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半晌，褚冥漾才能从惊吓中回神，胆颤心惊抬起眼来看向门口，嗫嚅地叫着：「姊……你回来了啊？」
「再不回来，行吗？」褚冥玥冷哼，踩着隐忍怒气的脚步来到病床边，居高临下的瞪视着不知死活，只是几天没看着就马上出问题的自家弟弟，那清秀小脸挂着僵硬的笑容，那是他们疼爱几十年的弟弟，如今却要背负妖师的重大责任，时常为了不让别人受伤则让自己受到伤害。
这次不用多想，当然也是为了别人，最主要是……黑眸瞪向一旁的银发半精灵，一定是为了这只和另一只褐发的紫袍！
虽然知道这两只对自家弟弟的感情，但她可没打算让他们这麽简单的追到人！
「姊？」褚冥漾不解地看着突然转头瞪人的褚冥玥，赶紧拉着她的手，「姊，这不关学长的事啦！」
冰炎握着褚冥漾的手，要他别担心，当初他和阿斯利安对褚冥漾的感情被白陵然和褚冥玥注意到，两人虽然没有多说什麽，眼神中再再提醒他们如果敢欺负褚冥漾或让褚冥漾受到任何委屈，他们绝不会原谅他们。
这次是他们的疏忽，才让褚冥漾体内的恶梦三次复发。接受褚冥玥的责备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见自家弟弟这麽挺冰炎，褚冥玥眯起眼，用力捏着褚冥漾软软的脸颊，皮笑肉不笑的说：「这麽快就替人家讲话了啊？明明就没有任何进展不是吗？」
褚冥漾被捏得哇哇大叫，又不敢忤逆褚冥玥只好乖乖地任她捏着，和褚冥玥相似却没有其中的精明的黑眼不懂家姐话中意思而眨着。
褚冥玥看褚冥漾一脸不了解样，黑眼嘲讽的朝一旁冷着脸的冰炎，彷佛在嘲笑他和阿斯利安这麽久了，人都还没追上，连一丝情意都没感觉到，真失败。
这下，冰炎脸更臭了，手上的力道不自觉的加重。
褚冥漾苦着一张脸，手掌承受学长快要把他手骨捏碎的握力，脸颊来自家姐不容小看的力道，他是招谁惹谁啊？就只是毒素复发而已……好吧，差点没命……
不过他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你们两个要眼神交战不要把我困在中间当炮灰好不好！
褚冥漾拼命忽略两人的眼神中冒出的火花，突然闻到褚冥玥身上不应该有的气味，皱下眉头，用没握住的手扯住褚冥玥身上的紫袍，忘了家姐的恐怖凑近再闻得仔细，是他曾经熟悉的味道，拥有者已经被他送去时间之流了，怎麽褚冥玥身上会有这气息？
「姊？」褚冥漾眨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检视着已经松开手，挑高眉睨视他难得如此放肆的举动的褚冥玥，确认她只有疲累没有任何外伤後，不赞同的抿起唇，「听学长他们说，你是去执行公会的任务，那个任务是有关阴影的？」
他比谁都还要清楚阴影的恐怖，如果不是他先和乌鹫认识，乌鹫执着和他当朋友的话，或许他会被反噬也说不定。
那时候他有学长、重柳族等其他人的帮忙，那姊她若……
褚冥漾赶紧甩头要自己不准乱想。
褚冥玥低头凝视着那从小就一直在她後头躲着的男孩如今已经长得这麽大了，有了自我的主张，会自己判断是非，甚至会去保护别人，只是这颗总是为其他人着想的心能自私点，或许她和然也不必这麽担心。
伸指弹了褚冥漾光滑的额头，高傲的挺起胸膛，「我是谁，我可是你姊啊，你都能办到的事，我怎麽办不到？」好笑的看褚冥漾瞬间低落的小脸，揉着弟弟柔软的发丝，「这次只是把阴影封印回去，并没有你那次的困难。」说到这，褚冥玥就有气，怎麽有问题，这只傻瓜都不会讲的，这张嘴巴是用来做什麽的？扭捏下褚冥漾粉色的唇瓣，听着褚冥漾痛呼声，心中的怒火才消退一点，「你给我管好你自己就好了，区区一个恶梦，可以让他复发三次，你不觉得该给我一个交代吗？」
褚冥漾嘿嘿地乾笑几声，黑眼随处乱飘就是不敢看向飘来杀气的褚冥玥和冰炎，他知道醒来後会面对大家的质问，只是他并不打算说出来，他也有自己的坚持，这次说什麽都不能再让错误延续下去。
冰炎垂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在褚冥漾思考时不自觉的加重力道，红眼里闪过一丝沉重的暗沉，他大概可以推论出褚冥漾为什麽会在醒来後急着找伊多问事情，甚至还要和伊多许下承诺不能说出去，那件事恐怕是和未来有关系。
只是……
抬起眼，就见褚冥漾深虑之後扯开大大的笑容想要敷衍过去褚冥玥，马上被褚冥玥巴下脑袋，笑脸瞬间变苦脸。
只是褚，我不能为你分担吗？
要你成长是为了让你能自我保护，而不是把所有事情自己承担起来……
我只是想让你能早日站在我身旁……
「姊，我是病人哩，你就不能放轻力道吗？」不知道冰炎心中挣扎的褚冥漾抱着被巴疼的头，黑眼含泪的控诉着褚冥玥没有同情心。
「谁叫你露出欠扁的表情。」褚冥玥一副不是我的错，「别敷衍我！」
