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迴廊 — 第一卷 少年如玉君焉知(五)

正文 迴廊 — 第一卷 少年如玉君焉知(五)

太后扶着晴儿的手,满脸诧异的看着一地人儿,见自己颇疼爱的孙子正双眼通红的跪在地上,又瞧自己想配给晴儿的福家长子被侍卫狼狈扣押,不禁心疼的道:「孩子有错,好生教导便是,皇上赶紧放了他们。」乾隆冷冷扫了躲在御书房外头的宫女一眼,语调温和的回应:「皇额娘怎麽来了?」孩童礼数周全的行礼请安:「永璂见过老佛爷。」「永璂快起来,你身子不好,赶紧起身!」「谢老佛爷。」一旁行过大礼的善保,手脚仔细的扶永璂落座,让太后满意是个好奴才。

「老佛爷,请您为儿臣评评理!」眼看救星来了,永琪赶紧装出悲痛委屈之态,朝着太后磕头:「儿臣因十二弟不敬长辈,温和劝说一句,他便煽动皇阿玛来责罚儿臣。」太后闻言,微微皱起眉头:「皇上、永璂,此事可真?」不待乾隆开口,永璂猛然跪在冰凉的青石板上,那声响清脆到令帝王脸色大变:「吴书来,还不快扶十二阿哥起身!」「永璂,你坐着讲给哀家听…」「老佛爷,永璂气自己无法保护皇额娘。」

论演技,永璂敢保证他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五阿哥也是蠢了,竟敢在这里污蔑他,不知道宫中大事由皇帝说了算吗?瞧瞧乾隆那冷静无比的模样,永璂知他肯定是气到想杀人灭口,这可是相处後他细心观察发现的。心里替这群蠢货默哀三秒,但他敬业的把戏演得淋漓尽致,紧咬唇瓣强忍泪水的说:「老佛爷,这已不是永璂头次听到还珠格格和五阿哥非议皇额娘,他们责难永璂,永璂并不恼。可…可他们总说皇额娘恶毒…说皇额娘不配为后…比不上令嫔…我…」

「你少在那边乱讲话!你这个卑鄙肮脏的死小鬼!果然就跟你娘一样歹毒!」小燕子凶狠的朝永璂冲去,准备出手殴打这个她看不顺眼的孩童时,善保出手震退女子数步,并弯下身平静的道:「还珠格格,奴才方才失敬了。」「好啊你个死太监,居然敢打本姑奶奶…」「都给朕闭嘴!」乾隆厉声斥喝,众人见帝王发怒,愣是不敢多吭一声。用眼神示意晴儿扶太后上座,皇帝亲自弯腰抱起瘦弱委屈的永璂,并打了手势让侍卫押制漱芳斋众人。

仔细且难得温柔的用袖口帮永璂擦去泪水,乾隆摸摸孩童的头,倏的向有些惊讶的太后询问:「皇额娘,是谁这般不孝,让您在酷暑四处奔波?」「令嫔遣了人通知哀家,道是皇上你正凶着小辈们…」「吴书来,传令下去,魏佳氏干涉内政,藐视宫中规矩,即刻起降为令贵人,迁至红袖所。」「奴才遵旨。」眼看事情波及令嫔,漱芳斋众人顿时大声呼喊:「皇阿玛!您不能这般对令妃娘娘…」「皇上,令妃娘娘为人宽厚…」「皇阿玛,你居然袒护皇后那个毒妇…」

「皇额娘,您也听清了。这群人不仅辱骂国母,欺凌年幼胞弟,这下连宫规和朕的命令都不服从。朕本是不愿苛责,可他们却愈发过分,竟要皇子向宫奴道歉,甚至擅闯御书房。」看着自己每说一句,太后脸色便沉了一分,乾隆满意的眯了眯眼。太后跟随先帝多年,最是看重後宫规矩,现下肯定想把人办了。帝王拍拍缩在自己怀中的永璂,满是无奈的叹息:「朕必须给後宫朝臣一个交代,否则皇家颜面何在。」

太后内心纵然是有些不舍,可此事闹得大,确实必须给众人警惕敲打一番:「皇上,不如这般。哀家想着永琪的责罚,改为禁足三个月,俸禄则是减罚为一年。福家二子的惩处,改为杖责三十大板,回福家禁足半年便可。至於还珠格格的责罚改为禁足两年,被逮到擅自离开,便是杖责五十,而那两个宫女就送去宗人府,你觉得可好?」太后才不管那个还珠格格及两个宫女如何,她厌恶她们的无理愚蠢,和那副楚楚可怜的做作之态。

「老佛爷!请您饶过紫薇和金锁!她们是无辜纯净的人,紫薇更是天上派来人间的仙子,她是如此善良知人心,无时无刻都盼着平静…」福尔康满是深情的看着正流泪的紫薇,称赞的情话儿不断自嘴冒出,听得是让人无言以对,兴许只有漱芳斋的人能欣赏感动。乾隆发现怀中人微微颤抖,深知永璂正强忍着笑声,便是帝王自身,都觉得此画面实是太过愚蠢。可惜他是帝,必须忍着把事情办完。

