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當夢清醒時 — 5

正文 當夢清醒時 — 5

夏光时发现她一脸的纠结,这才若无其事的说,「我还以为,画家都整天不修边幅,不画画时就只会喝酒,还好,你让我知道画家果然跟我以前想像的一样。」

她勉强的回应,「怎样?」

他将车暂时停靠在路边,转身笑着说,「一旦拿起了画笔,就像个艺术品一样神圣。」

她愣愣的看着,一直环绕在他身上的苹果香似乎更浓了,再配着他那阳光的笑容,这幅画面,已经无法再从她脑海中消除。

「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夏光时啊,你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吗?」

「我很好,快点开车吧。」她重新低下头,仓促的把素描本给收好,即使她想装作没事,但已经阻止不了,那莫名奇妙跳得乱七八糟的心跳了。

都是,那个苹果香害的。

「你喜欢吃苹果吗?」

夏光时愣了愣,「你都是这样突然问一些莫名奇妙的问题吗?真的很有趣。」

「一点都不有趣,因为……」

忽然,他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他马上接起,「是,什麽?!已经……抓到了?」这怎麽可能。

他迅速的挂上电话,「抱歉,我现在要赶回局里一趟!」他迅速的挂上警笛,开着车狂飙,所有的轻松感都在刚刚那一瞬消失。

他的表情很不对劲,失去了他的从容跟冷静,无论抓到的犯人是谁,正常来说不是都要开心吗?难道没有被他抓到所以很不甘心?

不,他不是那种人。

夏光时已经急到完全忘了她的存在,一到警局就往侦讯室冲,当他看着那打扮成游民一样的男子,正详细的在招供所有犯罪过程,男子的双眼无神,就连说话都像在背稿子一样,但他却说的出很多只有警察知道的证据,所以更无法让人怀疑。

「太好了,这下子上头可开心了,才刚成立一天的小组,马上就能结束。」孙文宏组长欣慰的说。

「组长,这人根本不可能犯下那种案子吧,难道不应该猜测是真凶买通他的吗?」

「孩子,你太年轻了,我懂你的心情,但事已成定局,你这个相关人,还是不要有太多意见的好,因为那些意见怎样都不会被采用,你明白的吧?」组长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再搭理他。

对他们来说,有犯人可以交代就好了,其他的事情太过深入的话,不但没好处,还会让上头的人很不高兴,更何况,这若是哪个更有势力的人放出来的挡箭牌的话,那麽他们这些警察还那麽热血的硬要调查,那就太不识相了。

人,知道的愈少,活得愈久。

夏光时忽然全身无力,他拖着步伐走出警局,最後气愤的狂捶外头的墙壁,捶到手都流血了也不停下。

「可恶、可恶、可恶啊啊!」他想大声哭喊,但却连一滴眼泪也流不出来,满腔的悲伤被他锁得太紧,变得只能在身体里不断的腐烂,然後变成一团泥沼,一再的把他吞噬,简直快不能呼吸了。

他没开车,就这样像个游魂一样晃到了河滨公园的一隅,就这样坐着,情绪才渐渐的放松下来。

一直跟着他的孟白夜,确定他暂时哪里也不去後,这才买了点药品跟一打的啤酒,就这样什麽也不说的忽然在他旁边坐下,并且直接把他的手抽过来包紮。

「你……怎麽……」

「你知道吗?喝酒才能让心情变好。」

夏光时低头看着包得跟木乃伊似的手,不禁失笑,「我觉得现在看我右手上的艺术品,心情就会很好。」

「你……」

「谢啦。」他完全把她忘了,没想到她居然一直跟着他,她大可一走了之的,毕竟他们只是陌生人。

他以为她会问他什麽,没想到只是一言不发的打开啤酒喝着,就好像她什麽都没看见一样。

「你还会喝酒啊?」

「我看起来到底是有多像未成年,我当然会!」她翻了白眼,但愈是这样说,她看起来就愈孩子气。

「我怕你喝醉了等等还要背你。」

「谁背谁还不知道呢。」她可是从小就被家里的老妈还有小阿姨训练酒量到大,因为她们老说女孩子不会喝酒,长大被欺负怎麽办。

「以前,我常跟我爸来这里钓鱼,但很可能坐了半天都没钓到半只。」他不自觉的说着,等意识到之後,更觉得不可思议。

「我,从没跟谁提过这些事。」

「……」

「我猜,是因为你就像一面墙的关系吧。」

孟白夜一听,转头瞪了他一下,看着他苦笑的表情,又不知道该说什麽了。

她只是,不擅表达。

这样很矛盾,因为当她在跟人争论的时候,可以妙语如珠,但要讲真正的心情时,又经常词穷。

「因为,我知道不管说什麽,都改变不了你心里的泥沼。」

「泥沼?」

「你看起来,就像随时都快被泥沼淹得不能呼吸一样。」从警局离开时,她就看见他露出那种表情,所以她才一直没让他发现她跟着,但无法丢下他不管,她很怕,只要转身了这个人就会消失一样。

她还没找到苹果香的秘密,可不能就这样失去他。

「……」夏光时的微笑有点僵硬,但他很快就将这表情掩饰过去,「果然是画家的关系吧,对於人的表情啦、情绪的,都观察入微呢。」

「抱歉。」

「干嘛道歉?你说得很对。因为……就在不久前,我的愿望一辈子都不能实现了。」

他打开第二罐啤酒,一口气灌了大半瓶,才缓缓开口,「凶手抓到了,应该说,凶手的替死鬼抓到了,他们根本不在乎真正的凶手是谁,只要有人就好了。」

「……」

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哽咽,醉後表情变得比哭还要难看,那痛苦的模样让她

跟着难受了起来。

「我,是第二起案子的,唯一幸存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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