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瑀芊没有说错，到津创生活骑机车走小路的确比开车快多了。下了车的凝薇，她趁着瑀芊正停着车，看了看手表，抿唇，发现抵达时间比她预计要到的时间还早了十分钟左右。
还好。
之所以得这麽早到，是因为凝薇的印象里徐总有个习惯，他习惯早上在公司楼下附设的咖啡厅里读报，这时候找他说话，多少比晚点再进他办公室说话来得方便的多。
「凝薇，等等还是由我来跟徐总谈，毕竟是我犯的错，我应该要自己收拾才对。」
将安全帽挂好，瑀芊抬起头说着，有些坚持。
凝薇看着瑀芊，她不是不欣赏瑀芊这态度，只是她有她的顾虑。
「…那你想怎麽跟他谈？」出於善意，凝薇仍问着瑀芊，不想直接否定瑀芊的想法。
然而，既然是出於直觉想要自己跟徐总谈的，凝薇此刻的问题虽然合乎逻辑，仍是令瑀芊愣了一下。
「我、我打算跟他承认我的疏失，然後好好的道歉，我相信只要我够有诚意，徐总应该会…」
光是听到这里，就知道瑀芊其实还拿不定主意，或许换成旁人凝薇会不耐的，但出於对瑀芊的了解，凝薇着实明白这样的瑀芊只是天真，只是面对徐总这老江湖，这天真又能派得上什麽用场？现在的瑀芊是幸运，身边才有着自己保护她，可她又能保护她多久…
想着，凝薇迟疑了下，才打断瑀芊的话。
──她必须提醒瑀芊。
「瑀芊，我必须跟你老实说，依我对徐总的了解，他现在决定要不要原谅我们的标准，是看我们给他多少的面子、给他多少的礼遇，他是依此来看我们有多重视他。」
将脑子里的思绪整理後慢慢说出，凝薇边说边注意着瑀芊的反应。
「…瑀芊，我不否认，态度上的确是要有诚意没有错，但徐总是津创生活的总经理，像他这种有身分地位又重面子的人，他看的是我们愿意请得出什麽样的人跟他道歉，这代表我们对他的重视程度，这点，你明白吗…」
说着，凝薇看瑀芊因这番话而一时无语，她多少有些不忍。
「所以…」瑀芊问着她。
多希望可以像高中的时候一样单纯，那就不需要告诉瑀芊这些事情，只是此时已非彼时，凝薇只得将话说完。
「…瑀芊，我必须跟你说，如果只有你去道歉，而不是由我去道歉的话，徐总对宽翔会很不满意。」
掩饰着自己的情绪，凝薇不疾不徐地说着，不想看到瑀芊难过的样子，她不再多说，便转身往津创生活的办公大楼走去。
「…沐总，谢谢。」看着凝薇的背影，回过神来的瑀芊，这才开了口。
听见瑀芊的话，凝薇愣了一下，她稍稍转过头来。
「…这是我该做的，还有，我们得快一点，怕徐总等等就上楼了。」
「好。」瑀芊应着，忙不迭的跟上凝薇的步伐。
这会，跟上凝薇的瑀芊，她看着凝薇有些苍白却坚强的侧脸，不禁想起过去两人交往时的许许多多时侯…瑀芊想起那些时候，想起那些，这自不是她初次看见凝薇此刻的模样，自然也不是她第一次见凝薇为了保护她而抢着走在她的前面。
──是不是有一天，她也可以有能力保护凝薇，而走在凝薇的前面？
瑀芊想着，只是不消时，才推开津创生活大门的她，光透过外头的玻璃窗，便可以看见那总是气势凌人的徐总，看见他边看着早报，边喝着咖啡的惬意模样。
出於多次与徐总交涉的不好经验，只是看到徐总的人，就让瑀芊有些犹豫。
相对於她，凝薇走进大楼里的附设咖啡厅前，深吸了一口气，便果断的走了进去。
而凝薇不知道的是，自己这个小小的动作，让瑀芊不禁想起她多年前便有的习惯。
『凝薇，你紧张的时候，好像都会深吸口气？』某次考完模拟考的下午，在饮料店里，瑀芊问着凝薇。
喝着多多绿的凝薇听瑀芊这麽问，却是笑了。
『被你发现了，我总觉得只要深吸口气，就可以得到更多的力量，然後我只要往前看、踏出去，事情就可以解决了。』
凝薇笑着说，跟着她低下头，吸了一大口多多绿，喝下那一嘴酸甜的她稍稍抬起头看着瑀芊，眼里有着略带调皮的笑意。
很单纯的笑容。瑀芊看了一眼便忘不掉。
那时的瑀芊不知道，多年後，她还一直记得凝薇那时的笑容…也不意外吧，那好像真的打从心底放松一般的笑容，是时常紧绷着的凝薇，难得有的放松模样。
对於凝薇压力的源头──凝薇的家庭，自和凝薇交往以来，瑀芊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事情，知道凝薇出身於豪门家族，家庭给了凝薇不少的眼光与压力，於是为了满足这些期待，凝薇比任何人都努力，只是瑀芊看着她这样，总不由得心疼。
『…除了深吸口气以外，你还有我，可以的话，我会陪着你解决许许多多的问题。』
想着，瑀芊不禁说，她下意识的握住凝薇的手，只是意外的，见她这举动，凝薇虽然没有放开她的手，却也没有回握她的手，相反的，凝薇的神色有些复杂。
『瑀芊，我相信你的心意，只是我发现很多事情，并不会像我们想的那麽简单，不是只要我们一起，问题就当然可以解决...』
那时，瑀芊听见凝薇这般说却是不解，是直到这几年出了社会，瑀芊才算是真正明白凝薇话里的意思。
比如她眼前的徐总，或许就是凝薇话里最好的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