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你为什麽不住家里？」
「住那能睡晚点。」
「骗人。你一直很早起」
「我以为你快睡着了。」他笑，白茉维皱了皱眉，「我现在精神好得很！还有就算我神智不清也不准说谎啊。」
唉，这种语气，显然不是真那麽清醒的。
唉，他们这样的模式竟然也挺好。
艾祤寰在想，他的爱情是什麽呢？
是想她在怀里，更想在她怀里。
是想宠她，更望她宠。
是在夜晚冷风中开车找饭店会甘愿、是在半夜接到她的打扰会微笑、是能从她每一个语调变化联想到每一颦每一笑……
是沉沦、是追逐、是互相、是温柔。
他想。
他安静了很久。
将梦将醒的白茉维都意识到了他的沉默，可在清醒与入眠的朦胧地带里，她最後只留下了一句：「喂，你还没说实话呢……」
艾祤寰回过神，听到的却剩下她太平稳的呼吸。
「茉茉？」很低的一声唤。
她没有应。
他微笑，手指将手机的声音调得很大，她的吐息就在耳畔，毫无防备，安稳无比，他听着，心也变得很静。
「我不在，他们能活得更像自己。」
在挂断电话以前，艾祤寰又默了一阵，最後留下一声：「晚安。」
极轻、极柔。
♥
二月春分。
美好的早晨，暖暖花开的春日，枯叶地毯被飘落的小巧白花替代，天空如碧洗，云朵抹开片片纯白，太阳给它们上了层妆。
「早，好久不见。」那是像白云的语调，温温柔柔。
白茉维扬笑道：「早。」
周梦涵把头发留长了，亚麻绿染回纯正的黑，薄薄的浏海整齐搁在额前，这样的发长和发色让白茉维联想到另一人，偏那气质却是截然不同的。
她突然有几分恍然，这种感觉来自习惯——习惯做个当事人，习惯知道过多。
「啧啧啧，果然有司机就是不一样，白兔小姐都不迟到了。」这话自然不是出自周二小姐。杨黎蔚背着背包搭着姐妹的肩，那笑的表面是揶揄，内里还有深意。
「说得像我总迟到似的……」
「哎呀，不是吗？」
「唔……有些东西说明白了会伤感情的。」
俩女孩闹着，周梦涵在一边笑，若不看背後那些弯弯绕绕，倒像青春剧里常有的那种青梅竹马好闺密。
所以说闺密这词还是偶尔听听就好。
「茉维，你和他怎麽样了？」
这是张摺得简单而整齐的纸条。白茉维以为这种东西在国中以後就该见不到了，手机拿出来敲敲打打能不留痕迹还不浪费纸张墨水。
娟秀的字迹，她没法断定是否与那份琴谱上的英文字出自同一人之笔，只是或许。或许是、有很大的可能是、她的直觉告诉她是。
「他？」
传回去，那女孩瞅着她的目光并不似身上那件浅色裙装的清新爽朗。
她想，或许她俩挺像的。
把白色切开来……
「你都知道的。我没有恶意，只是不希望你对她造成伤害。」
「我从来都没有刻意伤害谁。」
没有刻意，一直以来。
白茉维想，这些周梦涵其实也都知道的，只是终归是家人、终归是姐妹，所以在乎。
「那边那两个，直接站起来聊算了！」老教授推推眼镜，吼道。现在学生，一代不如一代，就连个纸条都传得跟打仗似的，当他瞎了？
白茉维愣了愣，这辈子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出风头，反应过来的时候连忙低头道了句歉，几乎同时发声的周梦涵装着忏悔，她瞟了一眼，叹气。
她假装没注意到後面几排某个男人掺了打量和笑意的目光。
「没有下次！」
「谢谢教授！」一应一答掷地有声……这不是她乐意的啊，就是心头那口闷气上涌一个爆发在了丹田的部位。
好在没人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