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拓麻的两三事》
半路杀出程咬金（下）
「原来从这里看下去的视野这麽好啊！」
我站在偌大的玻璃窗前，从这里俯瞰下去，就像是在摩天轮的顶端看着渺小的事物。
「你来找我应该不是来看风景的吧？」橘加奈脱下医师袍，坐在自己的椅子上，黑色的瞳孔盯着我。
「嗯，我离开拓麻的房子了。」我持续望着窗外的景色，淡然的说。
橘加奈的办公室位在13楼，独立的空间不仅有办公桌，招待厂商的沙发组，屏风後面还有小型的休息室，真是奢华。
「所以你和拓麻先生分手了？」
「嗯……就字面上的意思来说是。不过我也从未在吸血鬼的世界证明过我是拓麻的伴侣，即便我妈妈的身份让一些人敬畏，但是池内爱这人不就是个小蝼蚁罢了。」我用手指比出微小的手势，虽然我不曾把流言蜚语当作一回事，可不表示我完全不知道。
橘加奈是皱眉头，即不是分手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那麽我现在在她面前又算什麽。
「总之，我是来履行与一条先生定下的约定，你的出现就表示我的离开，我没办法阻止也无权干预，现在拓麻是你的了。」离开窗边，我正式和她面对面说话。
橘加奈陷入沉默，不知是因为我的坦白让她一时想不到对策，还是她认为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我也没多少时间和她瞎耗，正打算开门离开，橘加奈才开口。
「我不相信你说得任何事。你和一条先生有什麽约定我也不想知道，但有件事我希望你明白，一旦踏出这个办公室後，拓麻先生就归我所有，你不能在出现在他面前，或是提起他半句话。这是我的原则。」
虽然不清楚橘加奈是否真心喜欢拓麻，不过照她的意思看来，她的占有慾也不小，我可以理解自己的未婚夫不爱自己的心情，就如同我必须离开拓麻般难受，可是没办法，我没有能力去做出私奔的事来，尽管我爸妈也不管我了。
「我无法体会当拓麻的獠牙刺进我的体内吸取我的血液所带来的满足，即便有亲密的碰触仍然不够。就算努力的想要握住一把沙，它还是会从指缝溜走，既然没有结果不如分开。」我时时提醒自己就算拓麻说了一千遍、一万遍的需要我，我还是知道将来有一天我会离开。
「既然这样，我希望池内小姐走出这个门後，再也不要出现在我们面前，希望你能明白。」
「那是当然。」我扬起微笑，还好她够爽快，如果优柔寡断，我还真不知道怎麽办。
望着逐渐下降的灯号，我在小小的电梯间内，在心中和拓麻道别，这次真的要说再见了。
「再见了，一条拓麻。」
回到山下的小洋房也有三个月的时间，这三个月内拓麻一次都没来过，我知道他一定知道我在哪里，可惜他却从未来看我，再次证明偶像剧是假的、恋爱小说和少女漫画只是调剂身心用的。
後来，报章杂志上刊登他们即将结婚的喜讯，手上端着的马克杯安然无恙，我心情也没多大的起伏，拓麻在上头的照片看似幸福，可眼眸露出一丝忧愁，我多心的怀疑他是不是在想我呢。
这一想，我用力的甩着头。
「池内爱，别让这三个月的努力白费了。」
没有拓麻在身边的头一个月，我几乎睡不着，习惯抱着他的手入眠，习惯每天醒来看见的笑脸，习惯他宠溺的摸着我的头说：「小懒猪，起床了。」
现在一醒来就是中午，我抱着枕头，看见第一张笑脸是电视节目里的人，头发再也不会有温柔的碰触，小懒猪……大概就是隔壁妈妈养得猪了吧。
自从消息一放出去，那电视我再也没打开了，就怕自己承受不住媒体的渲染，会忍不住的想去找拓麻，有时候我会待在二楼阳台一下午，什麽事都不做，就静静的眺望山上，直到太阳下山。
而今天打算做着同样事度过一天时，久违的门铃忽然响起，我靠着栏杆弯下身，和楼下的两人相望。
「钥匙在地毯下面。」不晓得是太懒还是觉得麻烦，我直接告诉对方自己进来。
「这就是小爱的房子啊……」支葵一进门是打量起我家布置，当年放长假时他回老家，所以没参观到。
「对啊。小而巧跟你们的大房子不一样。」我端着茶具到桌子上，倒了两杯茶後人便坐在摇椅上。
