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到了办公室举手打算敲门的时候,门就开了。出现在门後的是西奥多·诺特,显然看到我站在门外也吓了一跳,但他很快反应过来,并且从我旁边迅速的走过去,黑色的校袍在他身後飘扬起来。
诺特和斯内普有关系?
「关上门进来。」斯内普的声音把我拉回神。
我走进办公室内,斯内普教授坐在自己办公桌前,双手交握在桌面上,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我们收到投诉,有学生趁晚上舞会的时间闯进教授的办公室,」他用堪称温柔的语气问,「我能请问麦克唐纳小姐今晚的行踪吗?」
「下午过後我都待在寝室,先生,」我想了想,「就连晚餐也是在寝室吃的,学校的家养小精灵多多能为我作证。」
他抬高眉毛,说:「你既然留校了,为什麽不参加?」
我抓紧长袍,挤出羞涩的表情说:「……因为我没有合适的舞伴,先生。」
他青着脸,朝我投来的视线多了几丝嘲讽。
这种少女般的粉红色问题肯定令他厌恶至极,我不禁暗自期待他会忍无可忍的把我赶出去,但他只是从椅子上站起来,朝我伸出手掌。
「请把魔杖交给我。」他说。
原来马尔福预料到了。
而我却愚蠢的犯下错误、等着被逮,我离开的时後是不是没有把动过的东西恢复原状?也许我连门都忘了关。
不该如此。
但现在不是忏悔的时机。算着时间,我慢慢表现出不是很乐意的模样後才把魔杖递出去。
他夺过我的魔杖,用含着刀子的视线把我杀了一遍後才开始检测,我不太确定马尔福是不是真得搞定了,等待的时间可真令人煎熬,被斯内普教授有意无意的停顿和冷哼吓得一身冷汗後,他终於把魔杖放下还给我。
但就在我快乐的接过魔杖,他用柔滑无比的嗓音说:「劳动服务,麦克唐纳小姐,等我腾出时间,我会让人通知你。」
脑袋一下子没转过来,我震惊无比的捏紧魔杖,冷汗一下子盗了上来。
他朝我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说:「一个斯莱特林四年级,却总是使用一年级的咒语,难道你连个钮扣都还变不好吗?」
原来马尔福把魔杖里咒语使用的顺序整个翻过来了?
我瞠目结舌的看着院长,一方面松了一口气一方面又觉得无辜。「教授,你得知道我的魔力水平才刚恢复——」
「准时报到,麦克唐纳。」
「遵命。」
……
等我回到斯莱特林发现小蛇们都回寝室去了,休息室寂静的不可思议,只剩巨大的壁炉正熊熊的烧着一炉好火。
我跌进沙发里,默默的望着炉子里跳动的火焰,木柴发出响亮的劈啪声,我有些恍惚,不知不觉又陷进那一团混乱的思绪当中,只觉得事情正朝着无可预免的方向发展。
真正的疯眼汉穆迪已经不在原着里待的地方,也许是换了被藏身的地方,但这又没有道理,以一个新教授而言,他并没有太多的特权,也没有足够的经验可以把一个活生生的大人隐藏在学校中,除了自己的办公室,没有更好的地方供他选择。
那麽也许真正的穆迪已经死了。
只需要留下足够制作复方汤剂的毛发或指甲,穆迪根本没必要活着,像这种如鲠在喉的不安定因素,换作是我,必欲除之而後快。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心里蹦蹦跳。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嗓音在我身後响起。
「所以,整个晚上你到底在忙什麽?」
我转过头,看到换上睡袍的马尔福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我。
