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回到住处,瑞希跟莱恩两人就到涅海棠住处楼上算是办公室的空间,应该花时间整里的东西也被分门别类的一一排放在餐桌上,该放进冰箱里的东西也被一丝不苟的排放在冰箱里,比涅海棠自己整理还要整齐。
时间不早也不晚,是晚餐时间,但才吃过可怕的蜜糖吐司,胃还满满的,舌尖也还是甜腻腻的,回头问进门後就克尽职守的在门边当门神的大熊要不要喝茶,却惹得大熊一脸惊恐的死命摇头。
「那你过来,坐这边,站那里太碍事了。」拍拍餐桌桌面,涅海棠扯扯嘴皮,刻意压低的声音带有几分命令的味道。
光头大熊愣了下,虽然有些肢体僵硬,但还是认份的走到桌边,在涅海棠的注视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熊一坐下,绷着脸的涅海棠「噗」的一声笑出来。
「放轻松,不要那麽紧张,如果硬要论阶级,在义大利我应该得喊你一声大哥。」说完还可爱的眨眨眼,虽然他在义大利生活的期间也没见过这个人。
「强尼,强尼‧威尔森。」光头大熊重新站起,对着涅海棠行了个九十度的礼。
学着强尼,涅海棠也对强尼行了个大礼回应:「涅海棠,你直接叫我涅吧。」
「涅少爷。」腰又低了几分。「其实我听说过您。」重新坐回椅子,拿下脸上的墨镜看着涅海棠说。
「听说过的应该不是我。」从被拨到一边的零食堆里抽出一包玉米饼,开封了倒进白色瓷碗中推到桌子中间,又拿出茶具冲茶,到两杯,一杯推到强尼面前,自己在强尼对座的椅子上坐下。
「没有错,涅先生跟涅少爷。」谢过涅海棠後双手小心的捧起杯子喝一口茶,温润的口感让强尼整张脸都放松了,下一刻又一脸惊愕的苦笑:「请您不要透露我提到涅先生的事情,我们不被允许提起先生的名字。」
「这样你就有个把柄在我手上了。」涅海棠挑眉,回头摸过放置在吧台上的便条跟笔。「接下来我的问题你必需一五一十回答我,不然我就去告发你。」
强尼一脸中计了的错愕与惶恐,眼里是掩饰不住的怒意与厌恶,对於强尼的如坐针毡涅海棠彷佛没有看到一样,抬头看着强尼的双眼坦荡悠然的像没事人一样。
最近吃过什麽特别的餐点吗?
哪一种最好吃?
喜欢吃辣不?哪种辣度最喜欢?酸食呢?
喜欢甜食吗?嗯、但看你的样子应该不是喜欢甜食的硬派。
啊、那一家披萨店还在吗?那家披萨的味道真让人怀念……
涅海棠所谓的必须要一五一十回答的问题全跟吃的有关,在三五个问题之後,强尼发现他并不是在诱拐自己,而是真的在询问自己的意见以後,脸上的表情有些无奈,但至少松懈了不少,不再那麽的紧绷。
「不要太早放松呀,你怎麽可以确定我的问题会一直都是这样无关紧要?」
「涅少爷,请您别捉弄我了……」
强尼坐了一阵子,接了一通电话後便向涅海棠告退,戴上眼镜後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光头大熊,离开前还乖巧的把桌上吃空了的瓷碗跟茶杯轻手轻脚的收拾到流理台里,如果不是涅海棠一句放着就可以了,光头大熊本来还打算把杯碗都给洗一洗晾起来。
强尼刚前脚才离开,瑞希就接着从连着楼上的楼梯走下来。
「要吃晚餐?」
「简单的。」趴到餐桌上,屁股坐的是强尼刚刚坐的位置。
「好了帮你们端上去?」
「不用,等等就下来了。」托着下巴,看着在厨房里开始走动的涅海棠,瑞希突然有种如果他们做的只是很一般的工作,向一般人一样普通的赚钱、领死薪水,过着这种安稳乏味的日子,好像也不是太差。
这段时间瑞希渐渐懂了为何朗宁不顾众人反对,非要大老远的冒着危险来到这个要鸟不鸟的小地方,窝在这个壅塞的城市里,住着这种看出去新旧夹杂高低不平的狭窄难看的水泥大楼,如果在疲惫的时候有人问一句要不要吃点东西、要不要喝点水,或坐下就可以看到热腾的香茶出现在自己面前,就算是这样的鸟地方他也可以坦然接受。
「涅,你会成为一个好妻子的。」靠在吧台旁手端着茶杯闻着茶香,瑞希说。
「蛤?」愣了下,切菜的手顿住,涅海棠想自己应该是听错了。「不知道你在说什麽。」回头,很快把青菜切段後丢下热好的锅里翻炒。
「那、等这边稳定以後要不要跟我一起去德国?朗跟莱恩需要定期回义大利,羽希的主力在美国,不会有人烦我们的。」
「什麽跟什麽,我目前还没有要离开台湾的打算。」简单的青菜放到漂亮的白色瓷盘里,放上吧台台面上,「麻烦帮忙放到餐桌上。」
「但朗迟早必须要回义大利,而且时间不会短暂,你应该不想跟着回义大利吧?」
「朗宁回义大利跟我有什麽关系?」又做了份番茄烘蛋装盘推到吧台上,这次没有开口,瑞希自动自发的就将盘子端上餐桌,还走进厨房准备碗筷。
「朗不可能把你独自留在这里的,但他也不可能永远不回义大利,还有,他再怎麽任性,应该要负起的义务还是要做,涅,朗宁不会只属於一个人的。」
将炉子上的粥端出厨房,放到桌面上後拿掉手上的隔热手套,回头无奈地对着瑞希笑道:「瑞希,讲点我听得懂的语言吧?不然就闭嘴,喝酒!」
手上被塞了啤酒推出厨房,瑞希愣了愣,轻笑,他长这麽大还是第一次被这样对待,打开手上的啤酒喝了口,回头,莱恩刚好走近,没多久朗宁跟羽希也走出来到桌边坐下。
