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记得那是某一次跟丹妮她们聚会时发生的事。
「话说早前怎麽休假了?是有什麽事吗?」小蓝朝身边正在开玩笑的丹妮问道。
这个问题令我和曦都沉默了下来,望向当事人。
听小蓝的语气…好似都不是什麽好事…
「没什麽了~只是家里有点事情所以要回去处理一下…是说,你好像也很久没回去了,还不赶快回去看看?」
不知道丹妮是不是想转移视线而突然把话题抛向小蓝。一向反应很快的她竟然愣了愣,不过那都只是一瞬间的事,下一秒又立即回复过来,笑着说:「你自己的事都还未处理好还管我?明明有人在定期的灵力测试中不合格了,不加油锻链真的可以在补考中合格吗?」
「什麽?」灵力测试都只是很基本的测试,就跟量身高体重差不多,竟然会有人不合格。
「啊…就说不要说出来了!……没有了,那只是一时失手,对对,一时失手。」在追打小蓝和跟我们解释之间她还是选择了後者,不过…那真的很难失手呀,除非她当日忘了有测试,在试前不小心消耗了灵力,否则以丹妮的能力是应该不会不合格的。
「如果不是记错日子的话就没事了…」
……果然嘛…
有点无奈地看着被小蓝欺负的丹妮,我偷偷望了小蓝一眼。
总觉得她今天好像有什麽心事呢…刚刚那一愣都令我很在意。平常总是让她们为我操心,今次是我报答她们的时候了!
於是在聚会结束之後,我静悄悄地私下找小蓝了。
「小樱?怎麽了?」
「小蓝,那个……」啊,糟了,我不知道应该怎样开口…
「是不是有什麽烦恼了?没关系,你尽管说,我们一起解决它!」小蓝有点担心地停下了步伐,搭着我的肩膀说。
「不、不是!」反而害她担心我了…「我没事,只是…有点在意你刚刚是不是因为丹妮的问题而不开心了,因为见你反应有点不一样。」
小蓝感到意外地微微瞪大双眼,然後有点尴尬地乾笑了两声,抓了抓脸说:「是吗?居然被发现了…不过我没事哦~抱歉,让你担心了。」
即使她故作轻松地说我都不会上当的,我一脸担忧地望向她。
才不会那麽轻易就放过她呢!
「……好了好了,不要这样看着我。」
最後她还是屈服了,有点无奈地别过脸去。「小樱都知道我跟家里的关系有点特殊对吧?说真的,我实在不太想回去。」
「所以刚刚才…」
「不过……」
小蓝望向天空,似乎在眺望远方的什麽似的。
彷佛…是一个在她记忆里的人。
「不过,我也不是没有想见的家人的。」
「…小蓝…」
「母亲大人…不知道她现在怎样了。」
这样说着的小蓝,眼神很寂寞很让人心疼…
「如果真的担心,偷偷回去一趟不行吗?」不让其他人知道,偷偷回去见面也是一个方法,而且以小蓝的身手是一定没问题的。
「我不知道她去哪了。」
欸……失踪了?
看我这个笨蛋,都乱说话!
「对不起!」
「喔?没事了。」小蓝回头笑着说「我相信我跟母亲大人一定会再见的,所以没问题的!」
展示出一贯的笑容,她积极地向我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嗯…一定可以的。」我也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而且我相信小蓝可以好好处理自己的问题,不会有事的。
只是……
跟小蓝分别後,我难得的一个人走在路上。
平常都会带上被被或是其他人,现在只有一个反而有点不习惯。
…妈妈吗?
我也…很想见她…
可是这是没可能的,因为在生下我之後,母亲都…
家里一张照片都没留下,我甚至连她是怎样的都不知道……
哪怕只是远远的一眼也好,我都想看看她……
远远的一眼…对了!我不是可以回去吗?只要回到我出生之前的时间,我就可以看到她了!
…虽然是违反了规定,不过只要我不做会改变历史的事,应该就不会有人发现的了。
心动不如行动,今晚晚上就出发!
