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冉：
我喜欢你。可以做朋友吗？
——艾墨
蓝色的便签纸，简单的一行字。
季冉恹恹地又趴回桌面，单手合起，手中的便签纸被揉成了一团，随手就扔向角落的垃圾桶。
隔了两个座位的艾墨，或低着头或直直注视着黑板，连眼角余光都不敢漏一丝往左边的那个方向。从季冉进来的那刻起，她的心就一直跳得飞快，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沉浸在自己慌乱心绪里的艾墨，趴在桌上埋在臂弯里的季冉，都没有注意到，落在垃圾桶旁的纸团，被一只手捡了起来，摊开！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不断有目光窥视着她，听不真切的窃窃私语，似乎都是有关她的。
艾墨扯着衣角的手紧张得都冒出汗来了。
下课铃响起。
正讲得唾沫横飞的秃顶老头惯例地又拖了五分钟。
终于下课了，教室里一下喧闹起来，跟教室外的喧哗相互呼应。急着上厕所的同学动作迅速地直奔出去，但经过艾墨身边时，总是笑容诡秘地特意上前拍一下艾墨的肩膀，朝着艾墨挑挑眉，或说句：够胆！
艾墨一头雾水。
她的同桌，从厕所回来看她的眼光也变了。
到底怎么了？
艾墨捅了捅他胳膊：“大家怎么了？”
同桌扶了扶眼镜：“没什么。”
艾墨狐疑地瞧了他几眼，终于是没说什么。
走在走廊上，擦肩而过的人都会转过头，指着她交头接耳，投射在她身上的视线，嘲弄而充满恶意。
拽紧书包背带，艾墨垂着头走得飞快！
她听到了。
“就那副尊荣？竟然敢跟季冉表白？”
“蛤蟆想吃天鹅肉，嘻嘻……”
“还真不怕死……”
……
为什么？……为什么都会知道？
秋风卷着枯叶在地上翻滚而过，校门口渐渐没有几个人。
艾墨站在不易被人觉察的角落，死死地盯着校门口。
路灯亮了起来，那个高挑的人影才慢慢出现。
艾墨左右张望了下，深吸了口气，冲出去。
“过来一下。”艾墨不由分说拉了人就往角落里去。
季冉盯住攥住手腕的手皱了皱眉，倒是没有马上打落那只无礼的手。
“放开！”
淡淡地开口。
面前的女生忙不迭地松手。
季冉倦怠地抬头望了眼天际。
红霞弥漫。
“季……季冉，为什么……你为什么把我的告白信给别人看……”
季冉收回视线看了眼女生，不认识。
“你是谁？”
“……”艾墨涨红了脸，一股酸涩的气体直冲鼻头，“我……我跟你同班了两年三个月……”
季冉冷冷地看着她。女生真是麻烦！动不动就哭！
脚下一转就要离开。
“放开！”睇了眼被拉住的后衣摆，季冉不耐极了。
“艾墨。”艾墨偷偷抹掉泪花，抬起头有点固执地看向季冉，“我叫艾墨，我在你抽屉里放了一封信，我……我喜欢你，能不能做朋友？”
季冉黝黑的眼睛像淬了寒冰一样，扫过艾墨时，艾墨只觉得浑身一个激灵。
“无聊！”
季冉冰冷冷地说了两个字。
艾墨站在角落，注视着前面冷漠的背影，伤心地低喊了声：“季冉，我真喜欢你的。”
前面的身影顿了下，艾墨眼里绽开一抹期待。
“信，我扔了！”
颀长的身影不再有丝毫停顿地一直走远。
艾墨单手吊在车里横杆上，随大巴的行进晃来晃去，目光飘过车内神情木然的乘客，望向车窗外，那里灯火灿亮，行人熙攘，热热闹闹。
车里的人越来越少，最后只剩她一个。
宽敞的车厢，清清冷冷。
最后一站，艾墨下车。
破败老旧的小区，公共设施早被那些游手好闲的混混破坏殆尽。
臭气冲天、污水横流，艾墨就着楼里人家透出的光亮小心翼翼地一一避过，穿过狭窄的巷道，本就很窄的楼道也被各家占用去了堆积杂物，艾墨侧着身慢慢上楼。
摸索着打开铁门，打开灯，一室寂静，又是没人在家。
返身关上铁门的时候，她看到了静静坐在地上靠着墙的隔壁家小孩，不善的视线，艾墨犹豫了下，还是关上了门。
自己下了碗面，翻了冰箱，只有一个蛋，于是在面上打了个蛋。
嘴里嚼着寡淡的面条，艾墨慢慢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