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埋在柔软如绒毛的枕头堆里睡得香,慕云嫣累了一整天,实在困的不知如何是好。
君北宇夜还清醒着,她身上阵阵淡雅的茉莉香飘散开,这香味闻了几十年始终如一,没有腻过,堂堂御前祭司居然抱着自己站在阳台就这麽睡着了,真该好好帮她锻练锻练体力…,但身旁的小东西睡得正甜,君北宇夜今夜是睡不着了。
半夜,慕云嫣惊醒,意识到自己的窘态,实在太丢人,这传出去还能入耳吗,蹑手蹑脚的从君北宇夜的手臂里摸出来,整理好仪态,正准备要一路摸回祭司殿,慵懒的嗓音适时传来:“嫣儿,留下。”
牢靠的长手臂一把捞回床边的慕云嫣,君北宇夜一个翻身把美人儿压在身下,大掌固定她的两只手在头顶,霸道的嗓音在耳边:“还有空逃,表示你不累。”,细碎的吻落在耳垂,时而转变成舌尖轻点,搔着痒,显然熟门熟路,知道那是她的敏感地带,慕云嫣真想找个洞钻进去藏起来。另一只大手已经覆上胸前那团柔软。让你跑,下次看你还不乖乖待着…
清晨,慕云嫣这次是真的睡的不省人事了。没有人胆敢吵醒她,君北宇夜交代了,不准任何婢女进寝殿。主子早上心情好得不得了,一抹笑尽是邪肆,吓得一众宫女毛骨悚然,整个早上血皇宫殿里的下人提心吊胆的。
慕云嫣在血皇寝宫留宿,像野火一样迅速传开,一下午就传遍後宫。君北宇夜从来不让任何妃子碰他的床,这下慕云嫣成了众矢之的。每个妃子宫中都传出哭哭啼啼,唉声叹气的声音。众嫔妃都很好奇,慕云嫣到底是哪里凭空冒出来的程咬金,不光是这样,毫无来历之人一当上御前祭司就受尽恩宠,後宫一缸子女人,简直气得要炸开了。
下午慕云嫣在祭司殿中,双手撑着桌子揉着脑袋,自己行事低调,怎麽这会偏偏惹上大麻烦,後宫嫔妃怕是不会善罢甘休,不只不会,她们懂那四个字是什麽意思吗?锋芒太露,会招来祸患,头疼了一下午却不见有妃子来找麻烦,倒是容嬷嬷来看她了。
容嬷嬷煲了汤来给慕云嫣补补身子,自从慕云嫣入血族,陛下整日要这丫头东奔西跑的,她老人家见到这孩子的时间越来越少,很是想念。这些年嫣儿越来越像陛下,讲话永远云淡风轻的,眼里总是波澜不惊,连眯起眼的样子都一模一样。陛下的心思,只有这妮子懂,她是君北宇夜肚里的蛔虫,每件事都能做得让陛下称心如意,两个人若是真的走在一起,该是多美的风景…
凝儿让底下的婢女去探了,说是陛下在花园品茶,唤了一众妃子陪着赏荷,三妃难得在陛下面前一起出现了,有去的妃子都让陛下赏了,一上午满後宫的忿忿不平,到了下午已经天下太平,妃子们都喜滋滋的回各自的宫殿去了,哪里有空闲来祭司殿撒野。慕云嫣听完宫女来报,知道殿下把自己的困境收拾了,紧收的眉头这才稍稍舒展。
一天正午过後,慕云嫣命下人在祭司殿大厅摆了古筝,备好茶具糕点,自己就坐在大厅正中间弹起古筝,纤长的十指在琴弦上舞动轻抚,如行云流水。暴风雨前的宁静,诡异的气氛弥漫。远远有斑斑黑点在靠近,将近十个人,为首者穿着华丽气势不一般,比起普通贵族威严十足,一行人浩浩荡荡,从花园里朝祭司殿走近。随着人群接近,乐声扬扬,慢慢从涓涓细流变成雷霆万钧之势。正当他们走到祭司殿前面,宫殿周围花丛一片的红花苞,欢迎一般静静的盛开,看得这群不速之客皆是一愣,殿里传来的乐声嘎然而止。
