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别闹了！你一点也不理解我，却硬要往我怀里钻，难道你就不怕受伤吗！？」
我顿时语塞，呆杵於原地让对方领着雨伞过来。
「还有，感情跟身体是两码子事，不要用这种方式来逼迫别人伤害自己！感冒了你父母难道不会难过吗？」
「我……」
他脸上的神情被黑洞般的失落与不断交替的悲伤和愤怒编织而成，但那股愤怒不仅仅是针对我的所作所为，不如这麽说──他大部分是在责怪自己。我不理解为何他对於这样作贱任性的我还能保有理智且用着师长之姿训斥，更别提他这种否定别人前先否定自己的谜之陈述。我在出外淋雨之前就将外套还给他，那时我真的是被感情所冲昏头，自己做了什麽事都只有模糊印象，而他何时将其套了上去我也没有注意。此时他麻利地抽出左手，将伞柄夹入腋下，把外套脱了下来，披在我的肩上，原先还在瑟瑟发抖的我马上交错抓着外套的领子包住自己。
「肥皂剧或小说看得多未必是好事，你喜欢我，但我未必能像男主角一样。我记得你是用走路回家的吧？自己走还是给我载，选一个。」
还没暖起身子的我频频扭动，考虑着这个问题。我实在是考虑不了那麽多，发麻的寒冷感使我无暇思考，他便往摆在我胸口的右手一牵，将我带到了车棚附近。这是我第二次上老师的二手车，我总有些不习惯。第一次是因为在看完电影後老师顺路，而这次只是我无理取闹衍生的事态。
为了让挡风玻璃不要起雾，老师开了车内的冷气，他问了我会不会太冷，我摇摇头，他却脱下长袖衣物往我怀里塞，我内心的温度骤然上升了两三度。他身上穿的衣物挺多，所以他表示脱下一两件给我也无妨，只是在我眼里他是在逞强，微微颤抖的肌肤说明了这一切。
他专心地开着车，我则是静静地观赏随着车子前进一路经过的雨景。不过就在某一瞬间，我想起了他在门口捏碎东西的举动，我便急急忙忙地翻找着他的副驾驶座。他问我在干什麽，我假装好动的说没事，有点闷。直到我双手往副驾驶座有的抽屉一伸，拉开以後见到了一包物品，我的脾气又上来了。虽然没有到毒品或赃物那麽严重，只是一包菸──平凡无奇、只少了一根的菸包，但他嘴里没有任何一丝菸味，表示他一口菸也没吸过。既然他没有抽过菸，为何要现在开始尝试这种有害无益的东西？
「这个是什麽？」
「我有在抽菸。」
他的眼神毫无改变，一如平常的冷淡。
「骗子。您那时候明明就没有点火。您也没有异味。」
要是有点火的话他的手早就被烫伤了吧。他闭口不答，我便继续追问：「为什麽老师老爱对我说谎？」
「为什麽你老爱插手我的私生活呢？」
「我喜欢您啊！」
「唉……嗯。我早就跟你说过了，不要太投入。你喜欢我所以想付出，可是我未必喜欢你这样，或是能回报等重的情意。」
随着黄灯的熄灭与红灯的闪现，他得以转过脸看我，而那双眼睛里头的严肃渗入了我的心里，我撇过了脸，咬向下唇，低头思索着他的一言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