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现在……该怎麽办？」
学姊摊平公告纸，随手从口袋掏出糖果塞进嘴里，「血糖浓度太低会妨碍思考……太过担心晶雅则会陷入无谓的恐慌；我还有其他线索可以找！」
她几乎是塞进糖果就立刻冷静下来；我好奇她所说的「其他线索」，但体育老师正好从学姊房间出来，我们在不到三公尺的走廊上面面相觑。
「刚刚发生什麽事了吗？」他问，「我听到有人在大叫。」
「是我，没事了。」学姊露出微笑，下一秒毫不犹豫地对老师提问。「老师今天才来这里关心晶雅吗？」
「嗯！今天早上校务会议的时候才知道……没想到演变成大事了。」
「晶雅被绑架那天是上个星期四，中午考完试之後，没留下来练习吗？」
体育老师摇摇头，「是没有排她！晶雅毕竟三年级了，要准备联考；我们不会强留三年级学生留校训练。」
「所以老师没留下晶雅，接着就发生这件事。」
「这样讲好像是我造成她的受害的？」老师仍笑着，但听得出被怀疑的不爽。「或许她只要留校练习就不会发生，但那也是因为你们要准备考试的关系。」
学姊轻轻搓着纸张，「那老师知道晶雅平常跟谁走得比较近吗？」
「这……我不知道耶，问仁班导师会更清楚吧？」
她耸肩，「也对。」
他瞪了学姊一眼，「同学互相关心是很好，但不要为了查明真相而走火入魔……你也只是个学生而已。」
学姊折起公告，微点了头，「我知道，谢谢老师提醒。」
他没多说什麽就离开了，我目送体育老师走出大门，而学姊双手环胸，表情不像目送，而是充满疑惑。
「你看出什麽了吗？」
「他疑似在说谎，不晓得隐瞒些什麽。」
说谎！「刚刚的对话……有疑点吗？」
「『没想到演变成大事了』，他不是说今天早上开校务会议才听说晶雅出事的吗？如果是随机绑架应该不会这麽说吧。」
我恍然大悟！也就是说，他可能知道伤害学姊的嫌疑人是谁……至少绝对不会是歹徒随机的掳人勒赎！
「可是韩妈讲过有一通奇怪的电话，在星期五早上打来……」
「他们家的电话机没有来电显示；而且就那一通而已，如果是打错电话挂断也有可能吧？」她歪着头。
一个好不容易绑架人质的歹徒，如果想拿到赎金的话不会只连络一次……她是想这麽说吧？
「你觉得老师知道晶雅学姊跟谁走得特别近？」
「也有可能是真的不知道！」反光让我看不清学姊的眼神，「我之前有听过一些老师跟晶雅之间的八卦；看样子八卦是假的……」她瞄向房门，「走了！明天再过来调查一趟。」
我们走出客厅时还跟韩爸道别；韩妈一直都没再出来，不知是否在安慰学姊，或是寻找可能的治疗方法。
「那个失语症……」我偷偷注意她的侧脸，「有任何治疗方法吗？」
「一般人是右撇子，所以左脑才是会说话的大脑；优势半脑的语言区只要一受损就几乎无法恢复，虽然是有在另一个半脑也产生基本语言区的例子，但要恢复成与人正常交谈的程度可说是不可能的，顶多只能讲简单的单字或是词汇而已。」
虽然她讲的我不太了解，可是……从她的表情来看，学姊想要完全康复，大概真的很难了吧？
「你知道好多！关於大脑的一些事。」我苦笑，明明我在班上的成绩也名列前茅，但关於这个领域几乎毫无所知！
我只能听着她叙述，感觉知识水平完全不在同一个层级……
「大脑是个很迷人又神秘的器官！主宰了人的记忆、思想、认知，以及很多很多人之所以为人的关键因素……」她的笑容忽然凝结，因为不远处的巷子口有一只黄狗正在吠叫，就对着另外一个女生。
那个女生穿着跟我们一样的制服，眼神是往我们这里飘的，但在与我们交会的那瞬间，她就像惊弓之鸟一样的转身逃走了！
「那个女生……」我回头，可是肩膀的袖子忽然一紧；被她抓住了！「学姊？」
「我们走另外一边！」她超过一百七的身高瞬间降到跟我差不多——我被她强行的带到另一个方向，这等於是要绕远路！
黄狗还在原地叫个不停，而学姊执意要跟牠拉开距离——难道说？
「你……」我嘴角上扬！「你该不会是怕狗吧？」哈哈哈！不会吧！这麽可爱的动物，而且那只小黄也才到我膝盖附近，没有说真的很大只！
她闭着左眼，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是不是啊？学姊怕狗！宁愿绕远路也不愿经过牠面前？」
我戳她手背，她横了我一眼，最後才噘着唇，半放弃似的承认。「对啦！我就是怕狗啦！那种凶恶的动物哪里可爱……每次一听到狗叫声，我大脑里的杏仁体就会哔哔哔的发出讯号，要我赶快回避危险哩！我可不想再被咬……」
「什麽杏仁体啊？」
「就是负责发出恐惧、紧张讯息的部分啦！还有强烈情绪等记忆也是靠它……」
「随便啦！」原来你也有弱点！而且还是怕狗这种……噗哈哈！肚子好痛！「总之你就是怕狗没错吧？」我笑嘻嘻，颇有一种扳回一城的感觉！
「每个人都会有害怕的东西吧？」她狠瞪，我才渐渐收敛笑容……可是还是满好笑的！
而且她噘嘴皱眉的模样，有别於讲那些大脑理论时的自信姿态，可是一样很可爱。
「你叫什麽名字啊？」
她的疑问将我唤回现实，「我、我吗？」
「嗯呀！当然是你啊。」她松开紧拽住我的手。
「我……」我推了一下眼镜，也抚平袖口皱褶，「二年义班，连蕙珠。」
她加重了语气，「蕙．珠？」
「对！蕙质兰心的蕙，珠圆玉润的珠！」我都这样介绍自己名字的。
她噗哧一声，「好……『复古』哦！」
什、什麽嘛！没礼貌！根本就是拐着弯说老土……唔！其实我也觉得这像是长辈才会取的名字啦。「这……我爸取的！他说这名字个性温顺而且好听，还算过笔画……你笑什麽啦！你咧？」我差一点就要叫她火柴棒！
「对不起啦！蕙珠、蕙珠……多叫几次很快就会觉得这名字很可爱！」你完全不这麽想吧！
她维持着上扬的唇角，深吸了一口气，「我啊！三年忠班——」
我一楞，而她揉乱了原本一丝不苟的头发，双手环胸时，脸上的笑容已然恢复成神采飞扬的模样。
「明天的调查，你还是陪我一起来吧！哪，就这麽说定喽？」
＊＊＊
#在回神的沉默里，我已深深地为你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