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看傻了眼,瞬间有种鼻血要冒出来的感觉。毅格的身材非常好,有着完美流线型的肌肉线条,微微隆起的胸肌跟平坦结实的腹肌,全身肌肉线条随着他运球时使劲的力道运作抽动着,帅帅的脸庞一边开朗地灿笑,眉尾则透出一滴一滴的汗珠。翰林无法克制自己贪婪的目光,似乎忘了今夕是何年……
『翰林!你在看妹妹吗?看谁看得这麽入迷?』
翰林大惊,不知道什麽时候田介跟徐镇已经下场休息,围坐在自己身旁,盯着自己瞧。
『你…该不会是GAY吧?』田介说完,环抱住翰林,眼睛直直地盯着他瞧,皱眉说道『你可千万不能是GAY哦~!不然我会觉得你很恶心~』说完更紧紧地抱住翰林,刚打完球一身热烘烘的汗湿沾得翰林满身。
「你才恶心咧!脏死了,好湿」翰林把田介甩开,摆出嫌弃的样子。
徐镇虽然是个小混混的样子,但其实心思颇为细密,再加上毕竟自己跟翰林是从高一就同班到现在的兄弟,自然心里多少颇有一二。便试图帮他解围,说道『欸,翰林,毛怪在那边跟你打招呼呀!』。
果然翰林回头看见毅格同场上的毛怪,正热情地向这边挥手打招呼。於是便连忙也挥挥手,说道「我刚刚在看班联会长啦,昨天才刚加入了班联会,好巧哦,今天又碰上」。
然後又随便唬了几句,把田介给敷衍了过去。在跟毛怪会长打招呼的时候,才发现,球场上意气风发的毛怪,其实长得也颇好看的。阳刚的长相配上高壮的身材,还有茂密的胡渣,颇有雄性魅力,不过,当然在翰林眼中还是无法跟毅格比拟就是了。
球场边还有一群,每当到了体育课便会聚集在一起偷懒的人,那正是「战士团」!战士团中,以木星的运动细胞最好,他从小苦练田径长大,但是上了高中後开始爱美,是以体育课也常待在树荫下跟战士团的其他姊妹们聊天,以防晒到太阳。
这时战士团正讨论得兴致高昂,议论着球场上哪一个最帅,他们大都看着隔壁球场上的5班
『我说吧,毛怪这一型的才是永远不败款!全身散发着旺盛的费洛蒙呢~』小胖子金星说道。
「我觉得你们刚刚讨论的前提是"帅",以这个逻辑而言,还是"校草"第一名吧!」水星杨祖强支持的是5班里的一位同学,那位全校公认的「校草」。
也有人提到了毅格,他们七嘴八舌,争论不休,就连平常总摆出皇太后架子,甚少对这些凡尘俗事发表意见的月光,也都忍不住品评了一番。
战士团中,只有火星一人没有参与讨论,目光默默地停留在自己班上的球场,有意无意地,望向场上一个高挑的身影。火星注视着的,正是自己班上的「打仔」,赵辰佑。
打仔纵情奔走在篮球竞技上,这炽热的目光从火星精致圆滚的眼中投向他身上,整个场内场外,连同打仔本人,都未曾发现。
下课後,火星要水星陪他一起去上厕所,水星上完便先在门外等他。火星上完厕所洗手时,此时打仔走进了厕所,也来到洗手台前,突然用迅雷不及的速度,脱去了上衣,开始在洗手台上冲洗。
火星又惊又羞,但仍忍不住去偷偷打量着打仔的身体,果然非常有看头!打仔身材英挺,肌肉厚实,尽管全身透出湿漉漉的汗水,却一点也不肮脏,反而洁净透亮,好像在发光一样。
打仔冲完衣服之後,稍微拧乾,便开始用运动上衣擦拭身体,并注意到了一旁的火星。
『不爱运动吗?』打仔问道『皮肤很白,没看过你运动』。这大概是打仔第一次跟火星搭话。打仔天生不爱说话,所以用词都颇为简短,这是跟不熟的朋友聊天,怕对方听不懂,所以还刻意多说了许多。
火星答道「我不太喜欢运动,我只喜欢看书」。
打仔似乎对他很感兴趣,问道『看书?哪些书?』。
「历史、小说、散文……,几乎什麽我都看吧」火星一边回答,一边强装镇定。
『以後我教你运动,你跟我分享有趣的书,怎样?』平时话就极少的打仔充满诚意地问他,配上极度俊朗、浅浅的微笑。
火星感到飘飘然地有点不真实,哪怕此时即便打仔不是邀约他看书,就算是要他去路上给车撞,他也会乖乖地说好。
「好…好啊,但到时你应该会穿衣服吧?」火星说完,指一指打仔还赤裸的上半身。
『哈哈,当然』火星很少听到打仔这麽开怀地笑出声音,觉得很相当迷人。『那,就这样约定!』打仔说完走出厕所,打着赤膊,肩上挂着他洗乾净的白色运动衫。
过了半晌,水星溜进厕所,吆喝道「唉呀~~,发生了什麽事情呀,怎麽人家出来就脱了衣服,他对你做了什麽~?」火星害羞不答。
「还是~你对他做了什麽~~?」水星见火星羞而无语,便不断亏他、调侃他。
◎
竹女208,慧茹的班上,那位叫做「电波」的女孩总算来上课了,原来她就是之前老师总是点名不到的「苏莉莉」。
慧茹已经稍加打听过电波的来历,原来这个电波在校园中可是赫赫有名,自己因为生性内向,很少过问学校中的事情,是以之前都不知道。
