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的奶奶听到这话是笑了笑，没说什麽，只道，“行了，盛饭吧。”
陆蔓蔓应声，先是替奶奶端菜才去盛饭。
上了餐桌，陆蔓蔓和奶奶就像寻常一样，边吃饭边闲聊，气氛融洽。
大概从十岁开始，她就一直是被她奶奶带大的。
她的父母亲都是二十出头就相爱结婚了，大概是因为年轻不懂事吧，在她十岁那年就离了婚，她不想做什麽选择，所以就到了奶奶家，之後，便一直是由奶奶扶养的。
起初搬来这里的时候，她一个人睡，不适应新的环境，天天做恶梦。
後来，她在夜里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便告诉自己要独立坚强，想的时常比相同年纪的孩子来得多。
刚搬来的那三年，她一直没有停掉原本的钢琴课，两年前终於夺下全国第五名的时候，她却毅然而然把钢琴课停掉了，之後便再也没碰过钢琴。
她奶奶身体虽然还好着，但年纪终归是大的，以前是靠手工和儿子寄来的钱过生活，现在还多了她一个人，陆蔓蔓仔细想过，多出来的费用能少一条是一条。
所以她比完全国赛回来的隔天，便把钢琴课停了，本来钢琴班的那些老师都称赞她很有天赋，听到的当下都惊了。
为了节省费用，她也没有补习，连课後辅导也没有上，一切靠自己，不会的便四处去问。
她的妈妈和沈言之的妈妈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是很好的姊妹，时不时到对方家里坐坐，也是因为这样，小时候她和沈言之经常玩在一起。
“蔓蔓？发呆呢？快吃饭，菜凉了就不好了。”奶奶一边说着，一边往陆蔓蔓的碗里夹菜。
夹的菜都快盖过下面的饭了。
陆蔓蔓被奶奶的声音唤回来，微微笑着，肉包似的脸让人觉得格外亲切。
……
“奶奶，我来帮你吧。”
用完晚餐，将碗盘和餐桌都整理乾净後，陆蔓蔓便主动要去帮奶奶做手工。
“没有什麽功课要写吗？”奶奶一边抬眸去问她，手上熟练到不用看都能有完美的程度。
“没有，开学第一天怎麽会有，太残忍了吧。”
她坐到另外一边的沙发上，拿起篮子里的东西开始动作。
电视里播出来的是狗血的八点档，平常她们孙女俩的饭後生活就是这样子的。
虽然刚搬过来的时候不怎麽习惯，可现在虽然没有爸爸妈妈，但她已经很满意了。
就是很寻常的一户，隐身在喧嚣的城市之中。
“谁让你上的是第一高中呐。”
明明能上轻松一些的学校，可她却偏偏挑了T市第一高中，出了名的都出怪物。
刚开学第一天都能遇到全国榜首。
陆蔓蔓眼睛盯着手工，嘟起嘴道，“因为离家里近呗，可以睡晚点，道中的校风其实挺自由的。”
当初要选填学校志愿的时候，她会填道中也只是因为离家里近，可以用走的就行，省时间也省钱。
坐在另一边的奶奶突然静了静，半晌，才开口问道，“蔓蔓啊，你真的不上钢琴班了吗？”
虽然陆蔓蔓不说，可奶奶仍是知道，钢琴是这孩子的梦想。
全国赛时，她坐在下面看着自己的孙女表演，她表演时眼里的光是明亮的、是专注的。
可自那之後，她便把钢琴课都给停了，从此之後再也没碰过钢琴。
奶奶她原本还不理解，直到有天看见陆蔓蔓在自己的房间里整理以前的乐谱，一份一份极有条理地像宝贝一样收藏起来，她才知道，其实自己的宝贝孙女还是很喜欢钢琴的。
之後，奶奶便时常提起钢琴，有意无意还会问她要不要再回去上钢琴课，时不时就来个暗示。
“……”陆蔓蔓听到的当下愣了愣，眼里闪过一抹异样，不过很快便被她压下，抬起头来，摇了几下头，脸上露出笑容，道，“不上了，既然进了道中，那我就好好学习吧。”
面对人，她就怕把负面情绪带给别人，不想要让自己影响别人，经常是满脸笑容的。
在人的面前，她大概就只有笑的这个表情了。
做完手工，奶奶还切了水果给她吃，孙女俩闲聊了好久，陆蔓蔓才去洗了澡，进到房里。
躺到床上，听见手机似乎在震动，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才知道是袁玖的电话。
而且，她现在看见他刚刚给她发了好几通简讯和电话。
陆蔓蔓这才想起来，吃晚餐之前袁玖给他发的那通简讯，她还没有回，惊得她马上接起电话，放到耳边，还没说话，那端磁性的声音便先从手机里传出来，语气还有些担心，“我的姑奶奶啊，终於接电话了。”
陆蔓蔓尴尬地扯了扯嘴角，笑了几声道，“抱歉抱歉，我刚刚才发现我忘记回了，手机一直放在房间呢。”