白粥,简单的两个菜,四种罐头料理,两道现成的下酒菜,真的是一桌很简单的料理,但几个人却有办法在餐桌上将一顿简单的饭吃得万分沉重。
没有参与用餐,涅海棠自己拎了两瓶啤酒坐到客厅去,将今天想到的新料理给记录下来准备找时间试做。
喝完一罐啤酒後,放下手上的笔记走到阳台看看几天不见的花花草草,虽说有设了定时自动洒水装置,涅海棠还是习惯每晚拨空看看植物的生长状况,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涅海堂总觉得这些花花草草比前一阵子他在家时长得还要好,感觉茂盛许多,一点也没有连日来疏於照顾的样子。
也许是天气凉了吧,水分蒸发没有夏日快。
回到屋子里,没有回到原来的椅子上坐下,而是转身踏进那多出来的一块地方,眼珠子转了圈,最後视线停在那面红酒墙上,走近,随便抽出一罐看了看,果然是麦迪契家私酿的红酒。
将酒瓶放回原位後回头,站在身後一脸似笑非笑的人让他吓了一跳。
「吃完了?」琥珀色的双眼左右转了转,声音尽可能平淡的说。
朗宁突然觉得自己过去完全没有好好观察过涅海棠的一些小动作,比如涅海棠现在的声因跟以往一样淡淡的没有什麽特别的情绪,但左右转动的眼珠子却将他他的不安与尴尬完全曝露。
原来他对自己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他也不是真的完全没心没肺的对任何事情都不在意。
「我去收拾。」朗宁没有说话,双眼盯着自己直直看,看得涅海棠满头问号、浑身都不太对劲,背後麻麻凉凉的,只能给自己找事离开那让人觉得不对劲的视线。
「不用,我让别人来收。」伸手将从身边低头匆匆走过的人给捞回来,挂在手臂上走到黑色沙发上坐下。「我不是为了让你像以前一样伺服我才来的,那些收拾的事就让给下面那些人处理就好。」
「这里是我家。」自己的家不自己收,难道小精灵收?
「更正,是我们家。」朗宁捏了下涅海棠的鼻子,轻声的说,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亲腻的动作更让涅海棠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朗宁,你要不要先去休息?」涅海棠想,朗宁现在的不正常八成是连日的忙碌倒置,何必?
「嗯?」手圈着涅海棠的腰,头往旁边偏,靠在涅海棠的肩膀上,闭眼小歇。「放松,海棠,你的身体好僵硬。」
放、放、放个鬼松!放松他就倒了他,怎麽放松?涅海棠想翻白眼,但被抱着压着的姿势确实让身体的半边超过负荷的承受着两个成人的重量,想了想,乾脆整个人放松了歪歪斜斜倒在沙发上,任由朗宁孩子一样把自己压扁。
低沉的笑声自胸口传来,腰上的双手紧了紧,吐了口长气,涅海棠一双手不知道哪边摆好,犹豫了好半晌才决定像小时候那样放在朗宁的头上,一下一下有节奏的、轻轻的抚过朗宁的发丝,让朗宁有些意外,抬起脸来看着涅海棠。
压着自己胸口的大头突然抬起,涅海棠也忙把手举起离开朗宁,勉强撑起上半身满脸问号的看着朗宁。
「呃……抱歉。」搞不清楚朗宁那一脸的正经八百是什麽意思,总之,道歉就对了。
朗宁挑眉,「为什麽道歉?」
「没确认过就摸了你的头?」
「我喜欢你这样做。」撑起身体搭在涅海棠的正上方,将涅海棠的手拉回贴在自己的脸颊上,墨绿色的双眼很近很近的看着涅海棠琥珀色的双眼,「就像小时候你对我那样。」那让他放松且感觉安心。
「小时候你可还没那麽大只。」压迫感也没那麽重,涅海棠仰躺着,试着从那张美丽的脸上寻找出过去的痕迹,但除了那装勾人绿眸以外,什麽也没能找到。「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吃什麽长大的,以前明明就那麽可爱,现在……」
「现在怎麽样?」
「大只了点……」小梗犬变杜宾的感觉。
朗宁挑了挑眉毛,双眼因笑意而成了小小的弯月,空出一只手抚摸涅海棠的脸颊,姆指轻轻磨蹭柔软的唇瓣,想跟过去一样没有忌讳的品尝,但前一晚被那样激烈的拒绝,就算是朗宁也有些顾忌。
「我想亲吻你,但我不想被你拒绝……如果再被你那样强烈的拒绝,我怀疑自己会不会做出你不能接受的事情……」朗宁说,果然身下的身体瞬间僵住,脸色也渐渐刷白,太过明险的抗拒让他暗下双眼,嘴角不以为然的扯了扯,触碰脸颊的手缓缓沿着下颚走过尖尖的下巴,在由下巴滑落至颈子上,看着上下起落的喉结,掌心压住喉结,五指扣住喉咙,指尖在颈子的两边稍稍施力,「你最好尽早克服生理上对我的排斥,不然我真的不知道时间久了会做出什麽样的事情。」
「这……」感觉上的东西不是他可以控制了啊!
「不用太担心,我会帮你的。」朗宁笑笑,掐着涅海棠的五指细细的抚摸涅海棠的颈子,「晚了,你先去休息吧?嗯?」最後一句为为挑高的尾音挑得涅海堂心脏猛然撞击。
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