褚冥漾扁着嘴，「姊，很丢脸耶，就别提了吧？」
褚冥玥双手环胸，挑高眉，「怎麽想都知道你是为了谁，不过都过去了，你却走不出来？你，这麽在意吗？」
褚冥漾紧了紧还握着冰炎的手，抿直唇，直接对上褚冥玥探究的黑眼，慢慢地扯开笑颜，摇摇头要褚冥玥别再问，「姊，你也都说都过去了，那你还问干嘛？」
褚冥玥看着两人相握的手，瞪了冰炎一眼，又捏了明明就很在意对方却不明了人家感情的弟弟脸颊一把，「算了，我就不追问了。」锐利的黑眼里闪着精光，褚冥漾宛如面对大敌的全身寒毛起竖，他很清楚褚冥玥的意思，若有下次就不是这麽好过关了。
「再一个月就是过年了，你要等到那时候才回家吗？」刚结束任务的褚冥玥美丽的脸庞难掩疲惫，揉着太阳穴，问着已经很久没回家的弟弟。
「要过年了？」褚冥漾错愕得睁大眼，数完他已经有几个月没回家後，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家姊姊，「姊……」
他已经有三个月多没回家了，这次回家，老妈会不会直接把他的耳朵扭下来啊？
「怕什麽，大不了你把你这两只学长带回家，老妈看到他们就急着招待就忘了你有多久没回家。」褚冥玥凉凉的指着在旁边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冰炎。
是没错啦……
但他觉得自己好悲哀，到底谁才是老妈的儿子啊？
无视褚冥样自怨自哀，褚冥玥直接转头问冰炎，「小子，我妈问你这次要不要来我家过年，她说已经好久没看过你了，挺想你的。」
冰炎瞄了现在自我空间的褚冥漾一眼，点头，「不打扰的话。」
「打扰的话就不会邀你了。」褚冥玥勾唇一笑，「记得帮我们把这家伙带回来就好。」
「姊，家我记得怎麽回去啦！」褚冥漾不平叫喊着，怎麽还要请学长带他回家？
「你别把自己带不见就好了。」褚冥玥毫不给自家弟弟面子，「好了，我先回家一趟，你可以去做你想要办的事。」
「可是辅长还没说……」
「在来这里之前，我有去找他了解你的病情，他和月见说你体内的毒素已经确定清除乾净，可以出院了。」褚冥玥又敲了褚冥漾的头，「这次大家都很担心你，再不乖一点，小心我把你关在妖师本部好好修练！」
「我知道啦！以後我会小心的！」褚冥漾嘟哝的摸着被敲的地方。
「还有以後？」
「没有了啦！」
「哼！记得去邀阿斯利安回家过年欸，我先回去了。」褚冥玥提醒着褚冥漾还有另一个人要邀请，她也知道他们之间的疙瘩，一次解决，免得她每次都得看到弟弟苦着脸伤脑筋的模样。
褚冥漾眨下眼，半晌才点头。
07
「阿利，等等有人会来找你，记得让人家进来喔。」
夏碎倚在门边，微笑地告知房内坐在窗户边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阿斯利安，紫眼闪过一丝羡慕，抿唇摇头苦笑。
阿斯利安放下手机，回头正巧看到夏碎唇边的苦笑，褐眼瞬间一亮又暗沉了下来，「是漾漾要过来吗？」他虽然没去看褚冥漾，但褚冥漾所有状况他都知道，也晓得他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再过几天就可以出院了。
怎麽今天可以来找他？
他不知道没想过褚冥漾若清醒後会来找他，只是这次他没有任何准备和他见面……
他或许什麽事情都可以看得很开，但唯独褚冥漾，他怎麽都放不开。
夏碎点头，挑眉好笑的问：「你该不会想落跑吧？」
阿斯利安沉默。
夏碎直接走进阿斯利安的房间，在和室桌旁落座，随手捡起散落在四周的影像球，指尖突然一僵，紫眸复杂地看着那颗影像球，这颗影像球他房间也有一颗，他只看过一次就再也没有看过了？
令人痛心的影像为何要看第二次呢？
嘴边漾开苦涩的笑意，夏碎伸手把影像球拿起来放在和室桌上，指头一直来回滚动影像球，「阿利，你很幸运。」幸运得让他羡慕。
阿斯利安不解地看着好友把玩着影像球，那颗是……瞬间了解夏碎语气低落的原因，摇头来到桌边，伸手扶着那颗影像球，叹口气，「夏碎，你不说吗？」
「说什麽？」夏碎轻笑几声，收回手改撑住自己的脸颊。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你和我有相同的情感，你都鼓励我和冰炎要去面对了，你自己呢？」阿斯利安帮客人倒杯水，语气沉重的提醒着好友。
夏碎捧着茶杯，轻轻抿着唇，紫眸低垂随而扬起，扯开嘴角，「阿利，我会鼓励你们，是因为你们皆有机会获得褚的心，而我对於褚来说，就只是冰炎的搭挡、千冬岁的哥哥、他的学长而已。」他很清楚自己在褚冥漾心中的位置。
阿斯利安抓起影像球上下抛接着，褐眼有些困惑，「为什麽你可以这麽肯定你就没机会？」
「所谓的旁观者清，我一直站在这个角度，所以我知道褚对我的看法。」夏碎很讨厌自己的理智，为什麽就不能傻一点，或许他就可以豁出去追求自己想要的。