「我以为你睡了。」我疲惫的说。
「我正在问你话。」他瞪着我,并且紧咬着话题不放。
我揉揉太阳穴,心里还在踌躇该跟他说多少,而且说真的,我现在累得没办法跟他编故事了。
「三强争霸赛的第四位勇士绝对不是无故诞生。」我姗姗说。
马尔福皱起眉,他迅速的朝四周布上几打隔音咒,然後走过来坐到沙发另一边,说:「你知道些什麽?」
让救世主成为第四名勇士如果是必要,那其中必定是有什麽好处,而会跟救世主产生关系的,无疑只有一个人。
但我不能讲得这麽白,总得为自己留下一线後路,我斟酌了想法,然後才问:「你觉不觉得学校混进了什麽人?」
马尔福从眼角瞟了我一眼,道:「你怎麽会这麽想呢?」
我很敏感的注意到他正在反套我的话,那麽这就表示他肯定也这麽觉得,又或是早就知情。
希望不要是後者。
我一边观察他的神色,一边小心地说:「我正在找出在学校作怪的人,我怀疑有人替换了穆迪,所以今晚搜了他的办公室。」
「你居然怀疑穆迪那个神经病?」他奇怪的瞪着我,「他就是个盲目又偏激的蠢货!他才没那个脑子!」
「他在黑魔法防御课上的行为就足够我怀疑他了,」我严肃的说,「而且我说过是替换!我想,穆迪就算有点偏激,但绝对不会到霍格沃茨伤害人。」
他侧过头来看我,火光映在他的侧脸上,阴影在他的轮廓上轻轻摇曳,明灭不定。
他过了很久才说:「你还是不要管那麽多,麦克唐纳。」
说完他立即打了个哈欠,站起来拍拍睡袍,道:「我去睡了。」
他开始往寝室走去。
「马尔福,」我喊住他,他停下来看我,浅色的眸子带着说不出的情绪,我不确定自己想说什麽,沉吟了半晌,最後只吐出两个字,「晚安。」
他叹了口气,把眼睛闭上了一会儿,随即又打开看我,平静的说:「……晚安。」
圣诞假期结束了,新学期开学的第一天,地上仍旧堆着厚厚的积雪,寒风冻得刺骨,我们背着沉重的书本踩得雪地吱嘎响,一进到温室,大家都迫不及待拍掉沾在身上的雪尘,室内窗户蒙上一层浓密的雾气,也因此在上草药学时看不清楚窗外的景象。
马尔福走进来掸了掸袍子,抬头看到我时露出假笑并朝我走过来,他把手探进长袍口袋,掏出一张摺起来的报纸。
「你应该会想知道。」他说。
我狐疑的接过报纸,一摊开就看到一张海格表情怪异的照片。接着跃入视线的是一个巨大的标题:邓不利多的重大失误。
记者丽塔·斯基特表示邓不利多聘请海格教授霍格沃茨的神奇生物保护课是严重的错误,因为海格是一名穷凶恶极并且会伤害学生的混血巨人,如今已经有好几名学生受到了伤害,几项事件皆可证明,当然,除了这学期恐怖的炸尾螺外,三年级鹰头马身有翼兽的攻击事件也被拿出来夸大报导,结尾更精彩的暗示海格和那个人的关系,宣称海格和哈利成为朋友的动机是为了做间谍。
「所有人都知道海格是一个忠厚老实又善良心软的傻瓜,」我抬高眉毛把报纸塞回马尔福手里,「不会有人愚蠢到去相信这种不实的报导。」
马尔福的笑容更深了,他说:「相信我,没脑袋的人多得是。」
彷佛印证了他的话,整堂草药课,赫奇帕奇和斯莱特林的学生都在谈论这件事,直到一向温和的斯普劳特教授挥舞着手中的小铁铲,气势汹汹的扬言要扣光胆敢在她的温室里讨论那个胡说八道报导的人的学院分数,在这之後大家才安静下来。
结束了草药课,斯莱特林的学生卖力的跨着腿涉雪前往海格的小屋,但就像马尔福所说,站在那里等待我们的是一名陌生的老女巫,她有一头利索的短灰发和突出的下巴,格兰芬多的学生已经围在她身边。
「我是葛柏兰教授,」她乾脆俐落的说,「是保护神奇生物课的临时代课教授。」
小狮子们狐疑的看着她,罗恩大声的问:「海格去哪了?」
