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多以来,在他们的面前,徐语安总是在假装,假装自己没有喜欢李佑钧、假装自己从来没有嫉妒过林韵瑄、假装自己对於他们就只有最纯粹的友谊而已。
她常在想,是不是只要假装久了,就能渐渐忘记因为暗恋而有的苦涩,甚至是与暗恋相辅相成的嫉妒?
然而,所谓的假装终究只是假象而已。
每当她看见因为林韵瑄而笑得那麽温柔的李佑钧时,无论她表面上装得有多麽平静,但在她的心里,始终还是止不住自己对林韵瑄的嫉妒翻腾。
例如,现在。
「现在吗?我现在跟语安在一起啊。我们刚好都没课,刚才在图书馆遇见了,所以就一起来吃豆花。」
一听见他提起自己的名字,她立刻抬起头,不偏不倚地和他的笑眼有了交会。
「咦?你说现在吗?这个嘛……」李佑钧忽然收起了几分笑意,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皱着眉半晌,然後又说:「好吧,那我先跟她说一声,你等等。」
徐语安听了,不禁感到纳闷,问:「怎麽了吗?」
他将手机稍微移开耳边,说:「语安,不好意思,韵瑄说她现在快到台中了,要我去载她,所以我可能要先离开。」
她一秒也没有停顿,马上点头,「嗯,我知道了。」
即使心里有再多的不愿意,舍不得就这样结束能和他独处的时光,但她也知道他此刻在意的是什麽,更知道自己并没有什麽立场可以留住他。比起普通朋友,在外县市读书的女朋友更重要,尤其林韵瑄又是难得回台中一趟,林韵瑄更应该是他想陪在身边的人才对。
「不好意思,我自己找你出来还这样先离开。」他抱歉的说,她笑着朝他摇摇头,表示没关系,接着又见他移回手机,跟林韵瑄说自己现在马上就出发去接她,然後结束了这通电话。
「现在还在下雨,你待会骑车的时候要小心,注意安全。」她提醒他,店外的雨势比他们离开图书馆的时候还要再大一些。
「放心,我知道。」他应声,赶紧将碗里剩下的豆花全都喝光,站起身,「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吃。」
「嗯。」
「啊,对了,我翘课的事要帮我跟韵瑄保密喔。她不知道我今天下午有课,要是被她知道的话,她以後回家就不会让我去载了。」他笑了笑,「不管怎样,比起教授,我更想见到女朋友。」
她想也是。不过,她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朝他伸出手,望着有些愣住的他,笑眯眯地问:「封口费呢?」
「真没想到你也会来这招。」他顿时笑了,微微倾下身,朝她伸出右手,她以为他是要把自己的手拨开,没想到他竟用小拇指轻轻勾住了她的小拇指,手指接触的瞬间,她怔住,接着只见他无奈笑道:「真没办法,那只好改天找个时间请你吃饭了。」
说完,他勾着她的手指,然後用大拇指在她的拇指上留下一个温暖的痕迹。
「好啦,我已经答应你了。」他笑着收回手,然後朝她挥手,「那我就先走了,掰掰。」
他突然的打勾约定让她顿时一惊,她原本只是想跟他开个玩笑而已,没想到他竟会如此认真对待。虽然仅是停留了短短几秒钟的时间,但她依然能深刻感觉到他留在她大拇指上的温度。
他笑了笑,转过身,往店门口走去,然後撑起伞,快步走入了雨中。在朦胧的雨中,他离去的身影越渐缩小,最後消失在雨里,直到再也看不见他,她才低下头,视线回到了桌上那碗还吃不到一半的豆花上,半晌,她拿起汤匙,继续吃着豆花。
半碗豆花,一个空碗,以及被留下的一个人,停留在耳畔的只剩下阵阵雨声,她的心里突然感到一阵酸楚。
糖水的温热温度降低了一些,多了几分凉意,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受到心情影响,和几分钟之前吃的时候相比,现在豆花吃起来似乎没那麽甜了。
不过,其实也没什麽好落寞的,不是本来就是应该这样吗?普通朋友和男女朋友之间本来就会有所划分。
她放下汤匙,看向屋外的雨景,想起了这三年多来和他们的那些曾经。
说老实话,她早就已经习惯这种情形了,从高中开始,他们一直都是这样。不管是面对李佑钧的时候也好,还是和林韵瑄在一起的时候也好,徐语安总是被留下的那一个。
就好像是在数学当中经常用到的算式一样,三除以二余一,现在想想,其实三人行的青春也是如此,只要和他们两个在一起,她通常都会是余一的那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