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七点钟,厨房已经备好早餐。餐桌上摆满粥、馒头、煎蛋、饺子等中式餐点;也准备蛋饼、汉堡、吐司等西式早点。
昨天留在老宅院过夜的是李忠、简翩翩、忆翎和忆琪。少爷们都住在李忠为他们准备的别墅,毕竟男人都要打拚自己的事业,不可能一直住在一起,但是每逢假日,还是会回老宅院度假。
李忠工作再忙碌一定会回来休息,他知道自己的夫人管教不了忆琪那野丫头,他必须回来镇住她。
简翩翩,她是知名舞蹈家,婚後还持续在跳舞,李忠明白夫人忘情於跳舞与教学,所以大力支持自己的夫人,并为她创立「翩翩起舞舞蹈团」。她除了在忆翎病情严重的那几年留在老宅院照顾和陪伴忆翎,其余时间多花费在舞蹈团里。林管家是她的得力助手,舞蹈团的行政事务、国内外巡回都由林管家操办。她忙得不可开交,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去管束忆琪,她替忆琪请管家就是这个缘故,希望有个人能帮自己约束女儿,封管家照顾忆翎也是如此。因此李家小姐们年纪轻轻就有管家,不是李家显派头而是李家夫人太忙碌了无法亲自照料女儿。
简翩翩没有完全把管教忆琪的责任托付给方管家,她曾经也想过要约束忆琪无所事事就花钱的毛病。她利用忆琪的暑假期间,把忆琪带到舞蹈团学跳舞,希望藉此冲淡忆琪的坏习惯。可惜事与愿违,她是激发了忆琪的舞蹈细胞,忆琪也很投入在舞蹈里,可练舞是辛苦的事情,有时候要靠意志力去撑。忆琪体会到练舞的辛劳,也认为愈是辛劳愈是要犒赏自己才不枉费得之不易的成果。所以简翩翩这招无效,所以她对方管家寄予厚望。她虽然无法时常陪在女儿身旁,但是她只要有空闲一定会打电话或是回老宅院与家人团聚。
这次简翩翩巡回回来,听见忆翎搬去日光小筑住就明了方管家无法约束忆琪的脾性,放任她自由发挥。简翩翩对方管家失望透顶,因此打算在老宅院住一阵子陪伴家人,整治一下这无法无天的人。舞蹈团暂时由林管家打理,她很清楚忆琪的个性,这阵子她和李忠都不在老宅,这里就剩两姐妹住,忆琪肯定玩到乐不思蜀,夜不归宿也未可知。她下定决心要改变忆琪,让忆琪成长懂事,她把心事告诉了李忠,李忠也赞成支持。
这就是为什麽今天的早餐如此丰盛的原因,李忠和忆翎爱吃中式,简翩翩和忆琪喜欢西式,各有所好。平时只有李忠和忆翎住在老宅,夫人大都住在工作室,所以中式早点居多。今天李家的佣人和管家的早餐可以换换口味了。
在李家主仆之间没有很大的规矩,像一家人的模式相处。当然基本的尊重与礼貌是应该要具备,李家是厚道人家,没有像其他家族一样的繁文缛节—管家和佣人要在主人用餐完毕才能坐下吃饭,抑或是分桌用餐。李家无此现象,李忠认为带人要待心,既然要真心相待就要不分你我,如此李家才不会有家贼。因此,当忆翎洗漱完走进厨房就看见餐桌上摆满丰富的早餐,父亲坐在主位,母亲、忆琪和管家们相对而坐。
「大小姐,早安。」我走进厨房就见管家们向我问候。
我向大家挥手回应:「大家早。」
此时,父亲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着我问:「小翎,这麽早就醒来,有睡饱吗?」
