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二章】04一瞬的幸福微光(上)

正文 這次我們,花開不散(正文完) — 【第二章】04一瞬的幸福微光(上)

蓝子谒和我维持每周见一次面的频率,不是他到新竹,就是我去桃园,到了高三上学期,为了准备考学测,我们只能一个月见一次面,碰上大考或是运动会等重要活动时,就只能顺延一周,藉着电话和Line讯息互相分享彼此的生活。

有一天晚上,我们用Line讯息聊天。

「玉清,你有没有想读的学校科系?你成绩很好,应该可以选读自己最想念的校系吧?」

我其实很想问蓝子谒,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可以在同一个城市,如果一个人在北部,一个人在南部⋯⋯我不能忍受见面频率比一个月一次还要少。

「我还不能确定,很可能念商科吧⋯⋯」其实我不是很能确定自己的兴趣,我每一科成绩都在班上第二、三名的位置,没有一科特别突出,也没有一科特别偏好,我们导师说,像是企管、大传这种需要统整能力的学科,可能最适合我。

「玉清,我想要念企管。」蓝子谒说,啊,我想起他帮大仑国小剑道队举办的募资活动,的确,他生来就是企管人才,「很适合你欸。」我回答。

「我更不想再和你分隔两地,我们一起报名C大企管系,好不好?」

「咦?」C大企管系是国内企管系排名第一,并不是想读就能读的。

「我想要和你一起回到我们相遇的地方,手牵手度过精彩的大学四年。」

我传给他一个OK图示,和一个最灿烂的笑脸,而这也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欢喜;这个约定,让念书不再痛苦,我背的每一个英文单字,我记诵演练的每条数学公式,於是有了意义。

然而,天不从人愿。

我们双双毫无意外地在学测达标,蓝子谒学测成绩不是最高,却以优异的口试成绩第一名上榜;我准备多时,当天却遇上生理期加感冒,差一分饮恨,只排到备取一,我没填其他志愿,对我而言,理想校系和男友都只要第一志愿,不要备案;而C大企管系非常热门,即使是备取一也没排上。

如果早知道,蓝子谒会在指考前夕丧命,说什麽我都要填进C大最低分的科系,而後天天黏着他,好好看紧他,别让他在什麽台风天跑去大仑溪畔找狗蛋。

然而,我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我只想和蓝子谒当大学同系的同学,於是我不得不成为指考战士,准备再战一次;看我闷闷不乐的样子,蓝子谒邀请我到大仑区走走,那是指考前倒数冲刺的两个月。

当天傍晚,我正打算要搭车回新竹,蓝子谒拉住我,「玉清,你家有没有门禁?」

我摇摇头,他露出神秘的微笑,「好,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一惊,「哪里?你家吗?」

「是我家没错。」我倒吸一口气,不会吧,今天就要见到蓝爸爸蓝妈妈?现在就见双方家长,好像太早了,而且,我们班之前才发生过,男方家长来学校闹事,说班上一个女生在补习班认识并勾引他们家的宝贝儿子⋯⋯

蓝子谒轻推眼镜,我瞋了他一眼,他似乎准备好要出乎我意料的答案。

「不是我现在的家,是我阿祖家啦——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我的秘密基地,你放心,现在没有任何长辈在那里——我是说,活着的。」

我笑着推了蓝子谒一把,他紧紧牵着我的手,通过奔忙的车阵,穿过斜角巷,我抬眼打量这栋台一线旁的祖厝洋楼,东倒西歪的发廊招牌上方,雕花的水泥栏杆有水泥做的缎带装饰,匠师技术超好,缎带竟然有飘逸感——

「好特别的房子!」我忍不住惊呼,新竹旧城区也有不少老房子,北门街还有很多红砖街屋,但我没见过装饰这麽繁复华丽的装饰。

「欢迎光临大仑区的帝宝——」蓝子谒用导游口吻为我介绍,「九十年前这一带都是低矮的土角厝,这是我阿祖蓝炳溪老先生盖的,当地人叫它蓝楼,我十岁那年搬出来後,就没人住了,来,我们走後门进去。」

蓝子谒拉着我的手,走进斜角巷,绕过一道低矮的砖墙,拿出钥匙打开锈迹斑斑的铁门,我们走进後院,一只三色小花猫轻巧走来,在蓝子谒的脚边蹭一蹭,然後躺下来翻出小肚子,「这是小花,她和家人现在是蓝楼的住户。」

我蹲下身,小花迅速地翻回正面,闪过我的手,好像逃躲一台到处乱挖的大怪手。

蓝子谒拉着我从坏掉的木门走进屋内,他拿出手电筒,我们正要往里面走,蓝子谒连打了好几个大喷嚏,我赶紧递上面纸,「你说,这是我第几次面纸救援啊?」

「哈哈,」蓝子谒抓了抓头发,「真不好意思,我有点过敏,去学剑道除了让我发泄精力,也是为了让身体强壮一点。」蓝子谒从包包里掏出一个滚珠瓶,在鼻窦太阳穴上滚一滚,空气中盈满了薄荷冷冽清新的气息。

「但我第一次看你发作耶。」

「其实我已经好很多了,除非在灰尘很多的地方,否则都没事,所以我随身带着老妈准备的呼吸精油,发作时擦一擦就好了。」

原来从企管营舞会开始,不时在他身上闻到的,就是这一抹淡淡的薄荷香气。

「呃,你可以给我一瓶这种精油吗?我最近熬夜念书,好像体质变得也有点过敏欸⋯⋯」我轻声问他。

「当然好啊!」他把滚珠瓶递给我,说是家里还很多。

其实我根本没有过敏毛病,我只想在分隔两地时,独自复习课业时,想念他时,都能时时温习他的味道和气息⋯⋯

很多年後,那滚珠瓶里的精油已经乾涸了,我仍留着,舍不得丢,但也不需要再时时拿出来嗅闻。

因为,那微凉的薄荷气息,早已深深铭刻在我心底,不曾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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