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颤抖着手指将信封拆开,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红色烫金喜帖。
袁光夏眼眸一黯,小心翼翼地打开喜帖。
一打开就看见一张照片——熟悉的女孩穿着婚纱,甜笑着牵住一个陌生男人,腼腆面对镜头。
他的手指忍不住摩娑照片上的女孩,再定睛一看,新娘和新郎的名字用烫了金,印在照片旁。
烫金的名字在阳光下闪耀光芒,让他看了很久很久。
「终於也有这麽一天呢。」他苦笑,一时之间许多回忆冲上脑海,这一刻他的心脏不再失速跳动,而是随着回忆慢慢地沉下去。
这一刻他说不清自己是什麽感觉,只是有种莫名失落的感受。
***
曹曼榕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大半天,完全不敢出去,只怕看到袁光夏她会忍不住逃跑。
明明什麽事都没发生,可是她一回想起早上与袁光夏对视的画面,就莫名觉得害臊难堪。
袁光夏也会觉得害臊吗?
这个想法才刚浮现脑海,立刻被自己逐出脑海——这一定只是多想了。他们只是刚好对上彼此的眼睛、刚好看着对方有点久而已,完全是自己在胡思乱想。
袁光夏怎麽可能跟自己一样,抱持这种乱七八糟的心思呢?
曹曼榕趴在床上,颓丧似地叹了一口气。
她看看自己的闹钟,没想到已经接近晚餐时间,想必爸妈早就回来了,说不定全家正在等她吃晚餐呢。
她这才赶紧爬下床,走出房间。
一路走着,却发现家里始终一片寂静,好像完全没人的样子。连走廊上的灯都没开,爸妈难道还没回家吗?
一直走到客厅,却赫然发现客厅的灯还关着,整间屋子笼罩在黑暗之中。
曹曼榕赶紧打开灯,立刻看见袁光夏躺在沙发上的模样。她被吓得不轻,摀住嘴差点就叫出来。
「……你、你怎麽不开灯?」一看见袁光夏,早上那些画面又涌了上来,曹曼榕别开目光,尴尬得很。
然而等了很久,她都没听见袁光夏回答,曹曼榕望向袁光夏,这才发现他面色苍白,眼神也有些空洞,不发一语地瞪着电视萤幕。
曹曼榕微微一诧,走近他,伸出手在他面前挥了挥,「……袁光夏?」她唤道。
这是第一次,曹曼榕主动叫他。
她不知道该叫他的名字还是「哥哥」,试想自己叫袁光夏「哥哥」,总觉得有些别扭,於是喊出了袁光夏的名字。
袁光夏一听见曹曼榕的叫唤,立刻回过神来,肩头一颤,茫然地望着曹曼榕,「嗯……怎麽了?」
曹曼榕皱起眉,「你……」她不知道他发生了什麽事,想要关心,但又觉得直接问他「怎麽了」过於突然。
於是她拐了个弯,问道:「叔叔跟妈妈呢?」
袁光夏动了动脖子,答道:「嗯,刚刚打电话回来,说他们两个要自己去吃饭,要我们晚餐自己解决。」
曹曼榕困惑地望着他,袁光夏此刻泰然自若,好像什麽也发生的样子。因此她也不好再问下去,只好延续刚刚的话题:「那晚餐……?」
「抱歉,」袁光夏语气有些低落,但还是微笑着,「我人有点不舒服,没打算吃晚餐。曼榕,你先自己吃吧。」
曹曼榕听见他叫自己「曼榕」,睁圆了眼,心脏蓦然一阵鼓噪。
然而她马上想起他说自己不舒服,脱口而出:「怎麽了?还好吗?」她一连问了两句话,显得有些着急。
问出口的当下,心中漾开一股懊恼。
袁光夏没察觉,只是加深笑意,「嗯,还好。我睡一觉就没事了。」说完,他从沙发上站起身,「那,我先进去了。」
曹曼榕让开一条路,看着袁光夏与自己擦肩而过,她转过头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今天的袁光夏很不对劲,明明早上时还好好的。
一想到早上,就不自觉想起那个互相凝视的暧昧画面,曹曼榕连忙摇摇头,叫自己别再想了,一想就脸烫。
她回房间拿了自己的钱包以後,便出门找吃的解决晚餐。
走到巷口的面店,曹曼榕停下脚步走进。
随意点了一碗汤面,坐下等待餐点。
趁着这段空档,她撑着腮帮子,不自觉想起妈妈。
不知道她和叔叔今天的健康检查结果怎麽样?
直到现在,她才开始设想起自己若真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会是什麽样的光景。
起初听到妈妈说想生孩子,曹曼榕其实心里是想阻止的。
就像她对袁光夏说的,自己的童年没有父母的陪伴,然而弟弟和妹妹却一出生就能获得大家的疼爱和温暖。
在这一点上,曹曼榕不由得开始厌恶自己。
竟然因为这种自私的理由,就想要阻碍母亲与叔叔拥有爱的结晶。
她垂下眼睑,陷入自责与愧疚的漩涡之中。
幸好当时她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那太不成熟了,而且如果真的说出口了,会给妈妈和叔叔造成多大的伤害呢?
没错,只有她受伤,没关系的。只要她稍微退让一点,就能让大家都获得幸福,有何不可?
蓦然,袁光夏的声音窜入脑海——
『难道你受的伤就不是伤吗?』
『你根本没有这麽廉价。』
曹曼榕忍不住皱起眉头,心中因为那些话而掀起圈圈涟漪。
也许……她受伤的时候,不是所有人都会开心。
也许……袁光夏会跟着她一起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