不知道是不是陆蔓蔓的错觉，那边袁玖好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担心死我了，我还在想呢，你该不会是被那些眼红的女生盖麻布袋了吧。”
陆蔓蔓听着袁玖的话，不禁笑了起来，“怎麽可能，我可壮着呢，要盖我布袋，起码也得有个肌肉男才行吧？”
那边的袁玖马上答道，“肌肉男？用来色诱的吗？”
“……”陆蔓蔓无言了。
这脱口而出、毫不犹豫的语速，怎麽回事？
没听见陆蔓蔓的回话，袁玖便继续道，“喜欢肌肉男？我练肌肉吧？”
这回，陆蔓蔓笑开了。
“先问问你，明天要选社团，你要去哪一社？”
“嗯……”陆蔓蔓躺到床上去，嘟起嘴思来想去，最後给出一个烂到家的答案，“不知道耶，我不知道道中有哪些社团。”
“你不知道啊？我以为你早就想好要去钢琴社了。”
“钢琴社？”陆蔓蔓眼睛都睁大了。
还有这种社团？以前都没看过。
“对啊，你不知道吗？而且还挺有名的呢，有时候会表演啊什麽的。”
“是吗？那我就填钢琴社吧。”
闻言，那边的袁玖语气夸张地道，“哪那麽简单啊，很多人都想进的，进得去还得靠运气。”
陆蔓蔓不答反问，“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什麽？”
“爱笑的女生运气不会差的。”
她语气认真地道，袁玖看不见她的脸都能想像到她一副郑重其事的样子。
之後的对话，陆蔓蔓便记不清了，不知道为什麽，她累得不行，最後几乎是半失去意识了。
连怎麽睡着的，她都忘得差不多了。
……
再一次醒来，是被外面老牌机车的引擎给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陆蔓蔓手上还握着手机。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会光线，才彻底睁开眼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惊得马上弹起来，冲到浴室刷牙洗脸，拿了制服急急忙忙穿起来，穿了鞋子开了门便一路跑了起来。
早餐店前，陆蔓蔓抓了一个现成的三明治，赶忙付了钱便朝道中全速奔跑。
没有多久，终於到了道中的大门口。
见对面的大马路还有学生，路队都还在，陆蔓蔓才松了一口气，慢下脚步来。
真是够迷糊的，第二天上学就忘记调闹钟，差点迟到。
这就是她说的读道中的好处，住的够近。
“蔓蔓！”
忽地，她听见有人在喊她的声音，她转过头去寻找声音的主人，才看见袁玖朝她这边走过来。
“你怎麽在这里，你家不是在那边吗？”路蔓蔓当下马上奇怪地问道，手还指了指前方。
“我在等你呢，就怕你被女生打。”
陆蔓蔓笑道，“别开玩笑了，教官在呢，怎麽可能。”
“你昨天是不是忘记调闹钟，差点迟到了？”袁玖突然问道。
“你怎麽知道？”陆蔓蔓惊讶地抬头看向袁玖。
全国榜首还有这种读心术的能力？
只见袁玖笑了笑，颊上的酒窝能瞬间秒杀一票女生，“猜的，你昨晚是聊到睡着的。”
“聊到睡着？”她的音量都提高了几分。
袁玖点头应声，“嗯。”
过了校门，陆蔓蔓拿出手机瞄了一眼通话纪录。
1个小时？
虽然睡着了，但绝对没有聊这麽长时间。
陆蔓蔓僵硬地将头一点一点转过去看向袁玖，脸上原有的笑容垮掉，只想骂句脏话，“我去……我没打呼还是做出什麽失态的事情吧？”
说完当下，她都恨不得就地挖个洞把自己给埋了。
认识第一天呐！第一天就聊到睡着，还要不要脸了，简直丢死人了。
袁玖马上语气夸张地道，“你打呼可大声了！”
“……”陆蔓蔓无言以对，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无奈笑了几声。
她之前问过她奶奶，她不会打呼的啊。
就当陆蔓蔓打算乾脆就直接跑走，结束这尴尬的回合的时候，袁玖才笑了起来，“骗你的啦，我发现你睡着之後就挂电话了。”
听到这句，陆蔓蔓才松了口气，抬手拍了他几下，“别吓我好吧，我还想说我什麽时候会打呼了。”
袁玖弯下腰，低身在她耳边，嗓音磁性极了，“不如下次实验看看？”
陆蔓蔓想也不想回答，语速飞快，“实验什麽啊，就是有打呼也不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