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也留在Ａ城？」Ａ城也就三间大学，最後她去了哪里？
她将头转走，看着电视，没有回答。
周邑不知道她在想什麽，这麽入神。
「帮我换药吧？」她转移话题。
周邑收拾了桌子，把工具拿来，帮她换药。
手掌上细细碎碎的伤口，棉花棒擦在上面，火辣辣地疼。
她没有叫出来。
上一次受伤，是在补习班旁的窄巷里跌跤，那时候帮她换药的，是她的父亲……想到这里，她觉得心比手还痛。
「後来……你奶奶的忌日，你每年都有去吗？」
他停住握着棉花棒的手，看她。
「有，每年都去。」
她点点头，「现在还好吗？」
他知道她在问什麽。
「很好，虽然想到会难过，可是这几年我活得没有遗憾，相信奶奶在天之灵会感到欣慰。」
他的笑容很复杂，此时的赵晴晴却读得懂他。
「我很佩服你，真的。」周邑在失去最亲的亲人之後还能马上坚强起来，一个人操办所有的事，包括对自己的人生负责。要有自信地说出自己的人生没有遗憾是多麽困难的事……
周邑从来没指望过她能懂他，对於她的话很意外，心里头感伤，她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还会和他提起奶奶的人。
他把伤口包好，深深看她一眼，「那你呢？你好吗？」
赵晴晴头低低的，一直没抬起来，她咬着下嘴唇，抬眼对他笑了笑，轻声说，「好啊！」
周邑看着她的眼睛，这些年，她的眼神还是藏不住事，他知道她似乎过得不太开心。
「晚了，我先回去。你一个人可以吧？」
「没问题。」
周邑连续好几天过来看她，早上上班前帮她带早餐，下班之後帮她带晚餐过来，顺便换药。
赵晴晴的手也不是全废了，一些简单的事她还是可以做的，不必全等到周邑来。
至於一周一次的培训课程她只好先打去请假，上课当天，李初见见她没来，还打电话来问她怎麽了？
赵晴晴老实说自己的手受伤，可能一两周没办法去上课。李初见问她需不需要帮忙？赵晴晴想到了周邑，心头暖了一下，客气地说有朋友在照顾她。
李初见还想说些什麽，最後话全吞进肚子里。
赵晴晴接着又打给梁贞，告诉她，她手不方便，约会要延後的事。
梁贞很着急，问她伤得重不重？赵晴晴一直要她放心。
周邑周六一早就到赵晴晴家报到，赵晴晴让他不用这麽早来，可以在家睡晚一点，或者忙自己的事。
周邑没答应她，一来就帮她擦地、清垃圾。
赵晴晴似乎很不习惯把东西丢进垃圾桶里，很多用过的吃过的垃圾，散落在家里的各个角落。
他把赵晴晴用洗衣机洗好，晒在外面的衣服收进来。赵晴晴看到里面有她的贴身衣物，很不好意思地冲过来，「我自己折就可以了。」
周邑站在旁边，一直没有离开。
赵晴晴正在折衣服，被他盯着看觉得很不自在，她抬头看他，发现他正严肃地看着她手上的动作，面色凝重。
赵晴晴用眼神询问他怎麽了？
周邑终於开口，「你折衣服的方式不对，难怪你不喜欢把衣服放在衣橱里面。」
她一脸困惑，显然没听懂。
「你这样折，衣服根本叠不整齐，你找衣服的时候，就没办法一目了然，所以你的衣服时常就乱成一堆，对吧？」
赵晴晴被他说得有些无地自容。
「因为乱成一堆你常找不到衣服，索性全丢在床上不折了，对吧？」
赵晴晴瘪嘴，抬眼觑着他。
被他说中了。
接着周邑伸出手，随便拿了件衣服摺给她看，「这里要这样，才会平整。」
「……」
「还有，袜子要像这样套起来，才不会要穿的时候找不到。」
「……」
「裤子这样折三折，就会和你折的衣服等长，放在柜子里才不会乱。」
「……」
「看清楚了吗？」他转头看她。
只见赵晴晴尴尬地点着头。
「那你自己折一次看看。」他说的是肯定句，没有询问赵晴晴要不要的意思。
她一边回想刚刚周邑的步骤，一边慢慢地折。摺出来的衣服比先前好了许多，但还是差强人意。
「这样就好多了，你如果再用心一点折，就更好了。」
赵晴晴第一次听说，折衣服还需要用心？
「你家里都没教过你怎麽折衣服吗？」
「没有。」她记忆中，家里的衣服都是母亲折的，她很少有机会折衣服。
周邑帮她把折好的拿去衣橱放，赵晴晴还来不及阻止他，衣橱里堆积如山的衣服翻江倒海般翻落至地面。
周邑低头看着脚边的衣服，愣了一下，叹口气，全捡起来，帮她一件件折好。
赵晴晴实在想不出有什麽说法可以解释现在的情况。
两个人沉默地整理完所有的衣服，一起在茶几上用午餐，赵晴晴的手恢复得很快，动作俐落许多。
「什麽时候回去上班？」
「星期二！差不多快不用包纱布了。」再请假下去，她的工作恐怕就要不保。
「虽然已经结痂，还是避免碰水比较好。」
「嗯，我会戴手套。」
赵晴晴不敢问他会到她家来帮她到什麽时候，如果她手好了，他自然就不会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