“好,好,不愧是御前祭司,这般别出心裁欢迎,本王很是欣慰。”宏亮的声音响彻,在大厅里四处冲撞。为首者银白的发苍苍,却中气十足,英姿焕发且面色红润,虽说血族肤色苍白,但此人却是白里透红,位高权重者果然有钱有闲,保养得极好。
君北公瑾,先血皇唯一的弟弟,君北宇夜的叔叔,苍月国就只这麽一个王爷,瑾王。瑾王是一条吐着信的毒蛇,躲在皇室打造的美名之後。表面上的谦谦君子为人端正,爱民如子深受苍月万民爱戴。无论他的形象多麽洁白无瑕,都无法混淆慕云嫣的清明之心,瑾王身上散发着浓的化不开的权欲野心,毒根之深,盘踞苍月这片国土已久。这股势力虎视眈眈,暗中看着皇位的眼眸阴险狠毒。她倒要看看,这瑾王声势如日中天,还能够维持多久。
“见过王爷,云嫣这雕虫小技,怎麽敢在您面前挂齿,王爷谬赞了。”大厅空无一人,不见任何女婢,慕云嫣恭恭敬敬的站起来迎上瑾王的眼,不卑不亢直直的看进他眼底。“见过各位前辈,请上座,慢用茶点。”,慕云嫣冷静的扫过每个人,王爷带来数个法术师,甚至有医者旁边备着,摆明是要来试探自己的身手,竟敢这般明目张胆,得小心应对。
“默默无名女流之辈,并非任何名家之出,也能走到今日祭司之位,看来姑娘不简单啊。”,一名老者端着茶,褒中带贬丝毫不给面子,当众讽刺慕云嫣登上祭司之位事有蹊跷。
来者本就不善,此话一出,剩下的老狐狸也不放过时机,有王爷撑腰纷纷落井下时石,”祭司出手就是红花绿叶的,无闻之出的女孩子家玩意,在这宫里是有些唐突,难登大雅之堂啊。”,“不就是春天开个花,还是老朽给你黄毛丫头示范示范,什麽叫作大家手笔,免得将来外边人笑话,堂堂一国祭司如此儿戏。”,“笔划几招见高下吧,别说咱们欺负毛没长齐的丫头,让你三招。”,“黄毛丫头,小心应付着,烧了你的眉毛,没人赔的。”
不等慕云嫣回话,座上灰发蓄山羊胡的老家伙,直直朝慕云嫣抛出三只火龙,慕云嫣不急不徐手一抬,两指尖朝天画了个圆,三只火龙在她头顶上绕了一圈,又怒势冲冲的朝来处飞回去。弹指之间,你来我往,看似毫不费力,实则暗潮汹涌。
忽然有人笑着道:“丫头,小花样倒拿手。”,随即在大厅中央长出一株巨大的食人花,血盆大口朝着慕云嫣就咬,慕云嫣手掌一开,几点零星火花飘进巨花嘴里,众人眼睁睁看着食人花从花办开始一路焚烧到根,化为灰烬。
灰烬还没散,一阵寒意起,慕云嫣脚底渐渐结成冰霜,一路往上漫延到腰,她一眨眼,下半身的冰块碎裂,往老家伙们坐的方向四射。眼见锐利的碎冰就要伤到人,突然就此打住散落一地上。黑沙接着四起,聚集成黑压压的马匹,万马奔腾狠狠向着慕云嫣而去,霎时,狂风骤起,黑沙转为片片薄晶雪花,一片湛蓝美景,原路折返向殿门外吹去。
老狐狸们还不收手,紫色的藤蔓,从慕云嫣的椅子後方爆出,一圈圈紧紧缠绕在暮云嫣的四肢,藤蔓的尖刺扎进慕云嫣的肉里,鲜红的血染上她身着的素白长裙。突然一阵花香味散开,蝴蝶凭空出现,在大厅里四处飞舞,一朵茉莉花漂浮在空中,洁净的白花瓣上还有晶莹的小露珠,彷佛早晨趁着新鲜采来的,花办一下子四散开,往那些老头飘去,稳稳落在他们气的得肌肉抖动的脸上,消失无踪,一群老不休马上陷入昏迷。除了瑾王,还有角落里坐着的一个蒙面年轻人没有被慕云嫣强迫入眠,其他闲杂人一时半刻是醒不来了。