气氛很微妙，从一开始进门莉磨一句话都没说，她专注的喝着那杯茶，好似在思考什麽，他们这对情侣挡会来看我也算有心，但其实多半是我自己不想去联络对方。
我知道他们不只在一次的访问拍摄提到我，毕竟拓麻和橘加奈的婚事，池内爱这个名字一直阻碍着，纵然大家都以为我们分手了，可是也没人证明，有些人认为我还在私下与拓麻联络，或者我就是拓麻豢养的人类粮食。
我悠哉的摇着椅子，冷不防地听见瓷器破碎的声音，扭头一看莉磨白皙的手被碎片划过出鲜红的血液伴随着琥珀色的茶水。
我倒抽一口气，那可以我上周才买得复古下午茶杯具组，用不到多久就被捏碎了，我心疼的蹲在她脚边捡着碎片，怯生生的说：「有事好好说，不要破坏公物……」
「你就打算当缩头乌龟到死吗？」莉磨的语气冰冷，瞳孔呈现鲜红的瞪着我。
「莉磨……」支葵拦住了她。
唉……我就知道。
停下捡拾的动作，我丧气的说：「她是吸血鬼欸，跟她抢男人？做梦比较快。论门第比不上、论长相差一截、论年龄……我好像赢了？总之，人家有娘家撑腰我还是躲起来比较好。」
这番话不但没有说服到莉磨，反而让支葵用血制成了一根长棍，抵在我下巴。
呜……你们吸血鬼就喜欢霸凌我。
我含泪的抬头望着他们两个，委屈巴巴的说：「干嘛？我有讲错话吗？」
他们依然面无表情。
「那你们来帮我嘛……至少输的也不会太难看。」
我着实委屈，男朋友被抢，还要被人霸凌，明明都毕业很久了，玖兰枢也不再了，可是日子还是和以前一样悲惨，真是歹命。
「我们帮你。」
莉磨恢复成和颜悦色的模样，支葵也收起武器，他们将我带出小屋，开始展开正宫大战小三的计画，虽然根本就没有小三正宫的位置，我连正名的身份都没有，何来正宫。
婚礼当天，我在教堂门前油生了想逃跑的念头，可是一转身蓝堂学长便带着微笑看着我，从他脚下慢慢延伸至我脚边的寒气，冰冻了地面，我尴尬的笑了笑指着门说：「等信号。」
「嗯，孺子可教也，很好。」
谁不找偏偏是蓝堂学长，如果在我背後的是瑠佳或架院学长，我会比较开心，至少他们好商量。
其实根本没什麽计画，就是希望我在摸黑的期间带走拓麻，我问这麽乾脆他会跟我走吗？
结果他们异口同声的说：「会！」
我又不死心，橘加奈不可能会让我称心如意，他们却说：「我们处理。」
然後我就被推到教堂门前，等到里头灯光全暗时，在推门进去带走拓麻。
不知道是谁想出这点子，我个人觉得满烂的，吸血鬼长期活在阴暗处，灯暗掉根本不影响他们的视力，可是他们却非常有信心的告诉我一定会成功。
我就傻傻的来到这里了。
出发前，我随便穿着长袖和牛仔裤在套上风衣，却在上车前被瑠佳叫住。
「小爱，你打算穿这样？」她打量我的穿着，微微皱眉。
「嗯，我觉得这样很好。」我只是要带人走，又不是当新娘。
「换了这件才能走。」她抛下一件白纱短裙。
「没必要吧。我又不是新娘。」看她变出一件婚纱礼服我就觉得没好事。
「换、上、它。」瑠佳微笑着，双手发出了咖咖声，准备揍人。
「呜……就只会霸凌同学。」我立刻举起双手投降，默默的换上衣服再被送到教堂前。
冷风吹过我身边，该死的这信号怎麽会这麽久，支葵该不会睡着了吧。
我颤抖的搓着手臂，里头的结婚进行曲早已演奏完毕，再不关灯结婚誓言就要说完了。
透过玻璃花窗我什麽都看不见，看不见拓麻穿上白西装、看不见他牵着橘加奈、看不见他们四目相望准备替对方套上戒指，想到这我看着自己的双手，这辈子真的会有人为我套上戒指吗？
啪——里头灯光一暗，观礼的宾客纷纷传出骚动，我回头看了蓝堂学长一眼，他向我点点头，我深呼吸奋力的推开教堂大门，踩上红地毯往尽头的两人迈进。
哒、哒、哒，我出现的突然，让所有人议论纷纷，橘加奈的脸色苍白，而拓麻则是温柔的望着我。
「池内小姐，你现在出现是什麽意思？」难得橘加奈露出鲜红色的瞳孔瞪着我。
「虽然我答应过你不出现在你们面前，不过可没说不能在『黑暗』中见面啊。」打嘴炮，你还差得远呢。
「你！」
「拓麻，我们走。」向橘加奈露出微笑，我抓住拓麻的手，准备往外走。
「等等，小爱。」
拓麻一反手将我拉住，我震惊的看着他，难道他真的打算和橘加奈结婚了吗？若是如此，我现在做得事不就是闹剧一场，不会吧……拓麻？
