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靖雪 — 鬥畫

正文 靖雪 — 鬥畫

太子在书房里读书,这时外头有人传话说长公主来了,他眉头一皱,这个妹妹虽是燕王的同袍兄妹,个性却跟皇后还有燕王截然不同,非常有自己的主见且对喜欢的事物格外执着,今天来访不知有何事。

晓驹早上跟母后请安後便来到东宫,她其实并不喜欢这两位哥哥也深信无论将来谁登基,大燕必乱,无奈自己只是个公主无法有任何做为,今天来也只是礼貌性的打声招呼罢了。

进入太子书房,向哥哥行礼後便坐下跟她叙话

林元伫立在朝堂上,皇上正在翻阅他呈上的摺子。

「很好。都城多亏你一直民生安康,朕很是欣慰。」皇上满意的对他露出一抹笑容

「这些都是微臣应尽的本分。不过在民间仍有一些事情因为不在微臣的职责内无法插手。」

「你说说看」

「像是前些日子,有商人垄断布料的市场或是为了让自家的货物有销路而不惜贿赂官员等等。这些事其实很多都藏在大燕的各个角落,但大家为了生存没有人愿意上报,即使微臣发现也没有资格去调查。」

皇上起身走到他身边,要他陪自己走走;君臣两人就在这诺大的皇宫散步,走到了西边的凤瑶台皇上才停下。

「林元,朕一直觉得你只是统领实在可惜,眼下新的一年到来,朕想进一进你的位置。你是个文武双全的才子,朕想给你一个特权。」说到这皇上掏出衣袖中一个玉玺,林元赶紧跪下说:「微臣不敢僭越。」

「僭越什麽啊。别怕,朕将此玉玺交与你,往後若有看见任何不公不义之事,凭藉此玉可参与办事。你跟武敖父子俩是我的心腹,朕相信你不会做出丢朕颜面的事。宫中有你父亲,外头有你朕才安心。」,林元也不好推迟,伸出双手接下玉牌,皇上赶紧伸手扶起他,本还想追问大女儿的婚事但这时以将军来传话说有要事要见统领,皇上便先让他退下。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皇上开口问方公公说:「你觉得朕这样给他特权好吗?」

「皇上慧眼视英雄,林统领不仅仅是军事奇才,在治理文学方面的华也是有目共睹。但最让人放心的莫过於林式一族对皇上的忠心。」

皇上低下了眉眼,方墨的话没有错,他只需要担心这位统领什麽时候要迎娶她的宝贝女儿。

结束了三哥那边的谈话後,暮雪准备要出宫回府,顺路去找二哥陪她晚上出门,在三个兄长中惟有二哥与他个性相近,感情最好,只要进宫也会顺便去探望他的母妃佳娘娘。正当他快到宫门口时看见了他倾心已久的林元。

「林元哥哥」她恭敬得行了万福礼,林元也赶紧下马回礼;照规定公主应是不用行礼,但对方是他的林元哥哥,与别人不同。

「公主客气了。你这是要回府?」

「是。不过我要先去找二哥。」

「那微臣顺路护送公主殿下。」,暮雪点头致谢便先行上马车,林元跨上马匹,跟以将军并肩骑在马车前。

把公主送到孙府後正准备要策马回统领府时,以将军却拦住他的马。

「干嘛拦我啊?不是说统领府有事」

「你信不过我啊,最近哪能有什麽大事要麻烦到你这个大统领。我是怕你跟皇上聊太久耽误晚上的事情。」

「晚上?」

「咱们不是要跟瑄儿去看斗画。方才她来府上找我说你的靖兄也会去,咱们就先回家准备。」

「好咧。」

两人便在主街分开,相约晚上见。

早些年的大燕国因为治安欠佳,皇上下旨申时之後各商家结束营业,百姓非要事不得任意出门。直到林元接管都城守卫军之後,国内宵小几乎消声匿迹,人们走在路上再也不用提心吊胆,皇上才将宵禁改为戌时。夜晚的大街跟白天一样热闹,即使是在冬天大家仍会聚集在小酒馆喝酒取暖或是看表演,其中斗画可说是都城中最热闹的活动之一。

由於人潮众多,瑄儿一照往年的习惯把马车借停在艺街巷口的一家酒馆,店家能多赚一笔钱当然乐此不彼。

往街尾的道路上两边有许多摊贩,从来没有玩乐过的阜儿看得眼花撩乱,林瑄便买了许多点心或是小玩意给他,就连平常绷着一张脸的江极也对她露出感谢的神情。

「靖兄冷吗?」林元故意放慢脚步跟靖佑走在一行人的後面,他伸手扯下靖佑握住手炉的那只手并且牵住他,靖佑有点紧张得看看四周。

「放心。夜色漆黑,咱们的斗篷也可以盖住。」林元对他露出的笑跟平常不同,那是专属於靖佑,就像孩子跟父母撒娇一样带有一点淘气的微笑。

「哥哥你们快点,照你们的速度都要走到天亮了」拉着阜儿走在最前面的林瑄嘟着嘴抱怨,以和翰伸手弹了她的额头体醒她靖兄身子弱。

「叫林元哥哥背他啊」听到这句回应的林元对妹妹翻了个白眼,不过还是加快了步伐,左青担心先生跟不上便抢下林元的手跟右青一起扶住他,林元虽然有点无奈但也只好松手。

「行了,一个人扶就好,我可以走快的。」右青看靖佑神情带有一丝哀伤,便要哥哥收手退到自己身後。他知道先生一直对自己的病体难过,太多人服侍反而让他觉得不悦。

到了街尾,林瑄把阜儿放在以和翰肩上,林元也在後方搭起的竹棚座席挑了个好位置招呼靖佑坐下。

台上左边,头戴红纱端坐的正是月楼的画师,俗称月女,她的旁边则是参赛者。题目由旁边一位丫头从竹筒中随机抽出,结束作画後再由台下手持竹牌的人投票选出胜利者。

第一道题目春景颇为简单,月女三两下就完画,静静的等他的对手完成作品;月女的春景图画得是一处山景,绿荫盎然,仔细一看还可以见到许多藏在树林间的小动物,生气勃勃;参赛者的春景倒是简单俐落许多,两小无猜的爱侣在草原上骑马奔驰,那马匹彷佛是活的一般生动,但却给人感觉有点离题了;果不其然地一回就由月女胜出,台下对这幅画有兴趣的人也吩咐自己的家仆上前打探一番。

