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千晴的位子正好在冷气出风口,虽然外头艳阳普照,此刻的她却因为穿着湿衣服,正冷得瑟缩发抖。
刚刚老师问要不要帮她找衣服的时候应该要答应的,但每次遇到和自己有关的问题,她的脑子总会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先拒绝,之後也不好意思再说自己要了。
冷气吹得她头痛,刚才没能把头发完全吹乾,她怕耽误了上课,内心有股罪恶感,便赶快跑回来了。要再去借吗?可是都用过一次了,好像太麻烦别人,还是算了。
她突然觉得鼻子痒,打了个喷嚏,鼻水也像瀑布一样控制不住。她快速的吸了吸,把手探到椅子下想找卫生纸,才想到自己昨天正好用完最後一张,今天又忘记带新的了。
真是祸不单行。她小声地向隔壁同学借,才暂时解除灾难。
她坐在前排,视野里几乎只容得下老师和讲桌,因为要向後传学习单才转头,瞄到教室後面的宋祁宇。
宋祁宇心不在焉地转笔,但不够专注,频频掉落。梁千晴感觉对方好像要抬头了,急忙转身回来。
真搞不懂宋祁宇在想什麽。梁千晴有些不满,她现在会处在感冒边缘,都是那个讨厌鬼害的。
她也不是特别讨厌宋祁宇,只是觉得这人很棘手,不知道该怎麽应付。今天发生的事或许是报复,想到这,她又消气了。
她还记得前几天,有人向她投诉宋祁宇那帮人在上课时候玩手机,让身为班长的她去向老师告发。她不想淌混水,但本着班长的责任感和同学带来的压力,还是向老师报告了。
听说那帮人之後被罚没收一个星期的手机,还很生气的在讨论「到底是哪个抓耙子去讲的!」
宋祁宇一定是知道自己去告密了,才这样报复。
尽管自己做的是对的,但对於似乎是背叛同学的行为,梁千晴还是有点罪恶感,便无法正大光明的对宋祁宇发脾气了。
也不是我想说的啊……她委屈的想。
每次和宋祁宇说话,她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这是一场战争,她得拿好她的盾,不让宋祁宇的剑找到空隙。
放学的时候,宋祁宇被罚当小帮手,把作业簿发回同学抽屉,梁千晴同样被老师交付任务,恰好和他撞个正着。
她觉得尴尬,迳自走向自己的座位收拾书包,瞥都没瞥向宋祁宇一眼。衣服被闷在外套里乾不了,她只想赶快回家换件乾的。
宋祁宇话多,虽然两人平时没交集,他可能还是会忍不住嘴痒,但不要是现在──梁千晴殷殷祈祷,结果事与愿违。
「你也被罚?」宋祁宇的嘴巴就是吐不出什麽好话。
「不是,老师请我帮她输入成绩。」她故作镇定的回,其实内心很焦躁。
「也对,你可是班长。」
你可是老师的魁儡。梁千晴觉得他原本是想这麽说的。
「欸,你的衣服真的乾了?」
「不用你管。」
「我是认真在问的啦!湿衣服这样闷着真的会臭喔,你应该脱掉外套去外面多晃几圈,虽然一节课乾不了,一天也够了。」
既然知道会这样,当初就不要那麽做啊!而且发臭这种事,讲出来不是很尴尬吗?都放学了,现在说这些也没用了!
梁千晴的牙咬着唇,沉默。
「算了。」宋祁宇似乎也放弃了,继续发他的簿子。
梁千晴背起书包,头也不回的往教室外走。她觉得自己被刺得遍体鳞伤,这是一场失败的对话。
并不是想和宋祁宇打好关系,只是想着能够更自然的谈吐就好了。她也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根无趣的木头,但结论是,她就是。
她不擅长和男生说话,尤其是宋祁宇这种类型的,她永远摸不透他们在想什麽。她曾经想过可能的原因,或许是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顽皮的男生总爱掀她的裙子,让她现在大大减少了穿裙子的频率。那些男生和宋祁宇是同一类人,都让人难以招架。
刚刚如果能用开玩笑的语气把气氛变得圆滑就好了。看着班上某些和男生相处自然的女生,梁千晴有时候会很羡慕,但大多时候,她还是想着能尽量避开就避开。
高二会再重新编班,现在已经是高一下学期了,只要再撑半年,就能和宋祁宇这个麻烦人物说再见了。她激励自己,尝试减少刚才的挫折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