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轻扬起黛眉,对他狂妄的口气稍有不悦:“看来你对自己信心颇佳。”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他身上虽萦绕着冷若寒冰的气场,却丝毫不显戾气:“而是对你有信心。你不缺权势,不缺地位,唯独缺的,我可以帮你办到。”
“如果我说我不需要呢?”晚轻安抚着小狐狸,沉静若兰的眸没有一丝温度。直觉告诉她,假如她的劫难将至,这次遇到他便是把她拉入无尽深渊的魔爪。
“你会答应的。”以他为中心,四面的景物如潮水般流动,淹没在幽暗的水中。
在袭向晚轻时她在它周围设下了结界,往上轻轻一弹,它便在结界中像水中的泡泡飞了上去。她让它呆在外面是为了防止未知的危险会波及到它。
晚轻发现这里出乎意料地大,她身处于一个似是无底的庞大洞口上,从下面不断冒出的气泡带着白色的雾气,仿佛巨兽的呼吸。而洞口的正中央有一根黑岩高柱直达水上,望不见头亦看不到底。
黑岩石柱中有一个美妇沉睡不醒,被人以奇异的放弃镶嵌在柱表面。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束缚。
鬓发如云,皮肤或许常年不见天日而苍白无血色,细长的眉,双眼紧闭,唇如干涸的花。
晚轻心间一凛,有些晕眩。这幅样貌对她来说是既熟悉又陌生的,她常常都能在还舜宫的偏殿看到这个容貌的画像,据说……这是她的母亲,上代宫主的夫人,尚秋虞。
站在她旁边的黑衣人在这昏暗的水下,才有了种阴暗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死神,他道:“对她,你应该不陌生吧。”
晚轻极力维持自己的镇静:“说吧,条件?”
“你一定认为是我把她困在这里的吧?但其实不是,万年前,我还没那个能力。这个庞大的洞你看到了么?底下沉睡着的上古妖兽,是看守她的,只要一触及这道防线……”他说着,手从斗篷内伸出来,停在一个点上,一道一道的涟漪从指尖扩散开来,随后以疯狂的速度蔓延了整个洞口外围,这是一个无形的屏障。
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洞下的妖兽发出了一声低吼,震得洞壁土石脱落不断,激起更多气泡。
若不是晚轻拥有神躯和万年的修为,恐怕神识现在早已被震碎。
他收回手,妖兽也停止了暴动。
“惊到这头怪物,就算你不死不灭之身可轻易逃脱,她也必会同这玄岩柱一同湮灭。”
他之所以说这番话,一来是警告她轻举妄动的后果,二来突显了要救尚秋虞的难度之大,自然而然,对她的牵制也会随之简单许多。
晚轻敛神,面不改色。
“所以,我需要你的绝对忠心,不然我可不能保证你的母亲安然无事。”
晚轻的脸被笼罩在阴影里,容颜暗淡不清:“你想让我做什么?”
他直言不讳:“当我在覃引殿的眼线,并且,助我得到神器。”
晚轻有些愣然,忍不住侧脸看他一眼:“你是想得到二重天的四件神器?”
“想救出她也需要神器的力量,你只需负责你最接近的两件神器。以你的身份,这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太高估我了。”晚轻的眸在阴影中闪动着什么,声音在寂静的水中回荡:“我从未见到过还舜宫的神器。”
自她有记忆以来,还舜宫的一切皆由兄长一手操办,从不让她干涉半分,而她的性子也从没过问过什么,若她突然提起,哥哥会怎么想?更头痛的是,她和离迹最多只能算名义上的夫妻,从他手里拿得神器更是天方夜谭。思及此,她怀疑地想从他的神态里看出什么,这个来历不明的人选中她绝不是仅仅因为她最好下手?
“是你太低估你自己了。”他冷冷地笑了声。
身影像被风吹散的黑雾,一点一点地消散,一同消散的还有四周的景物,整个水底仿佛被风卷进了漩涡,取而代之的是蔚蓝辽阔的天空。
趴在软绵绵白云上的白狐一见到晚轻一下来了精神,仿佛看到食物的猫,一跃便扑入晚轻怀中,那个猛蹭啊蹭的。
薄稀的云雾中,她漫不经心地抚着白狐的头,心乱如麻。救?还是不救?她有些犹豫,然而若是她选择了救至亲欺骗兄长,她不敢保证她帮他得到神器后不会给六界带来劫难,那她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难道为了防止可能带来的浩劫而放弃赋予她生命的母亲?不,她做不到。即便她发现她见到她的时候也仅仅只有那一时的震惊,她感受不到其它感情……可即便如此,为人子女天性她也无法弃之不顾。
他是谁?这个问题很关键。二重天集天地日月之灵气为护,普通仙魔根本无法进入,就算是天帝入内也必然会有所异动,即使将法力隐藏得再好也逃不过上神感知。他不可能弱,那么强大的灵力进入二重天没有被上神感知到是没有道理的……唯一的解释只有,他是二重天的某位上神,推翻了是自己兄长和离迹的可能性,二重天还有两位男上神,浮影殿的龙神三子殿下朝风,漆殁城的绯向渊,会是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