——然而,当时的我并没有料到,有多残酷的事情在等着我。
脱下平常穿的和服,换上普通的衣服,穿上大衣,把头发收好在帽子内,换装完毕之後,我拿起背包就发动阵法把自己传送到过去。
--时间是我出生的前一天。
光芒消失後,我看了看四周,这里似是一个僻静人少的小公园,碰巧不是放学时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没忘记设定出现在没有人的地点实在太好了,不然被这个时间的人看到会很麻烦。
少外出的我其实不太搞得清楚自己的所在地,虽然知道是被传送到母亲的附近,但我根本没见过她的样貌,即使遇到都不会知道。
没办法,只好先走出大街再算。
才走出小公园的范围,就立刻来到人来人往的广场,而在广场的对面则是跟附近有点格格不入的摩天大厦。外观设计非常俐落和有时代感,大门口有一些保安人员在看守着,大概是什麽大公司的商业大厦吧…
我边好奇地看上去,边猜测是哪一家大公司时,我忽然在最上面的位置看到了一个很眼熟的东西。
「啊…」
那个是雏樱家的标志。
…说起来我好像从来都没有去过雏樱集团的总公司,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这样说父亲应该会在里面,那个听说温柔无比又英明的,在我出生前的那个父亲大人…
「请问,你是有什麽事吗?」
突然一把女人声音在我身後响起,吓了我一大跳,转头一看才发现身後站了一个眯眯
眼地笑得非常亲切的女性,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样,我很快就放下戒心,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她接近我。
「呃…对不起我…」糟了,都不知道是不是连这个范围都不让人徘徊,她不是来赶我走的吧?「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慌乱之下,我随便编了个藉口。
「嗯?为什麽要道歉了?这里什麽人都可以来的。」对方轻笑了几声再说:「你要找的人是在这幢大厦里吗?」
原来是误会了……
「嗯…我爸爸是在里面工作的。」……我可没有说谎。
「是有什麽急事吗?」这女子有点紧张地问。
我瞄一瞄她身後的大钟,那又难怪,现在可是平日的下午1时多,这个时间点会有像我这个年纪的女生出现在这里也是奇怪。
…而且我觉得她一定是误以为我是高中生。
「没有,我只是好奇爸爸平常工作的地方是怎样才趁假期过来看看的。」随便编了个理由,我只想快点去找母亲。
「那我带你进去看看吧!来!」说着她就着拉起我的手,我也没反抗,因为我现在才留意到她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
「不可以了,这里是雏樱集团的总公司,不是我们这些闲杂人等可以随便进去的!」
听到我这样说,眼前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然後一脸得意地望向我说:「我才不是闲杂人等,我可是这家公司的老板……的老婆。」
「雏樱集团的老板…的老婆,那你是?!」不会吧不会吧?真的就这样找到了?!
「对,我就是雏樱月子。」
是母亲的名字……那麽说,她肚子里的是仍未出生的我吗?
「来吧,我带你进去。」
连感动的时间都不给我,雏樱月子,就是我母亲又想拉我进去,我连忙阻止她说:「不不不!我很谢谢你,但我不想打扰他工作!」
「啊…真是个好孩子呢~」她一脸欣慰地看着我,又摸摸自己的肚子说:「小宝贝,你长大了记得要学姐姐哦~」
……我有点心虚地移开眼神。
「对了,聊了这麽久,还没知道你叫什麽呢?」
「我叫…」等一下,我总不能说真名吧…她一定会觉得奇怪的…那麽…有了!
「我叫粟田口樱,叫我樱好了。」对不起一期兄!先让我加入你们的家庭一下!!
「小樱,你会有空吗?要不一起吃个午饭?」
「好……什麽?」事情怎麽突然变成这样了?
明明一开始只打算远远看她一眼就算……虽然我也很想跟妈妈多相处一下,但应该不会造成什麽影响吧……
「那就好,我去打电话叫达令不用来了。」说着她就把手机拿出来。
达令?
「等一下,你原本有约的吗?」
「是哦,约了我老公,不过估计他一定是忙到焦头烂额……俊彦,你不用赶了,我约了别人……好了,我明白…真的了,放心……我知道了,就这样吧!」
我妈妈在我面前狠狠地挂了应该是我父亲大人的电话。
……虽然母女丢下爸爸双双去逛街似乎很常见,不过现在的我跟他们只是一个陌路人,总觉得好像做了什麽十分对不起父亲大人的事呢…
「…这样真的好吗?」我不确定的再问一次,毕竟我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刚刚认识的女生而已,说到底也就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当然好,就当是未来跟宝宝去逛街的预演,来~」她温柔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然後一手拉着我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预演吗?