缠绕着慕云嫣的紫藤,此刻吸了血,却变成深黑色,慢慢枯萎凋零。慕云嫣是由血皇转变的血族,她的血液里揉合着君北宇夜牙齿上的毒液,同样有剧毒,那藤蔓虽毒,仍敌不过血皇的牙毒凶狠,碰了慕云嫣的血自然会被活活毒死。
“王爷准备的惊喜,云嫣今日玩得尽兴,在王爷面前卖弄了。”,慕云嫣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两手刷刷衣服,像在拍掉灰尘一样,本来血迹斑斑,被刺藤扎的破破烂烂的白衣长裙,再度洁白如新,让人误以为刚刚的一切都是幻觉。
“云嫣见过世子。”慕云嫣转身朝角落的蒙面人一拜,接着从容优雅的朝瑾王走去,亲自端起几上茶壶为瑾王斟上一杯茶。蒙面人先是愣了一下,接着面无表情一把扯掉黑色的面罩和头巾,果然是君北公瑾的儿子,君北祈穆。他那头银色的发闪耀,是皇族的象徵,想赖也赖不掉,这苍月只三人有银发,血皇,瑾王,世子。血皇的亲族血脉。
“祭司可否直说,究竟是什麽来历?”瑾王脸色阴沉,端起慕云嫣斟上的茶毫不犹豫抿了一口,语气里是威严的质问。笃定这丫头片子还没胆子大到敢对王爷下毒。
“云嫣是北山里长大的,跟着师父隐居深山,在山林里习得的法术,并非什麽大家闺秀,让王爷与贵客见笑了。”,慕云嫣看着君北公瑾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脸不红气不喘,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说道。北山是什麽地方,苍月以北深险的群山,范围何其广大,量你们也找不着蛛丝马迹。一个错误的谜题,才能让人永远寻不着解…
“云嫣啊,你可知道这深宫之中阴险狡诈,谁是敌人谁是朋友,不到最後都别笃定,选对边站的人才能活下去。我们都是聪明人,本王此番话你明白。空闲的时候来本王府里走走吧。”,瑾王慢慢说着,饮乾杯底最後一口茶。
“云嫣明白,谨记王爷教诲。”说罢,打一个响指,空气氛子几不可微的一震,那群糟老头从昏迷中转醒,皆是满脸不可置信。
瑾王带着一屁股败兵大步迈出祭司殿,丧家犬的背影在花园尽头渐渐模糊,慕云嫣往後脚步一个踉跄,跌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望着花园尽头额头上冷汗涔涔。要是那蒙面人出手,自己今天可能就要惨败。君北祈穆不是修炼法术之人,他的武功高深莫测,慕云嫣以一敌众不是对手。
凝儿一脸凝重从屏风後走出来,小心翼翼搀扶脸色苍白的慕云嫣回寝室。小姐今天使用太多法术,身体虚弱的慕云嫣连日操劳,今日又大动干戈,此时已是头晕目眩。
一入寝室,慕云嫣拿起毛笔在小桌的白纸上写下几句话,白纸自动折成一只纸鹤,慕云嫣把纸鹤放在手上,纸鹤悬浮於掌心之上接着燃起蓝色的火焰,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