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家──」我慌张得头脑一片空白。
罗大少笑道：「没想到东环用的款式跟我的真像……嗯？我的好像不见了呢。」
「真的吗？会不会掉在地上了？」程湘马上弯腰寻找。
这时我背脊的寒毛已经全体站立了，赶紧手一伸，把手帕抓回来，「那、那那个，程湘，我、你不用麻烦了，我、我自己拿回去洗就好！」
「呃？」程湘吃惊地挺直身体，「怎麽会？可是……那这样我怎麽约……噢……」她的神情十分失望。
我很抱歉让她感到失望，她应该是想约我陪她逛街，可是与其让罗大少持续用异常的复仇模式对付我，我宁愿当一次坏人，把程湘打发走！
「那能不能找一天，我们……」她的话还没说完，脸倒是先红了一片，「一起吃个饭什麽的……」
一起吃饭绝对没问题，但罗海封这样盯着我，我不知道答应之後会发生什麽事。
「程湘小姐，你们可以互留电话，方便日後联络。」罗大少道。
「喔，也是！」她急忙从裙子的口袋中掏出手机，「樊大哥，你的号码？」
「092*******。」
我来不及回答就被人抢先了，我只能傻眼地瞪着罗大少，後者给我一抹很谦虚的微笑。
他脑袋里记着每个人的手机号码吗！
程湘喜孜孜地将我加进她的联络人後，又拉着我聊了许久，她热切的表现像是往常都没人陪她说话似的，教人想拒绝也不好意思。直到她的手机响了才中断话题，她起身向我们致歉，接着走到角落接听。
身居缓和气氛要职的人暂时离席，我跟罗大少两人便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不是故意的，」犹豫了几分钟，我鼓起勇气解释：「你跟温同学……呃，哪有什麽让我不高兴的地方？温同学是个好女孩，你们俩交朋友我绝对乐见其成……」等等，我怎麽好像变成他老妈了？
我连忙摇摇头，「不对！我是说、我的意思是──你要跟谁打交道是你的自由，我无权过问！因此更别说我对你交友的事情是否感到不悦！我……你、你懂我说的吗？」
罗大少不疾不徐地将空杯搁到盘子上，再轻轻推到一旁，「我懂。」
我依然不太放心，於是继续解释：「还有……关於这个，」我晃了晃手里的东西，「我早就洗好准备要还你了，可是我忙着温书，加上碰不到你，就……一直拖到现在。另外，我、我会借给程湘是因为──」
「你似乎很紧张。」他原来冷淡的眼神稍微软化了一些，「你不必为我说明什麽，是我修养不足。晚点我送你回去。」
……咦？
我愣住，有点不敢相信罗大少在这麽短的时间内就恢复正常了。
有没有搞错，像你那样稳重内敛的人还嫌自己修养不足？那我们算什麽！
「……你真的不介意了？」
他眨了一下眼，俊逸冷冽的脸庞闪过一丝迟疑：「介意什麽？」
「因为你──」
「今天我的情绪确实有些低落……所以才说修养不足，我会改进的。」他一语带过，「对了，暑假有什麽计画吗？」
有些低落？这只算「有些」而已？我做了两次深呼吸才没扑过去掐人。行，你行！实力坚强！
「没计画。」我忍住翻白眼的欲望，「不过阿诚邀我陪他参加半个月的篮球队集训，阿圣说我要去的话他也去。你呢？」
「我……」
「我回来了！」程湘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脸上的笑容带着歉意：「不好意思喔，刚刚是我哥打来的，他问我有没有乖乖回家，我跟他说我和你们在一起，他似乎不太高兴。我想我该回去了……今天真的很谢谢你们，我们日後有机会再聚聚吧！再见！」
「程湘小姐，需要送你一程吗？」罗大少站起身。
「喔，不用麻烦了！我家的车已经在路上，很快就到了，谢谢！」她收敛起原先聒噪、奔放的举止，相当客气地谢绝了罗大少，适时展现出程家千金的气度，接着向我们弯腰鞠了一个躬，莲步轻移步出店门。
「要回去吗？」他问。
我将最後一口果汁吞下後，也跟着起身，「要，不过我希望能先跟你谈谈。」
他有丝讶异地挑眉：「现在？」
「呃……」我看了看四周女性热切的目光，觉得此地真不是个好选择：「好吧，到我家谈。」顺便让老妈见见罗大少，让她开心一下。
他没有异议，十分顺从地请司机叔叔开到我家後，随我进了家门。
想当然耳，老爸老妈很高兴见到他，嘘寒问暖外还不停塞水果、点心给他。另外听老爸说阿圣半小时前就回去陪他舅舅了，今晚只有我们一家三口用餐。也好，舅甥俩是该多培养感情。
「海封，你要不要留下来用饭呀？」老妈拿着锅铲满怀期待地问。
「妈，人家不是每次都有空──」
「好。」
「你看，他说──咦？」我难掩惊诧地看着嘴角上扬的罗大少：「你答应了？你这麽闲……不，我是说你没有……嗯，其他行程吗？」
「我有空。」他再次回答。
「那真是太好了！呵呵呵……」老妈掩着快要笑裂的嘴巴，欢喜雀跃地回去炒菜。
老爸拍拍我的头：「儿子真孝顺。」然後转身回座，继续观赏他的电视节目。
我抹了抹脸，实在不想发表什麽意见，还是带大少爷上楼详谈比较重要。
「首先，很高兴你能留下来。」
「你的表情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哪有。」我忙挤出一个微笑，顺势关上房门。「反正这里没别人，我就废话不多说了。延续稍早你和我提的话题，你认为我在气你对吧？我也说了我完全不……」
「你很在意？」
这没头没脑的问话中断了我的发言，「……什麽？」
他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我：「你很在意我是否误会你吗？」
「当然会……」我马上住嘴，感觉古怪地反问：「你没事吧？」拜托不要又开奇怪的模式，我的心脏会受不了。
「我很好。」他微微一笑，目光却落在别的地方，「每一次到你家，我都觉得很羡慕。」
「对啦，没有你家大──等等！你说羡慕？」我打开门，看看外头的世界还是不是正常的模样，确定自己不是在作梦後，不禁怀疑地回头问他：「我在跟你说东，你却跟我说西，没事羡慕我家干嘛？我爸开的是二手中古车，我妈煮的是家常小菜，坪数不但没你家一半大，且只有三层楼，楼上是储藏间和我爸妈的寝室。还有我的──」
「就是这样才好。」他拿起我放在床头柜上的相框观看，道：「空间小一点，距离也小一点，不是吗？这是什麽时候拍的？你们三人的感情真好。」
我沉默，并不是我不想回答，而是他这麽问的原因令人不知该做何反应。
「小六毕旅，我和阿诚他们俩在海边拍的。」
他看似困惑地歪头，想了一会，问道：「就是你们说的……毕业旅行？好玩吗？」
「你没去过？」
他缓缓摇头。
我吃惊了，「没有？那国中呢？什麽！也没有？不然那个时候你都在做什麽？」
「我们没有那种东西。」
「你是说学校没办？」
他点头。
「怎麽可能──」我还想追问时，突然想起……罗大少以前念的是菁英学校吧？曾经听阿圣说某些注重升学率的学府是不会举办与学术无关的活动。
哇咧……竟然是真的，那也就是说他从小到大都没有跟同班同学旅游过罗！这家伙会不会太可怜啊……
「你哪几天有空？」我上前揪住他。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