电波的传奇,不只在与生俱来的外型优势,也不只在她的成绩总是稳坐全学年第一名的位置,而是在於她总是翘课、冲撞体制、服装仪容不符合规定…等等与「全校第一」的刻板印象相去甚远的行事作风。
此外,电波还是学校的篮球校队队长,这「电波」的绰号,自是从她篮球场上迅急如电的英姿而给人起的。体育与课业全能,校际竞赛,校方都仰赖着电波拿奖为校争光,是以对於电波种种反传统的抗争,校方都只能睁只眼闭只眼。
电波的座位,在慧茹的左後方,让慧茹不禁偷偷转头观察着她。一边偷看,一边心里嘀咕着「世上竟有这样子的人物,这已经跟性别什麽的没有关联了…,而是这个人无论气质、样貌、人格,由内而外,浑然天成地呈现出一股令人无法忽视的优越与舒服」看着这样的她,慧茹愈发感到自己的渺小与自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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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中放学後,翰林班上留下来讨论园游会鬼屋的执行细节。翰林提出方案,由於他们班是1班,位处大楼顶楼最边间,逞地利之便,他们可以把班上的走廊直接围堵住,开个口,作为鬼屋的入口。然後利用黑色塑胶袋将教室大部分原貌遮蔽,也顺便遮光,并利用尼龙绳缠绕左右窗户的铁框,横跨教室做出纵横的经纬线。
规划迷宫般的动线之後,再以黑色塑胶袋从上方绳子黏贴固定垂下,作为迷宫的墙壁,让游客在他们教室里面只能循着一条路径,绕来绕去,最终绕出教室。而路线当中,便可以设置各种机关,与恐怖吓人的桥段。
由於做鬼屋对201的同学来说,都是相当新鲜的尝试,又有着颇为缜密的规划,所以大家听了都跃跃欲试,开始讨论着各个环节所要注意的事项以及分工。
「月光、火星,你们擅长美术,请你们帮忙美术组的工作吧」翰林开始分配各级工作,「木星请你领导道具组,作各项道具的采买与筹备」,「打仔,麻烦你指挥执行组,负责当天所有现场的机动支援」……,工作分配接近到尾声。
「徐镇,你人脉较广,你就跟田介与金星,带领其他同学组织公关组,负责前期的广告宣传以及当天的危机应变吧」。
『不要!』原本顺畅的讨论气氛登时被打断,田介发出了异议。『我才不要跟娘炮一起做事,更何况我们负责公关,金星那娘炮在我们这组,对我们形象有啥帮助?』田介毫不留情面地直接提出反对。
「金星个性活泼,而且在各友校都有不错的人脉,他可以为我们招揽很大的客群啊」翰林解释道。
『我也反对。』徐镇也开口了,『跟歧视无关,就事实而言,金星跟我们完全格格不入,各校的人脉我也有,根本不需要他。而且这种娘娘腔形象传播出去,对我们班没什麽好处』徐镇用相当平稳理性的语气提出意见。
『娘娘腔形象为我们班做公关,根本不适合』田介接话道。
连平常最安静的打仔都开口附和了『这是事实,顾全大局,不需勉强』。语毕,全班陷入混乱般地讨论,嘈杂不休……。
面对自己的好兄弟夹攻,翰林半句话都说不出口。会议就这样草草结束了。金星作为被讨论攻击的主角,平时活泼多话的他,面如槁灰。
会议结束,班上人群散去。此时木星走过翰林的座位,说道「呿,果然是"燕尾服蒙面侠"啊,每天戴着假面具生活也不累?」冷笑一声便走,看来,他对於翰林的缄口不语非常不满。
翰林感到相当懊悔,刚刚竟然没有坚持为金星据理力争,害他平白遭受到这些折辱。
放学路上,打仔遇到了火星,热情地向前打招呼,火星却回以相当忿恨的眼神,瞪了一眼,转头就走。打仔的善意碰壁,顿时感到有点不知所措。
同样下山往市区的路上,翰林与徐镇、田介他们作伴而行。翰林仍在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翰林,我们今天要去补习哦,等下先走一步』徐镇打断了翰林的思绪。
「啊,对了。我哥答应我可以一起去补习了,今天我想先去试听看看」翰林说。
『哇~太棒了!有你陪我们~~』田介再度紧抱住翰林,开心不已。
三人到了补习班,田介向柜台的补习班主任说道『我带我的好兄弟来了,拜托帮忙照顾罗,可不可以帮我们座位划在一起~』,田介一个黑壮大男孩,竟然竭尽所能使上了撒娇的功夫。
那补习班主任是位不到三十岁的轻熟龄女性,看到田介这番耍无赖,嗔道「把你们座位划在一起!?不就是方便你们上课聊天吗?休想!」。
没想到田介不死心,再度使劲耍赖,『你不帮我们,我们就不进去上课了~』补习班主任拗不过他,只好就范。
「来吧,新同学,叫什麽名字?」补习班主任把原本在田介旁边的学生,稍微调动之後,给翰林腾出了个空位。
「唐翰…」翰林回答到一半,忽然眼睛一亮,发现座位表上的亮点──「吴.毅.格」。毅格竟然也在这个补习班!座位还在他的附近!