阿斯利安接住掉落的影像球，沉默地把影像球放在桌上，想起褚冥漾和冰炎的互动以及褚冥漾所说的话，苦涩的笑了笑，「关於我有机会这点，夏碎你错了。」迎上夏碎的紫眼，「我只会带给漾漾痛苦，我无法像冰炎一样给予漾漾喜怒哀乐。看着漾漾虽然怕着冰炎，但对他无比的依赖，那是我做不到的。」
「阿利。」夏碎微眯起紫眸，牵动嘴角，「不要拿自己跟冰炎比，我们任何人都比不上他们之间的羁绊。既然这样，我们就做到自己可以做到的事。」
阿斯利安静静地看着夏碎无奈的笑靥，半晌才说：「夏碎，我从来没拿自己和冰炎比过。」拿起茶杯摇晃着，「喜欢一个人在乎他的全部，更在乎他的看法。我希望的是漾漾可以依赖我一点，但……」摇摇头，「这愿望真是奢求。」
夏碎喝口茶，低笑几声，「阿利，你真的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放下茶杯，迎上阿斯利安茫然的褐眼，「连我都无法让褚这麽注意呢。」
阿斯利安沮丧地垂下头，烦躁的抓抓头，想着和褚冥漾相处的种种，再配上夏碎苦涩的微笑，嘲讽的勾起嘴角，「或许我是真的不知福呢……」
夏碎闭了闭眼，压下满腔的酸意，转头看向门口，「那就请你好好面对吧，人到了。」
随着话落，阿斯利安敏锐地察觉空气的波动，转头一看就看到不知何时被打开的房门前站着张着一双害怕不知所措的黑眼看着自己的褚冥漾和冷淡的红眼轻轻瞄过自己後停在夏碎身上，一副在思考些什麽的冰炎。
「阿利学长……」褚冥漾有些出声困难的叫唤有疙瘩的阿斯利安，黑眸还不停地瞄向一边陪着他一起过来的冰炎。
没有回应褚冥样，阿斯利安回头看着站起身的夏碎，苦笑，「你在拖延时间啊？」为了帮褚冥漾拖住他？
「嗯，该讲开的还是得讲开。」夏碎温和的朝褚冥漾笑了笑，「尤其是褚拜托的事，可以的话我想帮他完成。」
褚冥漾眨着黑眸困惑地看着来到他面前的夏碎，轻轻展开笑颜，「谢谢夏碎学长。」
夏碎温柔地拍拍褚冥漾的头，从怀中拿条丝带将褚冥样长长的发丝松松地系在後脑勺，「那麽空间就留给你们了，先走了。」
「谢谢夏碎学长。」褚冥漾再次道谢。
「夏碎，我跟你走，有事要说。」冰炎眯眼瞪着褚冥样後脑的丝带，瞄过背对他们的阿斯利安，推了还一直待在他身旁的褚冥漾，捏了几下他僵硬的肩膀便把他推前几步，要他自己努力。
夏碎点头，越过他直接往自己的房间去。
他知道冰炎要说什麽，他也没有打算要隐瞒。
「学、学长……」褚冥漾慌张地看着冰炎拍他一下头就跟着夏碎离开，留下他和阿斯利安两人。
视线直到冰炎把门关起来後才慢慢移回从他进来房间後就一直没有转过身的阿斯利安，褚冥漾几次深呼吸鼓起勇气，才能抬起比石头还要重的脚一步一步往阿斯利安迈进。
「阿利学长……」
「什麽时候开始的？」
冰炎一来到夏碎房间，连寒暄都没有就直接开口问。
夏碎丝毫不意外冰炎会这麽直接，慢条斯理地跪坐在和式桌旁，为两人倒杯茶，一杯放在对面位置，一杯自己捧着喝，没有马上回答冰炎的问题。
冰炎瞪着放在夏碎对面的茶杯，抿唇的朝那方面走去坐下，赤红的眼眸盯着悠闲喝着茶的夏碎，那儒雅的面容总是挂着淡淡的笑容，从来没看过他对千冬岁以外的人露出困恼的神情，也没看过他对褚冥漾有特殊的待遇，他们总是一块行动，搭挡什麽时候对褚冥漾有好感，他怎麽都没发现？
「我想我可以把自己的情感收拾的很好。」夏碎放下茶杯，微笑的对着自家搭挡如此说道，发现自己竟然没有拿出点心来招呼客人，站起身来到一旁的柜子拿出一盒点心。
冰炎的视线随着夏碎一起一落，一向清晰的脑袋已经开始在回忆中找寻蛛丝马迹，好一会才抬头眯着眼看着搭挡把点心盒摊开，把里头的点心细心的摆放在盘子上，「竞技会那时候你主动去找褚来，那时候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是从那时候开始吗？」
「哎呀，我只是看你明明想把人家带在身边却不敢开口，怕影响到比赛就直接帮你做决定去找人了。」夏碎扯开消遣的笑容，指着当时明明很在意褚冥漾独处会发生什麽事，却强迫自己不能心软去找人的冰炎。
「夏碎！」冰炎恶狠狠地瞪着腹黑的搭挡，对上他调侃的紫眸，眯眼，「仔细想起来，你对褚也太好了。」本来是以为夏碎是因褚冥漾是千冬岁的好朋友更是他的代导学弟，才会如此关心褚冥漾，看来是他想太少了。
「褚很单纯又可爱，不对他好那要对谁好？」夏碎无视冰炎的凶狠，一味的笑着。
「别给我打马虎，你知道我在指什麽！」冰炎真的很想把搭挡抓起来打一顿，又卡在某种原因只好勉强自己作罢，一肚子火难以宣泄。
「重要吗？」夏碎反问，一双紫眸没有了调戏满是正经的看着冰炎，扯着嘴角又问了搭挡一句，「我喜不喜欢褚，重要吗？」
顿时，冰炎红眼里的光芒闪了闪，沉默了下来。
08