我微笑的回应:「爸,你看我的精神这麽好,像是没睡好吗?」
我走向忆琪旁边的座位,问忆琪:「真难得,你怎麽早起了,跟平常不一样。」
忆琪哀怨地回答:「被爸妈叫醒。」
「喔!早起的鸟儿有好料可吃。爸妈是为你好。」在厨房的各位听到我随口说说,敷衍忆琪的话都笑了,只有我的母亲无动於衷。
我朝母亲那里望了一眼,问道:「妈,你低头看什麽呢?这麽认真。妈,我们先吃早餐,等一下再看也不迟,资料又不会飞走。」
母亲对我微笑点点头。
封管家向我递上在他桌前的饺子和粥,我看着他说:「封管家,我吃不下这麽多,给我饺子就好。」我接过饺子继续说:「妈,你回来真好,早餐变丰富了。我最近一直看到粥和馒头都看腻了,今天早上总算见到其他样食物。」
父亲取笑我说:「小翎,你这是拐弯抹角的说看我看烦了。」餐桌前的各位听到这句话忍不住哄堂大笑。
我接着说:「父亲大人,这句话可是你说的,我没这样说别诬赖我。」
我一脸很享受的神情吃着饺子。母亲看见了觉得很奇怪,於是问道:「小翎,你很喜欢今天的饺子吗?看你一脸满足,今天的饺子特别好吃吗?」
「嗯,味道不错。妈,你嚐嚐美味至极,比馒头好多了。」
母亲笑说:「你是多嫌弃馒头啊!」
「我只有搬到日光小筑住的时候,早餐才比较有变化,不然早餐都是馒头和粥吃久会腻。」我对母亲诉苦。
母亲疑惑地问:「厨房不是都会准备中西餐吗?」
「以中式居多,西式早餐只为忆琪准备。我总不能让忆琪吃馒头吧!他能咽得下去才怪!」我回应母亲。
忆琪正吃着汉堡,听到我说这句话,连忙插嘴说:「姐,你不想吃馒头就给其他人吃,家里人多。封管家不是在嘛,就让他给你做别样早餐,干嘛扯到我身上来。」
我假意道:「喔!原来封管家还附带厨房事务呀!」
母亲听不下去怒道:「陈管家,你是怎样安排厨房事务的,不晓得要做调整吗?不懂得为大家着想吗?」
我吃完封管家给的一盘饺子,看着陈管家一脸窘样,想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怎麽讲。
父亲跳出来缓颊说:「陈管家跟着我出差不在家,你应该问的人是方管家。翩翩,一大早别怒气冲冲的,你先消消气,吃饱再说。」
忆琪不满地说:「姐,一大早的那麽多话做什麽。你没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吧。」
封管家正在盛玉米浓汤,准备递给我。一听到忆琪说这话,顿时恼怒回嘴道:「忆琪小姐你说这话未免太过分了吧!」
我对封管家说:「安静,把汤给我。」
「你们愈来愈没规矩了,看来该整顿整顿了。不然,李家都要乱套了。」父亲很有威严的说。
简翩翩对此叹了口气,忆琪怎麽变成这样。陈管家随着李忠出差,把老宅院的事情交给方管家,没想到却是如此样貌。刚才封管家拿给她的资料,她还没拿给李忠看,但是她相信李忠看过之後一定会支持她的决定—辞退方管家。
此刻,方管家听到夫人这声叹息,心里猛打鼓,不知道老爷和夫人要如何处置。心里想忆琪说的那句话「你没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吧」应该要送给自己才对,那麽多嘴做什麽,惹祸上身。他也想不通这次老爷和夫人回来为何一直针对忆琪,以前不是对忆琪很宽容怎麽就改变了呢!