「他不舒服。」葛柏兰教授不愿意多说。
但马尔福很快的把那份报纸拿出来交给哈利,显然是渴望享受他们震惊愤怒的表情。
然而,并不是大多数人的反应都和哈利他们那样激烈,葛柏兰教授领着我们往前进,经过短暂的犹豫,大家很快的就没有意见跟上去。
我们经过马厩,布斯巴顿的骏马站在那里互相依偎着抵御严寒,而我们继续往禁林边缘的一棵大树走去,树下拴着一只漂亮的成年独角兽。
「梅林,牠实在太漂亮了!」女生们一见到独角兽纷纷发出了惊叹声。
这头独角兽拥有强壮的体格和银白耀眼的马皮,後颈和尾巴上的亮白色毛发带着几缕金褐色,却依旧闪闪发光,就连纯白的雪也黯然失色。
牠耸起双耳,不安的用蹄子刨着泥土,扬起带角的脑袋。
「男生们後退!」葛柏兰教授厉声喊道,「独角兽喜欢女孩的抚摸,女孩们站到前面,小心地接近它。」
女生们开始往前走,赫敏故意混到了斯莱特林女生的队伍里,站到我身边,显然刚才也读过报导,她在我耳边说道:「丽塔·斯基特到底怎麽打听到海格是巨人的事?海格告诉她的吗?」
这麽久不见,也不先问後我一下。
我挑高眉,轻快的说:「好久不见,赫敏,我也很高兴见到你。」
她顿时红了脸,羞愧的说:「噢,艾比,我……」
我叹了口气,摇摇手说没关系。
「海格不会说的,」我说,「事实上,这件事就连你们也不知道不是吗?」
「也许她在舞会上听见了海格告诉马克西姆夫人的话。」赫敏小声的说,「哈利和罗恩偷听到他们的谈话。」
「记者进不来霍格沃茨,」我皱眉摇头,「邓不利多禁止过她了。」
「那麽也许是她跟哈利一样有一件隐形斗篷。」赫敏说。
「也许,」我怀疑的望着她,「但我不认为隐形斗篷是那麽常见,也许世界上就只有那一件了。」
一月中旬的,外头的雪逐渐融化,地上变得又潮湿又阴冷,但是周六霍格莫德周学生们丝毫不减热情,成群成双的在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溜躂。
我和赫敏踩着沾有融雪的黑色石子到蜂蜜公爵糖果店。她在周五晚上送来小便条,邀请我一起前往霍格莫德。
由於临近二月情人节,蜂蜜公爵糖果店挤满了兴奋的学生,我们勉强的把自己塞进去,买了一大袋预备送给海格的糖果和巧克力。自从丽塔·斯基特写过那篇报导以後,他就消失在公共场合里,似乎躲着所有人,唯一让我确定他还待在学校的证据,就只剩下狩猎场看守小屋持续冒着的白烟。
「希望海格能打起精神来!」我说。
「是的,晚饭前我和哈利他们约了去探望他。」赫敏看着手中的纸袋,话讲出来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什麽,一脸不好意思的又说,「我们不是没想过约你。」
说到这个,她似乎想到了今日约我出来的主题,於是又拉着我往前走了几步,最後在一排木栅栏旁停下来。
「你和哈利是怎麽了?」她开门见山的说,「你明明也喜欢他。」
我低着头,靠在栅栏上踢着地上的雪块。「我会是他最忠诚的朋友。」我说。
「只是朋友?」她声高八度。
我看向她,一字一句的说:「只是朋友。」
她叹了一口气:「我以为你至少会去尝试看看。」
我又把头低下去,过了一下才说:「我不知道。」
我们沉默了好一会儿,她却彷佛在那短暂的一刻接到梅林的启示,忽然两手一拍,惊喜的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那一瞬间我几乎要跳起来了,这感觉很像把柄被人捏在手心上。
我震惊的看着她,她居然没心没肺的笑起来:「噢,艾比,喜欢人没什麽好害羞的。」
有本事你就当着罗恩面前这麽说!