夏碎房间随着他的一句问话而陷入一阵沉默，把镜头转回阿斯利安的房间从夏碎两人离开，房间内除了起先褚冥漾的叫唤声後就不再有任何声响，阿斯利安依然背对着褚冥漾，那声叫唤充满害怕和无助深深揪痛了他，明明知道人已经到达身後几步远，他却无法转身把那想要好好呵护的小学弟搂入怀中。
褚冥漾凝视着阿斯利安僵直的背影，十指不停的扭转，贝齿咬着唇脑袋不停的思索着他该怎麽开口，明明在来的路上想了很多，但实际看到人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要怎麽说？
说那天他无心要说那些话？
可是……
褚冥漾抿紧双唇，垂下头紧盯着扭转的手指。
他不能否认那些话大部分是他内心最害怕的，他害怕阿斯利安转身之後，那个对他温柔体贴的爽朗狩人会变了样，如太阳般耀眼的褐色眼睛会出现对他的鄙视和厌恶。他承认自己很脆弱，他真的很害怕，在自我防备之下，出口伤害了对他很好的阿斯利安。
眼眶泛起热来，褚冥漾眨着酸涩的眼睛，十指被他扭转得泛起白来。
他明明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但伊多的预言让他不得不这麽想……如果最後他真的伤害了学长，这些朋友一定会讨厌他的……
那时候的他，没有这些朋友他会变成怎样？
褚冥漾打个冷颤，他无法想像那种情景。
但他若继续和他们交好，到最後他是否会亲手杀害他们？
既然这样，那倒不如他现在就离开……
都想到这里了，褚冥漾深呼吸抬眼深深地凝视阿斯利安的背影，一咬牙转身要离开，转身的瞬间，他的手腕被强而有力的大手圈住，错愕地回头一望，对上深沉的褐眼。
褚冥漾在挣扎的时候，阿斯利安一样也很挣扎，他十分清楚这样的态度会伤害心灵脆弱的小学弟，但那时候褚冥漾所说的话一直在他脑袋盘旋让他无法正面对褚冥漾，沉默之下，他突然发现气氛不一样，那种即将要失去重要的人的创痛涌上心胸，他赶紧转过身正巧撞见褚冥漾转身要离开的背影，那一瞬间他看到了少年眼中的放弃，没多想他立刻抓住少年纤细的手腕，对上他错愕的黑眼。
「阿、阿利学长？」
阿斯利安静静地瞅着喜欢的少年眨着胆怯的黑眼，清秀的脸庞有着对他突兀的举止感到纳闷，他缓慢地伸出手抚摸少年的脸颊，少年先是瑟缩一下再任由他抚摸，眨着黑色眼睛单纯的回视着自己，半晌，他笑了，笑得让少年莫名其妙。
阿斯利安将头靠在少年单薄的肩膀，嗅着只属於少年那带点甜味的体味，听着少年的心跳声慢慢加快，那失去频率的心跳声是否可以让他多点期望？
「阿利学长……」褚冥漾困惑地斜睨着明明两人还在闹别扭，怎麽一下子阿斯利安就亲密的靠在他肩膀上？
「嗯？」阿斯利安磨蹭着褚冥漾的颈窝，双手滑到少年这阵子又减下寸围的腰际，将少年往自己怀中带，软软地应了一声。
果然放不了手……
即使会造成少年的困扰，他也不想离开少年身边……
褚冥漾静静地待在阿斯利安的怀里，思索了一会，主动伸手拥抱一直被他伤害的阿斯利安，他不懂都已经这样伤害他了，为什麽阿斯利安还能这样温柔的对待他？
要是别人早就翻脸走人了，难道守世界的人比较有包容心吗？
不管怎样，他出口伤人，是他的错。
「阿利学长，对不起。」褚冥漾感觉到搂着他的狩人明显的僵硬，这件事是他们之间的疙瘩是他们的问题，在乎的人不只有他而已。
阿斯利安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沉默地听着褚冥漾说话，思绪也随着褚冥漾的话语转回他们开始有疙瘩那时候到现在，他们之间的问题一直处在阴影上，很好笑但很难解决。
「阿利学长，我无意要对你说那些话，希望你别在意，好吗？」
阿斯利安抬头看着矮他一个头的褚冥漾，一向挂着爽朗笑容的脸庞没有任何一丝笑意，褐眼无比认真的问：「漾漾，那你呢？你很在意当时我的反应吗？」
褚冥漾嘴唇微张，反射性地僵直身躯，黑眼闪烁不定不太敢直视阿斯利安，撇开脸想了好一会，缓慢地点头，「是的，我很在意。」双手移到阿斯利安的臂弯微微抓紧，「我害怕你会讨厌我……」
「怎麽会，我不可能会讨厌你的！」阿斯利安心疼着褚冥漾撇开的脸庞充满害怕和悲伤，低头在少年额头亲了一记，「你是我最重要的小学弟，我疼爱你都来不及了，怎麽会讨厌你？」
一句深情话语轻松地排除少年内心一半的烦忧，偏头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现在的时间又不容许他多想，颤抖地抬起黑眼想要查看狩人所说的是不是真的却又因害怕看到否定的眼神而半垂着眼不敢抬头。
阿斯利安十分心疼少年这般的反应，再度在少年额头吻了吻，最後将额头顶住少年的，强迫少年直视他的眼，不掩饰自己内心满腔对少年的爱恋，吐出的话语如丝巾般软软地抚过褚冥漾脆弱的心灵，「漾漾，你不需要害怕我会讨厌，反而是我比较担心你会讨厌我。」伸手摀住少年想要开口，笑了笑，「听我说完。」
褚冥漾点头。
