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尴尬,便停止了追逐,各自放慢了脚步,却又都装作一点儿事也没有,实则红着脸,一同低头快步往拓陵城的方向走去。
今日因为那只蓝于鸟而惹出一连串的麻烦事情之後,苏雨裳和魏东凌进到拓陵城时,已经比往日都晚了许多。魏东凌恨快的就顺利卖了野兔子,得了钱,买了点肉,总算是办完了一件事,就想带苏雨裳到拓陵城西去逛逛。
「东哥哥,这样我们回家会不会太晚呀?」苏雨裳担心地问。
「我们只逛一条街就回去,不要像之前那样逛那麽久,应该还是可行的。」魏东凌答道。
苏雨裳知道魏东凌是怕她闷坏了,所以一办完事情後,就要带她去城西逛逛,心里感激魏东凌的美意,便点了点头,道了声好,跟着魏东凌往拓陵城西走去。
这拓陵城城西,就不是像城东那样,是富豪名流,达官显贵所聚集之地,反而都是一些平民布衣居住在那里,或做些小买卖。
城西的屋子,自然也不像城东那般,皆是雕梁画栋,琼楼玉宇,而街上行走的人,不再尽是穿着华服的贵人,放眼望去,总还是穿着麻布葛衣的老百姓居多,偶尔经过的牛车骡车,也取代了华美的马车。
「这样的地方,一定不是今天遇到的少主他们所居住的地方。」苏雨裳在心里想着。
然而,苏雨裳并不会因为如此就不想逛城西,对她来说,两千多年前的兰苍,一切都是新鲜有趣的。只是因为今天她怕回家的时间太晚,所以不敢多逗留,只随便将目光从街头到街尾快速浏览一遍,然後就跟魏东凌说逛完了。
「这麽快吗?」魏东凌诧异问。
对比先前苏雨裳这也要看,那也要逛的行动来看,今天苏雨裳真是快得不可思议。
「对,东哥哥,今天这样就好了,我想在日落之前走出树林子。」苏雨裳连说话都有点急。她想起古代的树林里不会有路灯,她可不想天黑之後还在黑漆漆的大树林子里走。
「原来小蕊妹妹怕黑,」魏东凌笑道:「那我们从另一条街绕回去好了。」
於是,魏东凌带着苏雨裳绕到另一条街去,打算由这条街穿到城门口去。
这条街上比较安静,行走的人不多,但是有不少药材的店铺。
魏东凌和苏雨裳两人沿街走了一会儿,忽然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一个年轻的妇人被店家轰了出来。只见那少妇被推倒在地上後,放声大哭,哭声颇为凄厉。
「咦,东哥哥,你看前面是怎麽回事?」苏雨裳被眼前的景象唬了一跳。
一个妇道人家好好地被别人由店里给轰出来,在街上哭哭啼啼这种事,苏雨裳以往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亲眼见到还是头一遭。
「我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魏东凌回答时,也正望着那个被推倒在地上的少妇。
少妇被推倒後,一个男人由门里走了出来,站在门边,用无奈又厌烦的眼神望着地上的少妇。
那名少妇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子,跪爬到那个站在门边的男人脚前,一把抱住那男人的脚,哭喊道:「胡大夫,我求求你了,让我再赊帐一次吧!」
「钱六嫂,你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不可能!」胡大夫不耐烦地挥手。
被那名叫钱六嫂的少妇抱住腿的胡大夫想要甩开钱六嫂,但是钱六嫂抱胡大夫的腿抱得很紧,怎麽也甩不开。
「胡大夫,我求求你,只要让我再赊帐一次,日後我一定会还你。」钱六嫂哭道。
那胡大夫显然是被烦得受不了了,低头对钱六嫂说道:「钱六嫂,不是我不帮你,你想想看,打从你夫君钱六生病开始,你们就不断地跟我买药赊帐了,到现在钱六两脚一蹬,都见阎王去了,你还是一个子儿都没还。我看你寡妇可怜,没有每天死活催你要以前欠下的帐款,心想多给你一些时日,没想到你现在居然又要来跟我赊帐拿药!」
钱六嫂哭道:「胡大夫,求求你行行好,我给你磕头。」语毕,那钱六嫂果真就要磕头。
这时,屋子里面传出来一个尖锐的女人声音:「磕头呀!最好把头都给我磕破了才好哪!」
唬得胡大夫忙挥手道:「钱六嫂,你省省吧,你就算把头都给磕破了也没用。我不是开善堂的,你现在想要再赊帐,等你把之前的欠款都还清了再说吧!」
那胡大夫刚刚把话说完,屋子里尖锐的声音就立刻嚷了出来,「不只要还清,还要给我算上利息钱!」
那尖锐的声音都还嚷完,就从屋子里走出一个穿着红色绸缎衣服的女人,身材又瘦又小,一对细细的小眼睛,眼神却锐利刻薄。她一边走到门口,一边用她手里拿着的簪子搔头,搔完头後,又用那根簪子剔牙。
「哇,我的妈呀!」苏雨裳瞪大了眼睛,吃惊地望着红衣妇人剔牙的动作,「用搔头的发簪子剔牙,恶不恶心啊!」
那红衣妇人用鼻子看着地上的钱六嫂还死赖着不肯走,冷冷地哼了一声,一手插腰,朝地上啐了一口,顺便把刚才剔牙的残渣也给啐了出来。
那给红衣妇人啐出的痰,只差那麽几厘米,就要吐到钱六嫂的身上了。
这举动,吓得苏雨裳差点没倒退三步,她简直快要作呕了。
剔完牙後,那红衣妇人把发簪子插回头发里,换成两手插腰,对着地上的钱六嫂尖声骂道:「钱六嫂,我说,你做人也不要太过分了!背着我,和我家胡重赊了那麽多的帐!打量我不知道呢!」
钱六嫂跪坐在地上,低头拭泪,那个胡重大夫在一边,一声儿不敢言语。
用着轻蔑的冷眼瞧着的上的钱六嫂,红衣妇人道:「亏你还有脸来,我还正想上你家去搬几件破东西来抵一些债呢!你想要再赊帐?我告诉你,下辈子都不可能!」
钱六嫂低头拿袖子擦眼泪,哭着哀求道:「胡大夫,胡嫂子,我求求你们,我家钱六死了,我通共只剩下我的女儿了,如果我女儿这回再有个三长两短,我也不活了!求求你们再帮我一次吧!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们的!」
钱六嫂哭声凄凉,态度言语之间又极为低声下气,言语间听她说死了老公,现在只剩下女儿相依为命,便为她感到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