眼光有点失望，但这也无可奈何，你们说是吧？」丙同学说完便搭着乙同学的肩膀扬声大笑，完全不把一旁的我当一回事。
对於他们的言论，我的确有点火大，但更多的是自卑，只是这种心情不会维持太久，我可不想为了这种事而成天苦丧着脸。
「喂！你们很没礼貌欸！你们根本只是在忌妒罢了！」柯婷反倒比我还沉不住气，拉开嗓门，当面指责那群女同学们。
「我看你才是吧？怎麽看都觉得自己比她好，明明一直都在一起，偏偏任伟伦喜欢的是她而不是你。」丙同学将垂在脸颊旁的发丝往後一拨，豪不畏惧地迎视着柯婷的视线，还恶毒的说些挑拨离间的话。
「我并没有这种心态，而且我根本就对任伟伦没有这个意思！」柯婷握着拳头，瞪视着对方。
「哼，谁知道？什麽心态你自己最清楚！」丙同学翻了翻白眼，惹的柯婷气的浑身颤抖。
「同学，可以请你降低音量吗？」某个坐在教室窗边，绑着高马尾的女孩狠瞪向丙同学。
我们这栋楼层的设计较特别，教室与教室是相对的，而我们站的地方距离我们的教室对面很近，且他们的窗户全开着，一旦下课就会非常吵闹。
「是不会把窗户关起来吗？」丙同学丝毫不觉得自己有那里不对，眼睛还瞪的比对方大。
「这里是我的教室，你们一群人在这里吵架已经干扰到我了。怎麽？在当事人面前说别人是非还有道理这麽嚣张？」女孩语调骤降，凌厉的双眼扫向一旁的甲乙同学。
两人吓得别开视线，一溜烟就逃回自个儿的教室去了。
「现在是下课时间，是学生自由活动的时间，你凭什麽管我？」丙同学嗤之以鼻。
「唉，真是个有理说不清的人，懂不懂什麽较将心比心啊！」女孩双手插腰，摇了摇头，「信不信我现在就跳出去摔你？」她倨傲的抬起下巴。
「你敢？」丙同学不甘示弱地上前扯住女孩的衣领。
我在一旁看的不寒而栗，转头看向一旁的林以倩跟柯婷，两人都一脸呆滞，搞不清楚现在又是在闹哪出！
「欸……我现在是不是要去叫老师来啊？」我向左倾，附在柯婷的耳边小声地问。
柯婷正欲言，女孩开口了：「现在可是你先动手的喔？好个没理智的傻女孩。」女孩挑眉，嘴角勾起，然後只手攫住丙同学的手腕，用力一掐。
「痛！」丙同学立马松手，另一手握住被掐疼的手腕，向後退了一大步。
「还要继续吗？」女孩攀住窗框，准备跃身翻出窗外。
「柳、歆、楪！」一个洪亮的叫怒喊声传遍整个走廊，所有人不免把焦点放在站在我们左方的男孩身上。
女孩一脸无奈，翻了个白眼後退开窗边，「啧，真是麻烦。」
「可以别老是跟别人杠上吗？」男孩一个箭步上前挡在窗口，完全遮住了女孩的身影。
「你有资格说我吗？翘课大王。」女孩瞅了男孩一眼，便推开他指着丙同学，警告道，「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们一样有闲情逸致聊他人是非，要讲好歹懂得控制音量，就算是下课时间也要懂得尊重！」
看着刚被推开的男孩，这是我头一次见到他用带着责备的语气对女生说话。
高一时因为他缺课多次所以被老师换下副班长的职位，虽然後来也会常常不见踪影，但在班上他的人际关系很正常，不论何时总是笑容满面，身边完全不缺异性。
「还有你们！」女孩的食指赫然指向我，「管他什麽风云人物，勇敢点，给我好好地挺起胸膛迎战！」
我飞快地点头，面对那女孩的气势我丝毫不敢怠慢，就怕又冒犯到她！
见我的反应，她只说了「很好」二字便帅气地转身回座位，直到上课钟声响起，这场令人冷冒直汗的见义勇为也同时划下句点。
「柯婷你赶快回去吧！」我拍了拍她，「抱歉让你卷进这种场面。」
「不会啦！我不希望有人羞辱你。」柯婷温温一笑。
话及此，站在一旁的丙同学一脸别扭的缓缓走向我们。
「那个…..对不起。」虽然语中带着不甘，她最终还是向我们低头了。
事情来的突然，也收拾的突然。即使得对方的道歉，但这也不代表在我背後说闲话的人会少一个。
即便如此，我该在意的是如何成为能站在任伟伦身旁的女孩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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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过一整天的课，我无力地趴在桌上。
现在不管走到哪里都能感觉到四周向我投以扎人的视线，让我恨不得想找个纸袋，在上头挖两个洞套在自己的头上，这样大家就不知道我是谁了！
「纪岱漪，开学第一天你也变成二年级的的焦点了。」坐在我後头的方禹昇嘲讽道。
「闭嘴啦！」我睨着他。
「不回家？」方禹昇纵容起身，准备去店里。
「我想休息一下。」我颓然地将头埋入臂弯之间，意识逐渐模糊。
「但是有人找你。」沉默了几秒，方禹昇带着不屑的口吻说。
我抬起半边脸，只看到林苡倩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先行离去，大概是方禹昇在觉得尴尬吧。
「人走了啦！」我朝他随手一挥，「别吵我。」
「那你就一个人沉浸在可怜的氛围里吧！」他的口气不甚愉快。
等到对方的脚步声远离後，熟悉的声音接着传入我耳里。「方禹昇？」
猛然抬一看，才知道方禹昇指的人是任伟伦。
「嗨，练习时间到了吗？」我马上起身收拾书包，迅速冲到他面前。
「啊……」他一脸为难地搔搔头，「我是想来跟你说我这阵子没办法陪你练习，且社团那边等等还要开会。」
仅此一霎那，我的耳边彷佛听见玻璃的碎裂声。
「对不……」
「别道歉！」我伸手摀住他的嘴，「知道你有其他事要忙，我也不该老是依靠你。」
「谢谢你的谅解。」任伟伦轻轻地拉开我的手，无奈笑说：「但在那之前我有东西要给你。」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打开後，里头是以红蓝色的编织绳为主加金色合金配件，搭配星星做为尾坠的手链。
「我的手艺不是很好，要不是柯婷在旁边指导我肯定做不完。」他一边说一边为我戴上手链。「还有……很抱歉，让你受委屈了。」
我紧抿着嘴望着他，眼眶顿时盈满泪水。
「没事，别担心我。」我轻抚手腕上的编织绳，顿时感到安慰。「谢谢你的生日礼物，我会好好珍惜的。」
「我想这只是个过渡期而已，过几天就没人会对这件事感兴趣了。」说是这麽说，但你在学校这麽受欢迎，被关注的视线只会增多不会减少。
「也许吧！是说时间好像差不多了，你不是还要开会吗？」我顾左右而言他，不想再继续聊这个话题。
「嗯。」他轻柔我的头，「再打电话给你，记得要好好练习喔！」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压抑的落寞感才逐渐在我胸口蔓延开来。
我吁了口气，垂着头带着一颗沉甸甸的脑袋，颓然地往校门口走去。
走到一半，一个身影忽然挡住我的去路，抬头一看是冷峻的面瘫男。
「你怎麽在这？不是要去店里吗？」
「我在等你。」目光流转，我的眼泪跟着滴落。
「我把你放在社办的吉他带来了。」他将吉他交还给我，「跟我去店里弹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