「漾漾，我这些日子想很多，我本来想直接离开，但我迟疑了。我想要一直待在你身边，即使会增加你的困扰，我也不想离开。」停顿了一会，褐眼黯淡许多，「但如果你真的讨厌我，我会自动离开。」摸着褚冥漾细嫩的脸颊，扯开嘴角，「我当然知道漾漾心很软，但我有自知之明。」
褚冥漾急忙抬头，拼命摇头，抓住阿斯利安的手臂，「阿利学长，我不可能讨厌你。我会这麽害怕，是因为你们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所以我很害怕你会恐惧我躲着我甚至讨厌我！」
阿斯利安捧着褚冥漾的脸蛋，仔细观察那双单纯的黑眼所带的含意，真真实实是对他的在意，心中已被烧得快熄的火焰再度燃烧，压低嗓音追问着：「漾漾，就只是朋友吗？」
他多麽希望漾漾对他的感情就如夏碎他们所说的，因为在意才会这样在乎他的反应……
阿斯利安的问话让褚冥漾心跳猛然加速，眨着水亮的黑眼，眼中倒映着阿斯利安认真的脸庞，突然觉得自己被捧着的脸颊好烫，反射性急欲缩回脸蛋想要逃离这陌生让人不正常的亲密姿势。
阿斯利安也不多加为难让人离开他的怀抱，在少年离开时，他转过身暗骂自己太着急，单手摀住自己的双眼，现在两人都很尴尬，倒不如他先离开让少年自在些。
越过少年想要先离开，褚冥漾却一手扯住他的衣摆，他讶异的低头看见少年惊慌的黑眼。
褚冥漾来不及整理好那莫名其妙的生理反应，就看到阿斯利安越过他要离开，没有想太多直接拉住阿斯利安的衣摆，双唇紧紧地抿直，深怕青年这样走了，他们之间就这样断了。
「漾漾，我只是出去喘口气，让我们两人冷静一会。」见褚冥漾这般，阿斯利安真的很心疼。
闻言，褚冥漾失落的想要松开手但下一秒又抓得紧紧的，张着楚楚可怜的黑眼凝视着阿斯利安，「阿利学长……我让你很沉重吗？」也是啦，同样的问题发生两次，每次两人尴尬的时间都过长，阿斯利安会觉得累也是理所当然。
少年如小狗般无辜诱人的神情让阿斯利安瞬间失了神，赶紧回神。晓得少年又想太多了，大手搭上褚冥漾的手背，柔声：「只要是你，我永远不会觉得累。」
褚冥漾心一暖，微微漾开笑容，马上收敛起顾虑地问着：「阿利学长，那麽我们算和好吗？」
阿斯利安噗哧笑了出声，弯腰捏着少年软软的脸颊，「傻瓜，我们有吵过架吗？」
褚冥漾眨着眼，黑眼满是期待。
「只要漾漾愿意，我们可以恢复如初。」低哑的声音如催眠般的低喃：「漾漾你要记得，不管发生什麽事，我绝对不会讨厌你。就请你不要再介意当时我的反应，那时会请你先回学院是因为我怕焰之谷的人会对你不利，哪知会造成你心中的伤害。」
褚冥漾眼眶泛热，微鼓起腮帮子，感动的凝视着阿斯利安。
这下，什麽疙瘩都没有了。
09.
和阿斯利安聊开的褚冥漾失望的跟着前来带他回去休息的冰炎回黑馆，还有些怀疑这一切会不会是他的幻想，几次回头都见到阿斯利安朝他挥手微笑要他好好休息，眨眨眼，慢慢地转回头看着有些不耐烦的银发半精灵，没几秒又转头往後看，确认这是真实的。
少年的举止让两位学长感到十分好笑又觉得少年好可爱，阿斯利安索性直接走到褚冥漾跟前，弯下身和少年眼对眼，笑着摸着少年的头，「漾漾，这一切不是梦。你先回去休息，我保证你醒来我还是会在这里。」
褚冥漾凝视着阿斯利安温柔的笑靥，困惑的问：「那你拒绝了长期任务吗？」
「长期任务？」这下换阿斯利安困惑了。
褚冥漾眨下眼，「学长说你不顾戴洛先生的反对，硬是接了长期任务……」慢慢、僵硬地转过头看向倚在门边挑高眉回视着自己的冰炎，委屈的唤着：「学长……」
「我骗你的。」冰炎凉凉的扯开嘴角。「不这样，你会这麽主动来找人吗？」
闻言，褚冥漾鼓起腮帮子，但碍於冰炎之前的淫威他可是不敢多说什麽，只好转回头握住阿斯利安还搁在他头上的手腕，垂下头显得楚楚可怜。
阿斯利安轻笑，抬高褐眼和冰炎红色眼睛相望，其中的感激说不尽，他情不自禁把少年纳入自己怀中，感受着少年和自己近距离的体温，实实在在珍惜这份失而复得的相拥，他差点就这样放弃了。
「阿、阿利学长……」褚冥漾惊慌了好一会，最後还是静静地待在阿斯利安的怀中。
冰炎眯眼看着相拥的两人，内心一阵酸意翻滚，脑海里自动浮现常常眼见这幕把心酸往肚内吞还一脸微笑的搭挡，抿了紧唇，脸色难看。
突然三种不同的铃声传来，冰炎率先拿出自己的手机看了几眼，抬眼看到阿斯利安松开褚冥漾，两人一同掏出自己的手机读取讯息，看完以後，褚冥漾脸上表情想笑又无奈，阿斯利安则是抬头和冰炎眼神交会，询问把褚冥漾从医疗班带过来的冰炎，这项活动褚冥漾还有体力参加吗？
「提尔说这家伙体内的毒素已经完全清除，所以只要褚体力还OK的话，参加是没什麽大碍。」冰炎清楚的告知阿斯利安少年的身体状况，问着因他们之间的对话而来回张望他们的褚冥漾，「褚，你要去吗？」
他们三人都收到同样的简讯，是由那位爱热闹的凤凰族少女传来的，内容是为了庆祝少年摆脱恶梦的纠缠恢复身体健康，举办烤肉趴再合并圣诞节的交换礼物，地点就在水之妖精的圣地。
