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啦,小妹妹,很高兴你今天陪我这老头说了说话,回家了回家了。」起身他结了帐,便挥挥手的,踏着那已经些许踉跄的步伐离开了咖啡厅。
才深刻的感觉到,老伯似乎也一直再等待,只是他等待的不是一个人,而是死亡,等着那一天,或许他还有机会再到他的阿桃……
突然地,我像是想到了什麽般,冲出了咖啡厅叫住老伯,「老伯!」
「嗯?」他转身看着我,远远地,他的目光里好像有些泛红。
「那个……你说的那个公园,在哪里呢?」
「喔!就在那啊!你过了这个马路就会看到了。」他指旁边的一个方向,说道,然後微微一笑转身离去。
「老伯……」离开了咖啡厅,我骑上摩托车,感觉整个心情更加的惆怅了,是因为老伯的故事的关系吗?还是……煞了车,才发现我已经到了老伯说的那个公园。
「就是……这个公园?」那个总是默默聆听别人哀伤的人,就在这个公园?
情绪,莫名的复杂了起来,不为什麽,就是很复杂。
因为我跟他,曾经──好久好久以前的曾经,也在这个公园里有着好多回忆,就跟老伯一样,就个那聆听者一样。
「要下车吗?」我问着自己,不断的逃避过去曾经跟他去过的地方,加上这个我今天就要突破两个了。
这是不是代表着我开始要选择了不再逃避?不逃避……如果不逃避的话……「我很有可能,就会慢慢忘记你的脸了……」
我就会相信你,真的不在了。
手机,瞬间的响起,让我吓了一大跳。
一看手机来电,竟然是恩宁。
我犹豫了好久才决定接起,「喂?」
「救救我……」短短的三个字,让我当下猛然错愕,然後马上挂掉电话的冲去她家!
一路上边狂飙,边愣愣的回想刚刚那三个字……恩宁,已经快要变成我不认识的那个恩宁了,那麽脆弱、那麽轻声细语,那麽……好像再用力推她一下,她就会崩溃般,我害怕了起来。
也努力的告诉自己,绝对不能哭出来。就算再怎麽担心也能不哭,因为恩宁看到我这样,只会让她觉得她自己很惨的样子,早上的经验告诉我,我真的不能再刺激她什麽了。
再度的来到他们家的公寓,我一口气冲上去,只见大门没有关,慢慢的,我走进去,客厅一样的零乱不堪,不过却没见到她的人。
「恩宁?」
糟了,我刚刚也没问清楚她人是不是在家,就这样冲了过来……要是她在别的地方呢?
隐隐约约地,我听见了一阵阵小小的啜泣声,这才循着声音找到了他们的房间,一开起旁边的电灯,瞬间我吓了一大跳!几乎倒抽一口气的那种!
「恩宁!」
恩宁她左手的手腕,被她自己割了一道好深好深的伤口,而那不停流着的血液,已经沾染了整个床单,我几乎感觉自己的心跳快要停止了……
恩宁看见我来了,虚弱的脸笑了笑,「小祈……今天……对不起喔……」
「恩宁!」我抖着手的把她从床上扶起来,不知所措的赶紧随手抓了一件衣服按住她的伤口止血!
「恩宁……恩宁……你不会有事的喔!我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
一手按着伤口,一手我慌乱的找出手机,焦急的叫了救护车!
看着脸愈来愈苍白的恩宁,有一种类似的害怕窜上了心头,那种快要失去重要的人的惧怕感……硬生生的,从不断被自己压住的记忆里跑了出来!
「小祈……他……走了……收了东西……走了……」她那空洞的眼神,一字一句的说着,我心疼的还是跟着她一起掉泪了。
怎麽会这样,怎麽会这样呢!
「他离开我了……不论我怎麽喊、怎麽求他……他完全不再看我一眼的……收着……他的东西……走了。」声音愈来愈微弱,她边说,眼睛愈是慢慢的阖上。
「恩宁!看着我!不准睡你听了没有!不要睡!不要睡!」
救护车的人员,此时已经冲了进来,虽然他们明显的被这屋内的情况给吓了一跳,不过还是很快速的把恩宁给抬上了担架,我慌慌张张,几乎快要脚软的跟上,坐上了救护车,看着救护人员紧急的给恩宁插上氧气筒、紧急止血的样子,我才发现自己已经抖的不能自己了。
对不起,恩宁……都是我害你的、都是我害你的!我早上不应该还跟你呕气跑走的,我不应该走的,都是我害的。
「你是这位小姐的朋友吗?你有办法连络上她的家人吗?」其中一名救护人员问道。
「呃……她已经跟他们家断绝来往了……」
「不管怎样还是得连络,我们等等会告知警察帮忙联络的。」
「好……请问,恩宁不会有事吧?不会有事的对吧?」
「小姐,请你冷静。」被人这样提醒,我才默默的闭上嘴,一路上救护车狂飙,我的心跳也跟着狂飙。
一推进急诊室,我愣愣的呆坐在外头,眼泪,掉不出来了,全身都抖到我无法控制的地步。
忽然,一个人出慢慢的走到了我面前。
「你是……小祈?」
抬头,看见的,竟然是恩宁那个男朋友!
「我……本来有东西忘了拿,折回去,就看见了救护车,跑上去一看,发现家里到处都是血迹,才赶快冲出来追救护车追到了这里……」他呐呐的说,好像很努力要让自己表现的平静的样子。
我一听,站了起来,做出一件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的事。
啪!一巴掌用力的打在他的脸上,「既然,都选择要离开了,就要有勇气不要再回头,离开的人是你,你已经没有资格再过问恩宁什麽了!无论她今天是死是活都不关你的事了不是!」我的音量愈吼愈大声,见到旁边的护士的目光,才努力的压制住怒气。
「我不知道……会这样……」他有气无力的说着,然後慢慢的坐到一边。
「我只会伤害她……我以为这麽做对她才是最好的……我不知道会这样……」他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我没再说话,只是也好痛苦。
看着他们的彼此之间,再看看自己──好痛,为什麽一定要这麽痛的时候,才能感受到爱的存在?
明明他们就是相爱的,为什麽还要参有那麽多无谓的争吵跟痛苦?
勇气。
我想我一直在寻找、在等待的不是你,而是一份面对你已不在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