且不论爱新觉罗父子档,一个正努力憋笑,另一个满是无奈的不能笑,旁侧的太后与晴儿早已睁大眼睛,似是无法相信说这胡话的人竟是福尔康。乾隆轻轻咳了一响,暗示太后赶紧回过神来,同时开口道:「皇额娘宽厚,便随您的意思置办,不过那两个宫女,朕有其他打算。」「皇上处理便是。」太后略显疲态的摆摆手,晴儿心细如发,随即搀着老佛爷起身准备回慈宁宫。在步至福尔康身边时,太后默默摇了摇头:「尔康,哀家对你感到失望。」「老佛爷…」

「好了,该怎麽处置便照办。」乾隆大手一挥,福家二子逐被侍卫押出御书房,吴书来则领着几名武艺高超的内官,分批盯着五阿哥和还珠格格各自回住所。紫薇与金锁很是不安的靠紧彼此,视线死死瞪着青石板,帝王阴沉的目光不停来回晃过她们,让她们感到怕极了。永璂心里有个底,倒对谁是真正的皇女没什麽兴致,神态有些恹恹的坐在软禢上发愣。皇帝察觉到孩童隐约露出倦怠之色,盘问的心思淡去不少,用着嫌弃的语气道:「把她们送去服侍令贵人。」

瞧着紫薇频频回首,泪汪汪的眼欲语还休的模样,乾隆发出嗤笑声,随即将注意力转向钮怙禄善保身上:「你叫什麽名字?」「回皇上,奴才名为善保,在咸安宫当差。」「永璂?」「儿臣本是要去皇额娘那边,恰巧见到他被欺负,後又问了他些学问。」男孩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简单明了的回应帝王疑惑:「他挺不错的,皇阿玛可以校考一番。」乾隆对此是不置可否,他暂且无想法任用少年:「好生伺候十二阿哥,明白吗?」「奴才遵命。」「退下。」

「累了?」伸手轻抚了永璂的脸颊,滑腻如玉的手感令帝王诧了一瞬神,见永璂不甚喜悦的闪开後,乾隆那双狭长邪气的凤眸暗了几许,可手却是收回身侧放着:「永璂认为济南那事儿…」「皇阿玛查与不查,结果不都一样?」男孩闷声打断帝王的问话,他只要起了想睡念头,脾气便会忒大,无论是在苏家或在这世界都一样。乾隆无奈的敲了永璂的额头一下,後起身将他抱进书房後的小憩所,好使这坏性子的小鬼睡回午觉。

沉默的盯着十二阿哥入睡一会儿,帝王方回到御书房正厅继续处理政务,吴书来则是细声的回报事宜:「皇上,奴才瞧五阿哥闷着,可对您的指令是遵从,但还珠格格那边…」「派个可靠的人去查查济南的事。」男人一边用朱笔批注奏章,一面态度平静的道:「这回给他们教训也好,省得连规矩都没了。朕让纪晓岚督促永琪的学业,到底是办事的年纪,趁机挫挫他的脾性。」这听着乾隆尚未放弃五阿哥的言词,吴书来内心留意些:「皇上英明。」

「小燕子身边的人,去洗一下,朕不想看到她上跳下窜的在後宫四处添乱。皇后大病初癒,太后年事已高,让她们省省心才平和。」说到这儿,帝王忆起那令永璂颇有欣赏意味的俊雅少年:「咸安宫那个小差,去探清他的底细,朕不想留麻烦在永璂身边。」吴书来恭敬领命:「奴才遵旨。」「吴书来,你认为谁才是真?」皇帝倏然的提问,让这位深得圣心的总管吓出一身冷汗,颤着嗓子回应:「奴才不敢妄议,请皇上恕罪。」

乾隆抬眼睨了自己的得力太监一眼,随後轻笑一声:「朕不罚你,且分析分析好让朕想想。」吴书来隐隐觉得帝王对还珠格格和紫薇印象不甚佳,琢磨一阵子才回答:「奴才想,十二阿哥的话很是有理。恕奴才斗胆,还珠格格个性天真豪迈,确实不似江南女子那般…温婉…可那紫薇却是…」「嗯,朕知道了。」眼底闪过一丝嗜血,男人微微勾起薄唇,温和儒雅的道:「这阵子仔细看守住,有什麽歪腻便回报给朕。」「奴才明白。」

「你找个机灵的徒弟,和那小林子一同照料永璂。」放下手中朱笔,乾隆摩娑着自己的指腹,凤眸里尽是吴书来看不清的情绪,乌黑沉重的使人胆战心惊:「今夜翻永贵人的牌子。」「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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