褚冥漾抠抠脸，「去啊，这毕竟喵喵他们的心意，我不去说不过去啊。」
只是前阵子才在伊多那边闹了一出闹剧，有点尴尬。
而且关於预言的事，如果学长他们又问他和伊多谈了些什麽，那麽他该怎麽回应呢？
「漾漾？」
阿斯利安困惑地看着突然沉默的少年，冰炎也看了过来。
「嗄？」褚冥漾从自己的思绪回过神，茫然地眨下眼。
与褚冥样面对面的阿斯利安清楚的看到少年黑眼里的情绪转换，思考了一会，抬头和冰炎交换视线，冰炎却对他摇头，要他先别问，不要打草惊蛇。
阿斯利安点头，他相信冰炎另有打算。微笑地摸着少年的头，「时间是晚上七点，我们要不要先去选礼物呢？」停顿了一会，「如果漾漾身体不舒服就别勉强。」
褚冥漾急忙摇头，「我现在身体好得很，而且我也要选礼物啊。」说着说着，也笑了。
「那走吧。」
「嗯！」
三人商量的结果决定到原世界购买礼物，在过去原世界之前褚冥漾请求先让他回黑馆一趟，他可没忘记房间里还有人在等他，他必须先回去安抚那受惊的可怜小孩。
当他一踏进房间，黑影马上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着他，要不是身後还有冰炎扶着他，现在他们两个就跌坐在地了。
回头朝冰炎感激的一笑，冰炎轻弹他额头一记，要他先处里他怀中那只，没处理完他们永远别想离开学院。
褚冥漾抱紧怀中全身发抖的小男孩，直接就地盘腿坐了下来，让小孩坐在他怀中，抬起小男孩胀红的小脸蛋，哭红的双眼，娇小的身躯因哭泣而颤抖让他於心不忍，将额头顶着小男孩的，软声的说：「小笙，对不起。那时候什麽都没有解释就直接把你送回来，我只是不想让你多担心，没想到却害你更伤心。」
跖多笙用力擦去眼角的泪水，抽噎的拉着褚冥漾的衣襟，眼睛不停地查看褚冥漾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确定没有後，短短的手臂圈住褚冥漾的脖子，嘴巴靠在褚冥漾耳边控诉，「漾~就说喝我的血嘛！」
褚冥漾皱下眉，捏了捏跖多笙软软的脸颊，严肃的说：「小笙，我不管你是不是稀有兽族，你的血能不能治癒我，我只知道不管我再痛苦，我也不愿意你为了我受伤。」捧着小孩圆圆的脸蛋，「我把你带在身边，单纯是因为我喜欢你。」
跖多笙吸吸鼻子，「可是漾在痛苦……」他不想让漾痛苦……
「傻瓜，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抹去湿了又乾乾了又湿的泪痕，「乖，别哭了。」亲亲小孩温热的脸颊，「我还是喜欢笑着的小笙，笑一个嘛？」
跖多笙凝视着温柔的黑发少年，「漾，说好了，不能再这样强制把我送走喔，我想要待在漾身边。」
揉着小孩的头，褚冥漾低笑几声，见小孩正经的朝他伸出手来，他也勾上小孩短短的手指，「非必要的话，我不会强制把你送走。」
一道红光缠绕着两人交勾的手指，当他们的手指离开後，双方的指头出现了短短几秒的绿色图腾。
跖多笙嘟着嘴不太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小指，眼睛瞪着一直微笑的褚冥漾，「漾，敷衍我！」
「我没有喔。」褚冥漾让小孩站在身边後才自己站起身，弯腰把小孩抱了起来，朝小孩眨眨眼，「好啦，小笙就原谅我吧？」
微怒的瞪着褚冥漾撒娇的脸蛋，跖多笙最後还是败在少年那张温柔的笑靥，不甘不愿的点下头。
狡猾！
褚冥漾脸上的笑靥更灿烂，开心的又亲了小孩脸颊几下，「那小笙要跟我们一起到原世界去买礼物吗？」
闻言，深怕少年又把他给丢下，跖多笙急忙的抓住褚冥漾的衣服，「我要去！」
褚冥漾捏捏小孩软软的脸颊，「嗯，一起去。」
在房间外头的冰炎和阿斯利安见褚冥漾再三亲吻着小孩，心中五味杂陈，又因少年没有正面回应跖多笙的要求，两人内心的不安不停的在扩大，一定要待在少年身边那股不安才会削减。
「冰炎，你要说了吗？」阿斯利安问着眯起红眼不知在想些什麽的银发半精灵。
冰炎缓缓闭上红眼，点头。
该说了，再沉默下去，他们就不再有理由可以待在少年身边了。
10.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原世界有些商店已经开始有过年的气氛，连摆饰都换成喜气的红色，街上的人们为了一个月後的春节做准备，已经放寒假的学生相接约着有人上街逛着，人人脸上都挂着开心的笑靥。
褚冥漾眨下眼，对应该熟悉的景色感到有些怀念，国中时代老妈常常要他出门准备过年要用的食材和用具，有时候是他自己去但因为怕自己的哀运会波及到路人，常常买完东西就赶紧闪人，除非褚冥玥陪他一起来，才能待晚一点。
待在少年怀中的小孩睁大双眼看着热闹的街道，小手紧紧抓着少年的衣襟，语气难掩兴奋的说：「漾，这就是你住的世界吗？」少年低头微笑地答了一声，他抱着少年的脖子，「好热闹喔！」
