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祯芃！」我对着隔壁班的教室喊了一声，不用几秒人影便现身在我面前，她微微歪着头，莞尔道：「怎麽？星期六早上九点老地方？」
「嗯。」我点头，她见我的反应後欣喜地说：「没问题！小帆的事，问我就对了！」
到了周六，我一抵达便利商店，便看见熟悉的背影待在同样的位置，我缓步靠去，坐下後我们聊了程恣帆的事许久。
「你跟程恣帆感情真的很好呢。」我凝视着她说，她似乎有些害羞，微微低下了头，我则继续讲：「看你这麽开心，我都要觉得你是个没烦恼的人了。」
语毕，她沉默了几秒，上扬的嘴角慢慢垂下，她低声说：「我的烦恼超多的，而且很大。」
我微笑，「是吗！只是听你之前说的那些，感觉起来不到很大，应该说是一大堆小烦恼。」
「你可知道了！我除了那些小烦恼外，还有好几个巨无霸烦恼！」她双手画了一个大圈，激动地说。
我未接话，她则继续说：「其实我一直都很想讲，只是怕传出去，不过我看你好像挺会保守秘密的，所以我想跟你说。你能保密吧？」
我没说话，只是对着她莞尔一笑。
她看见我的行为後，便放心地说：「你知道高二的二十二班，就是放牛班，里面一个叫做高育容的人吗？」
我停顿了几秒才点头，她见我点头後微微皱起眉头，「老实说，我是他妹妹，我们两个从小就恨透了对方，连我爸妈都讨厌他。」
「但其实没什麽特别的原因，我爸妈会讨厌他是因为他太叛逆了，让他们颜面尽失，加上我表现比他好，相较之下我爸妈就更讨厌他了，所以这也是他讨厌我的原因，因为如此他总是一直找我麻烦，所以我也讨厌他。」
「好难想像啊，原来你们是兄妹。」我语气惊讶，「辛苦你了，要是传出去会被闲言闲语的吧？」
「是啊，而且朋友知道了说不定会因为害怕而不理我。」她懊恼的趴到桌上，「真是的，他真的害惨了我……」
我轻拍她的肩，不打算回应什麽。
隔天一早，我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那头的人口气带般不悦。
「喂？许文壹，是我，高育容。」
闻言，我稍稍愣了一下，「你怎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
「问的啊废话。」
「……你要干嘛？」我冷冷问。
「还能干嘛？我前不久要你帮我的，怎麽到现在什麽都没改变？我妹怎麽还是悠悠哉哉地过生活？你到底有没有要帮我？你到底还想不想知道他在哪？」他说了一连串的话，完全没有我可以插嘴的空间。
待他语落，我才缓缓道：「你给我慢慢等，急什麽？」
他似乎没想到我会这麽说，因此静默了几秒，才回道：「好，就照你说的，别给我失败了。」
在他说完这句话後，我将持着手机的手放下，直接挂断电话。
麻烦。
而由於天天放学与程恣帆一起回家的关系，我们俩逐渐熟稔，我感觉出她对我抱有不同於朋友的情感，也感觉出我的内心有不该有的什麽渐渐萌生出。
今天放学，我才刚向她提起高祯芃，她就立刻说了句：「怎麽一直提起她？难不成……？」
「不，我没有喜欢她。」我回应，「只是对於你的朋友有些好奇，想知道你们感情为什麽这麽好。」
「你……嫉妒吗？」她冷不防说了句。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让我愣了半晌才微笑说：「是有一点。」
「我也有点嫉妒……你总是约她。」
一说完，原本距离不远的两人的手，就这样牵了起来。
明明我知道我没资格这麽做。
而我未抽回的手，不只是欲望，同时也是利用。
时序进入到春天，外头比起上个月气温要回升些，但仍旧带点寒意。
自上个月与程恣帆牵手後，我们俩并未谈论到交往之事，只是延续那若有似无的关系。
我也藉由她得知高祯芃家里的事。
高祯芃的父母对她相当严厉，对高育容则放任不管，甚至想将他逐出家门，因此在我得知了当时高育容所握的高祯芃的秘密後，才明白高育容对高祯芃的痛恨。
真的是想置她於死地。
而这个周六，我与高祯芃约在晚上见面。
「许文壹！」
「……嗯？怎麽了？」
「你怎麽在发呆？」高祯芃靠在桥边，望着我问道。
「没什麽，想事情而已。」我摇头。
「喔，刚才我说的那些小事没听到没关系，只是我现在要跟你说另一件大事，这件事我隐瞒了大家快两个月了！」她说得好像很严重。
也许是夜晚作祟，她什麽大秘密都敢讲了。
「这件事只有我和我前男友知道……」她看向前方的流水，「我怀孕了。」
「真的？」我装作诧异回应。
「是啊。」
「所以你和你前男友才会分手？」
「嗯。」她双手放到栏杆上，「我真不知道该怎麽办，我还未成年，不能自己将孩子拿掉，也不能告诉我爸妈，被他们知道就惨了，我绝对会被他们打死，他们绝对会彻底失望。」
「你怎麽知道他们会彻底失望？」我问道。
「因为我哥已经让他们很不爽了，更何况他们对我那麽严厉，对我的期望也很高，要是我哥知道了，一定会想办法找到证据跟他们告状。」她叹气，「光是有男友被发现就已经被打到送医院了，有孩子还得了。」
「辛苦你了，只是……我也不知道该怎麽办，不好意思。」我语气歉然。
「不会啦！有你能讲，我就好一些了，之後的事……到时候再看看好了……」
与她分开的隔天，我立刻约了程恣帆出来，我们去了各个地方玩。
一直到了黄昏，我俩坐在公园一处长椅上，良久，她才开口：「你第一次主动约我，之前都是透过祯芃约我的。我们放学会一起回家也是她帮我们沟通的。」
「好像是呢。」
「你不曾约我，却总是与祯芃约在周六，然而今天周日，你主动约我……」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夕阳。
「你……在怀疑我？」我平淡道出这句话，「你觉得我不爱你？」
她摇头，「不，虽然我知道你起初是为了接近祯芃才利用我的，但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
她望向我，并朝我拥来，她身上的香味扑向我全身，她在我耳边轻声说了句「这是不是最後一次被允许了呢？」双唇便与我的重叠。
「我爱你，只是未来的我不能爱你，但绝对不是因为未来的我怨恨你。」
在她离去後，这句话仍在我耳畔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