「哇──哦!」
翰林忽然忍不住叫出声来,补习班主任吓了一跳,田介也感到奇怪『翰林,你发什麽疯啊!』。
「没,没有啦,我只是第一次补习,好兴奋啊…,哈哈哈」翰林胡乱回答一通。
别看翰林在班上大小活动的工作分配上指挥有度,条理分明,虽然在美术与文学等领域,翰林颇有能力,但事实上他天性大而化之、与人为善,颇有种天然的呆萌特质。所以田介倒也不对於翰林这种乱七八糟的言行与逻辑感到陌生,向补习班主任解释『哈哈,你要习惯,他就是这个样子』。
『喂!你们好了没啊,搞半天没完』徐镇不耐烦的样子,又显露出了他小混混的本色。
『好了啦好了啦,这不就搞定了吗~』田介赶忙过来安抚这位老大哥,拉着翰林一起进到补习班教室准备上课。
看着上课时间一分一秒逼近,果然翰林心中惦念的那个人影出现了,是毅格!他果然来了!毅格坐在翰林的斜前方,几乎整堂课,翰林都难以移开对毅格侧影的视线,看着他宽宽的肩,时而低头抄写笔记的认真模样。原子笔转动的回圈、单手支颐的姿态,甚至是抓痒的样子,一切的一切,在翰林眼里,都是这麽地好看。
下课後,徐镇与田介分别离开,翰林本打算骑单车回家,但忽然看见了吴毅格也出现在补习班楼下,於是便默默牵了车,远远地尾随着他。
此刻翰林也没有多想什麽,当然也没有什麽跟踪的概念,只是想要能多看着他一秒是一秒。
走着走着,两人已经靠近了市区火车站,到了一个公车站牌,突然毅格停下了脚步,回头四处观望。
翰林大急,才赫然发现自己正在跟踪,这被发现了可是要被当作变态的啊!当下也没地方好躲,就立马蹲下,躲在脚踏车後方。其实单车也遮挡不了翰林这麽大一个人,不过鸵鸟心态,能躲就躲吧。
但似乎毅格并没有发现翰林在跟踪,翰林蹲着,透过单车钢骨结构的空隙观察毅格的动向。过了一会儿,一个女孩走向毅格,很自然地挽了毅格的手,两人有说有笑迳自离去……。
独留下那台单车远远地杵在原地,以及单车後方那个红了眼眶,泪水打转却掉不出来的少年蹲在那儿,直到双脚渐渐麻痹,失去了知觉……。
◎
隔天上学,翰林整天六神无主,同学们跟他讲话都没什麽反应,『翰林,怎麽一整天闷闷不乐的?发生了什麽事?』徐镇与田介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怎麽都问不出个所以然。
那个女孩挽着毅格离去的背影,在翰林脑中挥散不去,其实也没有人向翰林承诺过他付出的情感可以得到任何回馈,一切根本也都只是翰林单方面的异想。不过事实摆在眼前,翰林仍是陷入了那个瞬间的流沙陷阱,只能不断地往下沉,无法抽离。
翰林正自千头万绪的同时,忽然教室某个角落,有一个同学拿起了手机,递向旁边的同学,接着又有几个同学也都看向了自己的手机……,没几秒,疯狂似地传了开来……。过没多久,水星杨祖强用手摇了摇翰林,要他清醒一点,并拿了手机给他看。
翰林定神一看,是一则网路贴文,里面叙述了翰林是个同性恋,并且如何骚扰其他班的同学,做了种种不堪卑微的事蹟,甚至附上了翰林的半裸照片,图文并茂。同学们低声议论着。
翰林的脑袋像是被铁棍重击了一下,登时眼前一片空白,又忽然一堆恶劣的记忆涌入脑中,一个一个画面咻咻咻飞入──,四面八方袭来的回忆,脑袋好像满到随时要爆开……,随时……,会…,爆…开……
──「砰!」。
翰林用手重拍了一下桌面,夺门奔出。全班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