「因为要过年了，不过现在越来越没过年气氛了，没想到今年还满热闹的。」褚冥漾也对今年热闹气氛吓了一跳，不过现在才像过年嘛。
「过年？」跖多笙困惑的歪着头。「什麽是过年？」
第一次有人问过年，褚冥漾有些愣住不知该怎麽回答。
「过年就是分散在各地的家人回到家里聚在一起吃饭聊天，晚上一同守岁，大人会给小孩压岁钱为小孩祈福。」阿斯利安来到他们身边，微笑地替褚冥漾为小孩解释，「是这样吧，漾漾？」
「嗯。」褚冥漾有些讶异阿斯利安会知道这些，明明之前来他家过年还说要抓年兽。
像是看出小学弟在想些什麽，阿斯利安好笑的摸着少年的头，「总不能一直保存着错误知识让漾漾头痛吧，这可不是我愿意的。」
褚冥漾眨眨眼，扯开笑容，内心却是为了阿斯利安一番话而雀跃着，有些不自在地垂下视线假装在检查小孩身上的衣物够不够保暖。
怎麽觉得阿利学长今天讲话好像镶糖般，好甜。
是他的错觉吧，哈哈哈！
「漾！」跖多笙瞪了增加主人困扰的阿斯利安一眼，圈着少年的脖子，张大水漾的双眼，软软的问：「那过年漾不就不能和我在一起了？」他的父母已经过世了，只剩下他，他没有所谓的家人可以聚在一起吃饭聊天了……
嗯？
褚冥漾抬眼就看见小孩一脸哀伤的模样，马上就知道小孩在纠结什麽，伸手在小孩额头弹了一记，皱眉地说：「在说什麽呢？小笙是我的家人，当然要跟我回家过年啊。」见小孩一脸惊喜，好笑地问：「难道小笙不要？」
跖多笙立即摇头，「我要我要，最喜欢漾了！」说完，在褚冥漾脸上大大亲了一下。
褚冥漾噗哧笑了出声，亲昵的也在小孩脸上亲了一记。
「要进去了吗？」在後面看够了两人亲密举动的冰炎，额际的青筋抽动，瞄了一旁有些黑化的阿斯利安，虽然只是小孩，但三人之间的感情尚未明朗化，或多或少还是会吃味，尤其这只雪狱兽还常常将他们三人隔开。
听见冰炎的声音，褚冥漾反射性回头看着头发染成黑色的冰炎，想起他们认识的第一年也曾到这条街来选礼物，脑海浮现卫禹寄来的照片上的冰炎微微仰头闭上眼祈祷着的画面，黑眸里是满满的回忆，对上冰炎投过来的视线，眯起眼笑开了。
希望他们永远可以这样在一起……
街道人群很多，冰炎等人随意逛了一下，选定了一家装饰温馨简单的礼品店，三大一小在不大的店面挑选着自己要送的礼物，褚冥漾偏头有些伤脑筋的看着眼前众多礼品，实在不知道该选什麽。
阿斯利安和冰炎留褚冥漾在这区挑选礼物，两人也分开去选自己要送的礼物，两个人选得很快，想要赶快回到少年身边，少年现在留长头发，让他的面容更加中性化，温和的脾气使他和褚冥玥相似的面容比起来更加清丽，令人忍不住回头多看几眼。
而少年又傻呼呼的，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影响力，被人家骗了还帮人家算钱。
跖多笙趴在褚冥漾的肩膀，瞪着想要靠近少年的男男女女，对他们咧嘴威胁不准靠近，可是可爱的外表让许多喜爱可爱事物的女孩子们靠近逗弄，而褚冥漾也不阻止着对女孩子们点头微笑，原本想要把跖多笙放下来但见小孩不开心的模样只好继续抱着挑选礼物。
「好可爱的小孩喔，姊姊请你吃糖，好不好？」
「不要！」跖多笙毫不给面子的拒绝，撇头不看示好的女孩。
「不要这样嘛，跟姊姊玩一下吗？」
好烦喔！
跖多笙抱紧褚冥漾的脖子，对烦人的女孩们感到烦躁，很想离开但主人礼物还没挑好……
「这是你弟弟吗？」褚冥漾眨眼看着眼前雕工华丽散发着淡淡暖意的琉璃饰品，耳边听见低沉的男子嗓音，抬头看着穿着简单T桖和刷白牛仔裤，年纪大约和他差不多、头发剪成俐落的短发的少年，少年从置物架拿下他看中的琉璃饰品，「你是要买这个，对吧？」
褚冥漾点头，「谢谢。」
跖多笙转头瞪向趁他不注意靠过来的短发少年，伸手要拿过东西，少年却不给他拿，微笑地对着褚冥漾说：「你抱着小孩不好拿东西，我帮你拿吧。」
「不用，我拿就好！」跖多笙鼓起腮帮子，伸手向少年要东西。
「小弟弟，这东西不便宜，如果你摔坏了，你家哥哥可是要赔钱的。」少年嘴边挂着淡淡的微笑，远离小孩的手不让他触碰琉璃饰品。
小孩小嘴嘟得更高了，恶狠狠地瞪着少年。
讨厌！
褚冥漾拍拍闹脾气的小孩，黑眸随意瞄过琉璃饰品的价钱，抿唇一笑，若是以前的自己绝对不可能花钱买，在外星球待久了，连价值观都改了，这点让褚冥漾想落泪。
「你好，我是闵曦，你的名字是？」
褚冥漾眨下眼，现在少年的举止若他是女生的话，这叫做……
搭讪？
怎麽可能，他是男的。
褚冥漾好笑的摇着头，「褚冥漾。」
「很高兴认识你。」闵曦笑眯眼，低头朝不高兴瞪着自己的小孩，长指挑起小孩气鼓鼓的脸颊，「那你呢，可爱的小弟弟？」
跖多笙张口要咬没礼貌的指头，幸好闵曦收得快不然手指就要被咬得正着。
「小笙！」褚冥漾将小孩抱远一点，免得他真的咬人。
「漾，他讨厌！」跖多笙委屈的指着闵曦，小手抹了抹少年摸过的地方。