这可是正式呢,妈妈……
我们来到了一家小餐厅,虽然人流不多,但环境优雅,装横以木质素材为主,给人的感觉很温暖舒服,是可以放松心情的地方。
母亲似乎是这里的常客,由我们踏进餐厅开始已经有不同的店员跑过来跟我们打招呼,而母亲都一一回应着,语气还非常的热络,就像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般。
「这家是我很喜欢的一家餐厅呢,虽然不是什麽高级的地方,不过我觉得比那些高级餐厅更好。」
「这里的感觉很舒服呢,我还以为有钱人都只会去一些冠冕堂皇的餐厅呢。」…虽然我都是有钱人就对了。
「我也不知道呢,毕竟我本来都不是千金…不过我知道我老公很喜欢这里喔。」
「为什麽?他都常常来的吗?」父亲大人的事我也不太清楚,因此对母亲的话题很感兴趣。
「哈!他当年都不知道带了多少生意来,还不是因为你!」这时应该是老板的男人走了过来,一边放下杯子,一边指着母亲笑着大声说。
听到他这样说,全店的店员都跟着笑了起来。母亲红着脸地瞪一瞪老板,说:「别取笑人了!要不是这家店的东西好吃,他才不会常常来呢!」
「哼,醉翁之意不在酒,没听过?」老板望了我一眼,看我满头问号的,於是好心说明给我听:「当年,她是店里的服务小妹,不知道是不是给路过的雏樱家少爷下了蛊,搞得那小子每天都跑来光顾,就是为了追她!」
「老板!都在新朋友面前乱说什麽了!」母亲装作生气地打了对方一下,却被灵巧地闪开了。
「别生气,你女儿会不高兴呢~」说着他指了指母亲的肚子。
…吓死我了,还以为被看出来了。
「谁欺负我老婆?」
突然,一把不属於任何人,但异常耳熟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我越过老板看出去,果然…是父亲大人。
是我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大人。
那个笑得一脸幸福又带点傻气的男人,真的是我父亲吗?
还是只是他的双胞胎兄弟??
「老公?不是叫你不用来了吗?」
好…看来真的是本人。
不过也对了…父亲大人好像只有一个妹妹,没有其他兄弟。
父亲大人皱着眉地走近,本来我应该会感到害怕才对,可是奇怪……我竟然一点都不害怕他。
「怎麽行?你知道我是一定不会安心的。」父亲急步走过来坐下,表情略显紧张,他顺手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後披在母亲身上。「小心着凉。」
此举异常温柔,可是母亲似乎不太接受。
「我不冷....而且这里有暖气.....」
「小心一点好。」在母亲乖乖披好之後,父亲大人才转过来对我说:「抱歉,都忽略了你呢,我叫雏樱俊彦。」
「您好!初次见面,我是粟田口樱!」这麽有礼貌的父亲大人真的吓到我,我连忙站起来打招呼。
「不用那麽拘谨,这边才是,谢谢你刚刚帮忙照顾月子。」他摆着手叫我坐下。
「我也没做什麽...」
「不要老把我当成三岁小女孩,我都快是人家的妈妈了!」母亲似乎很不满父亲大人对她过分担心的态度,生气地抗议。
於是这顿饭,突然由母女间的温馨剧场变成两夫妇放闪的凶案现场。
两人即使是在拌嘴都令旁人觉得他们是幸福甜蜜的,不会想去破坏他们,比金童玉女更登对,就像是天造地设的一样。
「不要介意,他们总是这样的。」这时一旁的老板突然向我搭话,大概是觉得我被闪得有点呆滞。「月子这丫头平时没什麽,但只要雏樱家那小子在,她就突然变成一个小女孩来...还是说小公主比较贴切?」
「是呀,明明刚刚见面都不是这样的。」当时还觉得是个温柔的人,现在却觉得有点孩子气。
「看着他们就觉得羡慕,待肚子里的娃娃生出来之後一定会更幸福,到时真的羡煞旁人了~」老板装作受不了地摇了摇头,一旁的我却完全笑不出来。
因为…我知道结局会是怎样。
「谁知道呢…」
「什麽?」
啊…吓到老板了。
「我的意思是,也许到时候忙着照顾宝宝而没空放闪呢~」
「哈哈哈,这也是有可能的吧!」
吃完午饭,母亲带着我去附近的商场逛街,父亲大人都说工作已经结束所以可以陪我们一下。
这次他们终於没只想着秀恩爱,沿路上我们逛了不少店子。夸张的是父亲大人几乎对每件母亲拿起来的东西都说「买」、「包起来」、「每种颜色要一件」,幸好都被母亲阻止掉,不然真的不知道会买了多少东西回去。
父亲大人…有钱也不是这样花的…
後来我们来到一家服装店,里面的衣服都很可爱,我忍不住拿起一件来看,没想到母亲立即跑过来说:「这件很可爱呢,试试看?」
「不…我看看就好了…」刚刚不小心留意到,这家店的东西都不便宜…
「老公,你给人家涨涨工资吧!」
「「什麽?!」」我跟父亲同时开口,然後对视一眼。
「小樱的父亲可是在你公司工作的,一定是你太刻薄,人家女儿才连一条裙子都不舍得买!」
等等,母亲那是不可以说的!一定会被拆穿的!