接连几个回合下来,只有一位男画师打败了月女,月楼主挥挥衣袖派自己的贴身丫鬟上前给予一千银,但男子推说他只想要地一位画春景的月女,月楼主便把他先行留在月楼静候佳音。

天色渐晚,江极眼见阜儿玩累睡着便先打道回府,以和翰护送他後再返回艺街接着看赛事,一个人在台下幽转的林瑄在人还中看见一抹熟悉的身影,便挤过人群上前想看仔细。

「雪姊姊」她伸手点了一下那件她看过无数次的青蓝色披肩

「瑄妹妹!」她低呼一声,身旁的男子也随着他的声音回头

「孙哥哥」林瑄正要行礼却被暮雪止住

「咱们是好姊妹,在外头就别那麽拘束。你也知道我虽然一个人住在公主府,但嬷嬷管我比母后还严,只好拜托哥哥陪我。」

林瑄兴奋的拉着姊姊的手跟他讨论今天斗画的种种趣事,被晾在一旁的孙以丰只好自己到处逛逛。

「嘿,林统领什麽时候也开始喜欢看画啦?」他方才到处乱转时不小心踩到两个坐在竹棚的青年,定眼一瞧竟是自己的老朋友,不过旁边这个病央央的男子他倒是没见过。

「孙大爷,可以不要用踩这种方式跟我打招呼吗?今天可有中意的作品吗?」林元瞪着刚才采到自己的友人,扶着靖佑一并起身行礼

「说了不用行礼。」他抓住老友的肩头,询问旁边的生人是谁。

「在下靖佑,见过霍王。」孙以丰一听到这句话立即转过身子正视他

「你怎麽知道我是霍王?」

「方才看见您与暮雪公主一同出入,而长公主倾心男子唯有林元一人,所以跟她一起相处的男性必定是她的兄长,而当今皇子中我见过其中两位,所以你肯定是霍王无误。」

孙以丰听着这段话很是惊讶,如此枝末微结的事他都可以察觉出来,此人定非寻常平民百姓。

「靖兄果然厉害。」林元苦笑了一下,接着三人便聊开了。

以丰虽然饱读诗书,但却不擅长应用在日常生活,如今见到靖佑一见如故,发现他的知识渊博且对答如流,就连平常老是欺负自己的林元也无法从中插话,只能无奈的站在一旁看两人热络的互动。

这时台下忽然一阵躁动,原来到了比赛的尾声,月楼主起身缓缓上台做最後的收尾。

修长的身影如丰一般轻柔的步上台阁,缓缓落在木椅上端正姿势,修长的手指拾起画笔,笔尖与颜料轻柔的接触後在纸上展开一场唯美的演出;不一会儿,她举起自己的画作,画中是一对兄妹在天井中玩耍,两兄妹绕着一株血梅树奔跑,天井上方的天空却带有一抹乌云;笔法细腻,特别是血梅树,鲜红的梅花彷佛用是人血渲染上去般艳丽。

靖佑注意到的是画中小女孩的衣着,是一件灰色的男子轻装去改制的;记得以前母亲因为府中人多,为节省开支便用自己的旧衣服帮妹妹做衣服,母亲为了方便年幼的妹妹到处玩耍都会在衣摆下方剪出一个人字型的开口,就是这一点让靖佑顿时闪过无数个念头;以丰见他神色不对问他怎麽了,但靖佑只是摇头不语,倒是林元看他好像对那幅画有兴趣便开了一千两买了下来。

月楼主微微扬起头往林元的方向望去,台下的人群突然瞬间安静,不过月楼主很快就回过神把画交给身旁的丫鬟。

「林元,你对我家丫头都没那麽大方,对兄弟到是客气。」

以丰不客气的用力重拍林元的背大笑,不过靖佑的脸色似乎还是一样难看。

「哥哥好大手笔。」林瑄不知何时也来到他们面前,暮雪看着林元虽没有开口,脸却红了不少。这时一位身着简朴裹着青色面纱的丫环打断他们说话,走到林元面前恭敬的跪在地上双手举高奉上锦缎制成的长型盒子,不过伸手去拿的是靖佑,林元在他身後接着把钱袋放在丫鬟手上,对方恭敬的行了个礼便离去。

此时暮雪发现她的林元哥哥正用一种奇妙的眼神看着靖佑,有点像是她以前跟母后撒娇时,流露出疼爱怜惜的感觉,她从来没看过林元用同样的神情看过自己,这感觉并不像是朋友之间该有的情愫。此时刚好以和翰回来了,大家开始往街口移动准备回家。

「瑄妹妹,我还想听你刚才没说完的故事。况且靖宅与林府方向不同,你就坐我的车送你回去,以将军这样可以吗?」以将军点点头,林元本来想推辞公主的好意,不过念在自己跟以丰的交情便同意了,还叮嘱妹妹不要给人家添麻烦,於是以将军骑着马伴着长公主的马车缓缓隐没在漆黑的街上。林元则是上马准被护送靖佑回府,但就在他正要上车时,突然叫住左青在说了几句话,左青点点头便步行离去消失在艺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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