「小笙，不准没礼貌！」褚冥漾低斥着突然间变了样的小孩，不懂一向乖巧的雪狱兽怎麽会突然变样，回头对好心帮忙的闵曦道歉，「这孩子闹脾气，对你不礼貌，真不好意思。」
「不会，是我先冒犯他，我才不好意思。」闵曦摆手要褚冥漾别在意，率先走到收银台，把褚冥漾要买的琉璃饰品放在柜台上，回头看着注意被周遭的事物吸引的黑发少年，视线落在趴在少年肩上小嘴嘟得老高的小孩，勾唇一笑。
很有趣的一对兄弟。
褚冥漾捏着小孩软软的脸颊，要他待会说清楚为什麽会对闵曦如此反感的原因，眼角正巧瞥见一条雪白的毛绒围巾，垂眼瞄了委屈趴在自己肩上的小孩，毫不犹豫的拿起那条围巾，要往回柜台结帐时，又瞧见放在展示柜内银色项链，很像之前他送给冰炎的那条，但银牌上却刻着绿色树叶与旋风。
眨下眼，褚冥漾脑海自动浮现那位总是对他温柔笑着的学长，心头一暖，二话不说请一旁的店员拿出这条项链，当店员把项链放在他手中，一阵微风拂过，他就知道选对了。
看看手中的两样礼物，褚冥漾伤脑筋的皱下眉。
还少一样……
这边找不到了吗？
褚冥漾很失落的看了看四周，一时忘了闵曦还在柜台等他，逛起一排又一排的置物架，终於在靠近落地窗的天蓝色铁架上看到某样物品，开心的拿起那样物品，感受到和某人类似的气息，他笑眯了眼。
跖多笙看着主人开心的走回收银台和闵曦会合，虽然不喜欢他但也不想惹褚冥漾生气，只好撇头不理会一脸笑意的少年。
「原来你在这里打工啊？」褚冥漾讶异地看着闵曦俐落的把他所挑选的物品选适合的包装纸包了起来，那一个一个华丽的包装让褚冥漾啧啧称奇。
「是啊，我负责柜台。」闵曦微笑的接过褚冥漾递过来的卡片，对於那张特殊的卡片神情丝毫没有任何改变的刷了一下便还给褚冥漾，「先还给你，请稍候。」弯腰从柜台下抱起两个精致一看就知道不便宜的抱枕和一组茶壶杯组，「由於你的购买金额已经超过，这些是你的赠品。」
「这些看起来好像不便宜，我有超过这麽多吗？」褚冥漾怀疑着。
闵曦扬扬眉，指着柜台上的DM，好笑的说：「这些还不到你买的东西的十分之一呢。」
「是这样吗？」经闵曦这般话，褚冥漾再度为自己往上爬的价值观哭泣。
「漾漾，你选好了吗？」阿斯利安和冰炎一同回到褚冥漾身边，两人手上都提着手提袋，看来礼物已经选好了。
褚冥漾点点头，突然想到挑选礼物都没看到两人，问着：「阿利学长、学长，你们跑去哪里啊？」
「我们到附近买礼物，看你这麽认真在选礼物，我们也不好意思打扰，就先离开买了，幸好回来刚好你买完。」阿斯利安微笑提了提手中的提袋，要不是这里没有适合他们要买的东西，他们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冰炎红眼看向一脸微笑的闵曦，朝他点头。
闵曦也笑着回礼，把褚冥样的赠品和购买的商品装成袋，看着趴在褚冥漾肩上快睡着的小孩，想了想，离开柜台走到其中一排置物架挑了一会又走回来。
褚冥漾摇头，并没有对两位学长擅自离开没通知感到生气，因为他知道学长们一定会在他购买结束前回到他身边，从以前到现在都是这样。
阿斯利安揉着小学弟的头，褐眼看着柜台上两袋东西，「漾漾你买得真多。」伸手帮褚冥漾提过一袋，另一袋便由冰炎提走。
「没有啦，我只买几样东西，其他都是赠品。」看见两位学长分别提走他的东西，慌慌张张的说：「学长，我自己拿就好！」
「漾漾你还要抱跖多笙，东西我们拿就好。」阿斯利安好笑的指着褚冥漾怀中已经睡着的小孩，「小声点，别吵醒他，他这阵子都没睡好。」
褚冥漾这时才发现雪狱兽已经睡着了，小心翼翼的托着小孩的臀部让小孩可以睡得更好，妥协的说：「那麽就麻烦学长你们了。」
「说什麽话，不麻烦喔。」
「那回去了，差不多要开始了。」冰炎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到米可蕥邀请的时间了。
「嗯。」
「等等，冥漾。」闵曦叫住要直接跟着两位学长离开的褚冥漾，待他回头，微笑的把他刚才从置物架挑选出的编织手链交给他，「麻烦你交给你家弟弟，就当作我惹他生气的赔罪礼。」
「呃……」褚冥漾本想拒绝，但见闵曦一脸笑意让人实在拒绝不了，只好接受下来，「谢谢你。」
闵曦笑了笑，挥挥手说再见。
阿斯利安等冰炎和褚冥漾走出店门口时，回头对闵曦点头道谢，「谢谢您的帮忙。」在他和冰炎要离开前，正好撞见不知何因在原世界打工的闵曦，闵曦彷佛知道他们在担心什麽，直接开口要帮他们照顾人，他们才放心离开。
「不谢喔。褚冥漾是个很可爱的孩子，怪不得你和冰炎殿下会这麽喜欢他，只是迟钝了点，你们可要加油。」闵曦懒洋洋的趴在柜台上，托着下巴好笑的看着露出苦笑的阿斯利安，「我满喜欢这两个孩子的，有空带他们来我那坐坐。」
「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