…不…冷静,雏樱集团有那麽多员工,父亲不一定每个都记得呀…
「我没记得有一个姓粟田口的,这麽特别的姓氏我一定不会忘的。」
对了…听说父亲是过目不忘的……
於是我同时接收到两道疑惑的目光。
「也许是…是爸爸怕我担心而骗我的吧,这个爸爸真是的!」我只好装作自己都是被骗的受害者。
「怎麽可以这样?!你妈妈都不管的吗?」母亲生气地问道。
我本来还想编下去,可是这下我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怎样编下去,因为我从来都不知道一般的妈妈遇到这种情况会怎样反应。
我望向急切地在等待答案的母亲。
没办法了…
「我…没有妈妈的…」只好坦白…
「怎麽…」
没有理会惊讶的母亲,我平静地看着她继续说:「我妈妈在生下我的时候去世了…所以我没有见过妈妈一面,都不知道她是一个怎样的人呢……爸爸直到现在还是无法放下,都不想多说妈妈的事…也许,连妈妈都在生我的气呢,後悔为了把我生出来而送了命…」
对呀…如果不是因为我,也许母亲他们可以继续幸福地生活下去。
「绝对不会!」
突然,母亲捉住我的手,用着无比认真而凝重的表情对我说:「你妈妈一定不会这样想的,她一定是爱着你的!因为我也是人家的妈妈了,所以我可以了解作为人母,只要孩子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就足够了!那才是我们最大的幸福。」
母亲…
「你为什麽可以这样断言?你又不是她,假如事情发生在你身上,你都可以这样说吗?」我几乎是反射性地反问,即使我知道她的答案会是什麽。
也许,我只是想听她亲口说。
「我会,即使我因为生宝宝而不幸离世,我一样会爱着我的孩子,想他可以健康快乐地成长!虽然不能亲眼看着他长大很可惜,不过无论怎样我都一定不会後悔把他生出来的事!」母亲的表情很坚决,彷佛即使天塌下来了,即使全世界都反对,她都会不顾一切地把孩子生下来并爱着他。
母亲…你是真的爱着我吗?即使我害死了你,即使我是半妖都一样吗?
我控制不了自己,脑袋里塞满了这些想法,急切地想从母亲的口中听到答案,可是在我开口之前,父亲大人抢先一步了。
「月子!不准说不吉利的话!」父亲大人上前拉住她,可是反而被母亲反抓住肩膀。
「俊彦都是这样想的,对吧?」
「…」父亲大人的脸色很难看,可以看得出来,他非常的犹豫,在爱人和孩子之间,他无法作出决择,即使母亲用着期盼的表情看着他,他也迟迟回答不出来。
这是当然的呀…因为他根本做不到。
「俊彦,答应我,你会好好待我们的孩子的,好吗?」只是母亲仍不死心,她紧紧追问父亲。
「…月子,我…」
「别这样…」我看不下去,我跟母亲不一样,我害怕听到他的答案,不论是正面还是反面也不想知道。
我走过去阻止他们,强逼自己扬起笑容,劝道:「事情不一定会发生呀,月子阿姨福气那麽好,一定大小平安的!」
「小樱妹妹…」她看着我,欲言又止。
「谢谢你,月子阿姨,这下我总算可以释怀了…咦?」咦…怎麽眼前有点模糊,脸颊还有点湿润?
「请你相信,你妈妈一定都是爱着你的。」忽然母亲抱住了我,并温柔地在我耳边说。
母亲…
我忍不住回抱她,我感觉到自己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沾湿了她的肩膀。
母亲没有推开我,她安抚我地轻轻拍着我的头,安慰地在我耳边说着没事,没事。
神明大人,为什麽祢要让一个这麽善良温柔的人死得那麽早?
为什麽…死的不是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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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後记:
所以这是樱回到过去邮所发生的事
还记得之前的生日篇吗?没错,就是在说当时的事
因为一直在卡,却又不想不更新,只好分成上下两篇出来
妈妈是很温柔可爱的人,母女的性格其实非常相似,外表也是
这大概都是父亲大人不常来看樱的原因之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