我红着脸在肚子里诽腹不已,恨不得在雪地上开个洞。
接下来我们的行程就有了巨大的改变,赫敏友好的勾着我的手逛了风雅牌巫师服装店,在她的鼓励下我疯买了三套新式长袍和一双真皮防滑靴子,据说这间巫师连锁服饰店在伦敦和巴黎都有分店。
接着她又兴致勃勃的拉着我到猫头鹰邮局去买了几专门写信用的特殊羊皮纸。
她把选好的羊皮纸塞给我,严肃的说:「你需要好好写一封情书。」
我手一抖差点没把那叠羊皮纸扔出去,老板的视线立刻冰凉凉的扫过来。
买好东西後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终於踏上往返的路,路上的人群明显少了。
就在街角上,我们看到帕笛芙夫人茶馆的粉红色窗户下有两个扭在一起的人。
走过去的当下我还没认出来,只觉得那一头火红色长发实在眼熟。
接着我认出来那是金妮·韦斯莱,而抱着她的是——布雷斯·扎比尼。
他们两个居然像两块橡皮糖紧紧黏在一起,两张嘴在对方的脸上啃来啃去,凶狠的让人担心会不会真咬下来什麽。
这阵子扎比尼就是在忙这个?
我是有感觉到他正在谈恋爱的徵兆,但女主角实在太出乎我意料了,金妮·韦斯莱?金妮是很漂亮,但是扎比尼会喜欢韦斯莱家的小孩吗?斯莱特林最鄙视的纯血叛徒?
不过说真的,一个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和一个格兰芬多,差不了多远,扎比尼却也不曾排斥我。
这个布雷斯·扎比尼到底在想什麽?
「罗恩肯定不会开心。」赫敏和我一样吃惊。
「金妮没有跟你提过?」我好奇的问,「他们这是地下恋情?」
「显然得瞒着罗恩,」她说,「不过前阵子我听三年级的女生说金妮常常在哭,像是失恋那样。」
我怀疑的说:「我看他们是没什麽问题……」
周二上午我从二年级的德里克·雷顿那里收到斯内普教授的纸条,教授让我开始本学期的劳动服务。
当天晚上,两大篮新鲜的跳动伞菇在等着我洗净与除根,我原以为这很简单,但只要稍微不留神,那些伞菇就会扭着屁股从篮子里面跳出来,捡了几趟下来,我已经恼火的想对它们施上石化咒。
斯内普教授今晚不在,黑板上除了处理步骤外,要我处理完伞菇後就直接回寝室,但他特别强调,如果这麽简单的药材都处理不好他就要让我回去和二年级的学生修课。
所以我忍住抽出魔杖的冲动,告诫自己,为了不影响魔药材料的作用,制作的过程需要避免魔法,一律亲手执行,如果不想回去重修魔药课,我最好慢慢的处理它们,一个步骤一个步骤来。
我工作到一半时,注意到走廊上有人在来回走动,也不知道在干什麽,掂着脚尖的微弱声响隔着门板还是被我听到了,难怪每次我在斯内普的办公室外逗留总是被抓到,这里的隔音实在太差了。
脚步声的主人没有坚持太久,十分钟之後就离开了。
我以为这不是什麽大事,也许只是想来交报告的赫奇帕奇,小獾们一向视院长如蛇蠍,魔药学办公室对他们简直就像刑场,交上报告是需要一点勇气,这点我完全可以理解。
但事实不然,因为大约一个钟头後,斯内普教授黑色高大的身影就站在门口,我忽然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
赶紧把手上最後一个伞菇放进篮子里,洗净双手,站在桌子旁边挺胸缩小腹。
斯内普教授大步走过来,目光迅速的扫过我整齐摆放的药材,然後冰冷的问了句:「你一直待在这?」
我点头回答他。
「有任何人来过吗?」他又问。
我又摇摇头。
他的脸色铁青,那个表情像是吞了一条活的鼻涕虫。
幸好他允许我离开,我立刻弯腰行礼,头也不敢抬一下的就溜出魔药学教室。
我就是傻了也不会说实话,不过就是脚步声,而且那也不能证明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