「你要去那里，这是『我们』的婚礼。」
我们……我们是他和橘加奈吗？
顿时，我的眼眶充满泪水，我不敢相信一直以来爱我犹胜生命的拓麻，也会狠心抛下我，可是是我自己选择离开，我的眼泪不过就是嘲笑自己的愚蠢，当我想甩开他的手，快速逃离现场，啪的一声刺眼的灯光让我眯起眼，待我适应光线後，我才发现这是一场骗局。
在场的宾客消失了，只剩蓝堂学长他们，环顾四周用百合布置的场景也换成鹫尾花，橘加奈从我身边消失，握着我手的人正是挂着微笑的拓麻。
这一切都是优姬使出的幻术，见她不好意思的搔着脸颊微笑，我只是瞠着眼，脑袋当机。
「这是我们的婚礼？」我重复了这句话，竟让拓麻开心的点着头。
瞬间我蹲下身体，一手捂着双眼，不敢相信自己被骗得团团转，刚才的眼泪、抢婚的觉悟，准备受到一条父亲的责备，这些建立好的心情一瞬瓦解。我觉得好不甘心，活了这样久，和吸血鬼厮混了好几年，还是被他们玩弄在鼓掌中。
「小爱……」拓麻也跟着我蹲下，当他想伸手碰触时，我猛然抬头说：「不要碰我，我不想理你。」
「别这样嘛，小爱。抱歉骗了你，但是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方法了。」
我别过头不想见他，愤愤不平的问：「橘加奈知道你不娶她吗？」
「我将药厂的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给了她，她似乎爱钱胜过联姻呢。」
「她家人同意？」天……吸血鬼也有守财奴吗？
「毕竟能得到不少的金钱，橘家当家便不当一回事了。」
「你父亲呢？他可是投反对票。」
「啊，父亲大人是赞成的哦。」
「什麽！」我吃惊的看着他，这不是为了哄我开心才说的吧！
拓麻笑着说，那天他父亲说得话只是在练习连续剧脚本的台词，虽然对我很不好意思，但是有了我的练习，那场戏拍的很成功，若有机会他父亲想亲自与我道谢，还有他可是很喜欢我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个性。
我的心里只有Whatthe......，想送给一条父亲，居然拿我当对戏的对象，果然当时的推测是正确的，可是我却将这对话视为圣旨，现在我只想垂心肝替那时的自己感到不值得。
「小爱，嫁给我。」拓麻拉着我的右手，将手上的戒指套在无名指上。
当戒指推进到无名指的二指节时，我已经没有拒绝的权利，钻石闪耀着光芒，象徵这爱情的美丽，我想了想这辈子也只有眼前这个人可以忍受我的坏脾气了。
我看了手上的戒指，又看了拓麻俊俏的脸，最後望着他左手的无名指，我说：「我没有准备戒指。」
说出来就是煞风景，我可以听见其他人叹气的声音，可是举办婚礼就要带上戒指。没有戒指就像吃麦当劳却少了薯条般的奇怪。
「我有。」拓麻从另一边的口袋拿出小礼盒，送到我手上。
取出珍贵的环，我毫不客气的将它推到最底，一脸得意的看着拓麻，心想：就是要把你套牢，看你以後还敢不敢乱来，欺负我。
「你又淘气了。」他伸手点了我的鼻子，就算被套的死死的，他也甘之如饴。
「我说你们两个打算蹲到什麽时候？」蓝堂学长受不了了，拉着小赖坐在长椅，搞不懂这对新人的用意。
「要你管。」我可没忘记这些人是怎麽把我骗的天花乱坠，不讨回来我就不叫池内爱……呃，是一条爱。
「一条，你真的要娶笨蛋小爱吗？你看她一点都不适合一条夫人这称号。」
「是少夫人！」我更正。
「唉，随便啦，赶快进行誓约之吻，星夜还在等爸爸妈妈呢。」蓝堂学长摆着手，心里念得还是自己的孩子。
我想回嘴却被拓麻扣住下巴，当他的唇温柔的贴上，我闭上双眼，这个誓约之吻有些霸道、有些苦涩，有些甜蜜，至少那些狗屁的约定不用履行，我也不在担心会有人从我身边抢走拓麻。
从今天开始，我成了一条拓麻的妻子，一条太太、少夫人，一条爱。
「请多多指教，老公大人。（旦那样）」
「我才要请你多多指教呢，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