经过刚才一场针锋相对,厨房笼罩一股低气压,大家安静地吃着早餐。
忆琪受不了这沉重的气氛,硬是要开口说话。
她对我说:「姐姐,我觉得你最近很爱针对我。你对早餐有意见,你不让封管家替你做就算了,那为什麽不告诉方管家让他重新安排,非得要委屈自己然後趁大家都在的时候再来投诉。」
我似笑非笑看忆琪说:「我没有针对你,我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说话,是妈妈问我。跟你相比,我在家里已经够无声了,你还要我怎样。」
方管家缓颊说:「大小姐,你有什麽意见尽管说,我下次会做改进。」
我看着父亲说:「爸,我还能继续说吗?会不会又演变成我针对谁?」
「你尽量说,想说什麽就说。我李忠的女儿岂能委屈自己,你已经安静够久了,再不说话,忆琪都忘了她还有个姐姐。」
管家们听到这句话都看向老爷,这是藉骂女儿来训管家。而且大小姐是个厉害的角色,藉机引起话题,但是归究责任又论不到她身上。她和老爷在唱双簧,一搭一唱把有戏的人绕进来,默契绝佳。忆琪小姐的功力不够,三下两下就进圈了,方管家在一旁不劝退,就只能跟着进套。
李宅的早餐通常是安安静静地用完餐,大家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但是今天明显不同,非常热闹。管家们原本想不明白这是怎麽一回事,直到老爷劝夫人消气,大小姐让封管家安静。大家就看出来这是鸿门宴,未经许可就凑这热闹的人就准备倒楣。方管家的路走到底了,不远了。
我看了一眼忆琪,接着说:「方管家,你就那麽确定我没让封管家下厨。方管家,你贵人多忘事,对於厨房的事我早就请封管家告知你,请你改进,但是我一直没有看到成效。封管家,你来向大家说明。」
「在大小姐搬离老宅的半个月前,对厨房的餐点不满意,原因是一成不变。我得知後立刻向厨房反应,但是厨房却告诉我一切听从方管家的指示安排,若没有得到方管家的许可他们不敢擅自决定。於是,我找方管家说了这件事,他说早餐不就那几样,换来换去能变出什麽花样来。如果我要讨好小姐的话,应该去研究食谱做出一些新奇的餐点,顺道研究研究怎麽把小姐带上床。方管家都把话说得这麽难听了,我还好意思请他改进。难得大小姐有胃口用餐,我只好自己下厨为大小姐做菜。」封管家用平静的语气娓娓道来。
方管家急道:「封歌,你别乱诬赖人。我什麽时候说过这话,你有证据吗?」
「我是私下找你商量这件事,所以我没证人可以证明你有说过这段话,而且那时你喝醉,恐怕事後你也忘记我有找过你。但是厨房餐点一成不变是事实,大小姐搬出去是事实,你没得辩解。」封管家铿锵有力地回应方管家。
方管家顿时都傻了,这阵子老爷和夫人都不在家,他和忆琪拿着忆翎的钱到处吃喝玩乐。有时候,他们并没有回老宅院,他们过得很放纵,所以他在外面是有喝酒这件事,但他不记得有喝醉回老宅这件事。看今天的样子是来者不善,早知道前些日子趁大家不在,就应该把忆琪灌醉给睡了,还不是念及忆琪还年轻,不然今天他就是李家的女婿,这些人还能这样对他。他现在看着忆琪很懊恼,他想藉忆琪攀高枝却放过身旁这株小苗,眼看着今天要让人连根拔起了。
简翩翩大怒:「身为管家竟然敢喝醉酒,没想到家里没大人会发生如此荒唐的事情。忆琪你可是真会放任你的管家。」
忆琪委屈说:「我怎麽知道他会喝醉,这能怪我吗?一大群人喝酒都没醉,他偏偏喝醉,是他没本事。」
我笑得说:「我想方管家不是想喝醉,他是想跟你睡觉却又犹豫不决,要不然找一大群人做什麽。因此酒一杯接着一杯的喝,不醉才怪。李忆琪你应该要庆幸方管家喝醉,不然你还能这麽快活。」
封管家听完咳嗽一声,父亲紧接着说:「忆翎,差不多就行了,这话怪难听的。」
「是,父亲大人。」我说。
李忠看着大家说:「都吃饱了。那陈管家你去书房把笔记型电脑拿来,大家都到客厅坐,我有事跟大家宣布。」
一群人松了一口气,这鸿门宴可是宴无好宴,牵扯出方管家的居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