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起身前往下一个城镇,我望着马车外的沿途景色,越来越美丽,将悲伤的情绪压了下去。
人们说:「旅行是最好的疗伤途径。」心境也随着外面的景色而转换,思绪也清楚许多。
也许正如镜先生所说的,心如止水,不忆忧伤。我觉得开始抓到诀窍了,只是可能还欠缺练习。
经过一天的车程,窗外的天色已黑。到下一个城镇,还需要翻过一个山头,预计大概要再花一天的时间。我们决定露宿野外,我去拾些柴火,这样烤起火来夜晚也不至于霜寒露重。
镜先生将预备的乾粮分食给我,我已饿得两眼发昏。虽然乾粮又硬又难吃,但是可以果腹我就已经心满意足了。我看着满夜星斗的天空,广大夜空挂起一轮明月,今晚又是十五。镜先生准备了一袋酒,清淡的酒香从酒袋飘逸出来。今日,又到了他缅怀『那位故人』的时候,他找了附近的一棵大树坐了下来,靠着树迳自仰头喝了起来。我深知我酒量不好,只能眼巴巴看着他喝着美酒。我偷偷抱起『小镜子』,蹑手蹑脚走到他身後几尺之处,确认『小镜子』是否有印记,我顺着牠的毛发搜寻,未发现印记大大的松一口气。
忽然,感觉到冰凉的匕首紧贴住我的颈项,我还来不及确认身後的人影,只觉得後颈一痛,眼前的景物突然暗下来。不知过了多久,我慢慢睁开眼,我发现自己身处在阴冷的山洞里,山洞里凉凉寒意,冰凉而潮湿。
我的手脚无法动弹,被绳索牢牢绑住。我开口大叫:「这是哪里?」
「醒了?」眼前出现一名男子,这名男子的脸庞我一生也忘不了。这个人,就是刺杀我的那名黑衣人。他周围散发着戾气,眼神锐利的像一把刀,周围的气氛随着他的话语变得缓慢凝滞了。
我不自觉的颤抖起来,不知是因山洞的阴冷,还是因为他的眼神寒光。
我故作镇定地问说:「你为什麽把我带来这里?」
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上下打量我,「看起来你还真有点本事。我竟然杀不掉你?」他轻笑说
「那是因为本姑娘福大命大。」我向他吐舌,我心想当时後的伤势让我有好几天都没吃到正常的香喷喷的饭,想到着我就气到牙痒痒的。
他缓缓道来:「第一次,我已经确定上官云必死无疑。没想到雇主说,上官云没死。打听之後,原来是你这个小姑娘救了他。我以为你只是一般的小姑娘,觉得你很碍事,想说乾脆杀了你。而且我已经刺进你要害,没想到你现在又活得好好的。你不是有超凡的医术要不然你不是一般人。」他识趣斜眼看我,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深邃起来,支起我的下巴。他与我的脸近在咫尺,我仔细瞧了他一眼,发现他的轮廓有型,眉眼有神,唇形绝美。害的我心跳声跟着凌乱,呼息急促。我连忙掩饰紧张的情绪,随即虚张声势的喊说:「快放我走,否则镜先生等他找到我,就有你好看。」
他放下我的下巴,起身大笑三声说:「这里一般人根本就找不到,你最好乖乖听话。」
我低头生闷气说:「镜先生,跟其他人不同。」
是的,镜先生真的不是一般人。总是在我意想不到的时候,赶来救我。而且活的那麽久,还可以保持如持容貌,更有超群的医术。我是没有听姚婶说过他有什麽领域是不懂不会的。
他嘲笑道:「喔?那我倒要看看他怎麽来救你。」
听到他这样的语气,真的是要让我抓狂了。
我试着挣脱绳子并大叫说:「你到底把我绑来这里做什麽?」
「别挣扎了。」他用匕首抵住我的脖子,感觉到自己的脖子冰冷冰冷的。若稍不甚,这匕首刀缘锋利,一挣扎我可能就一命呜呼。「看到那个躺在那里的人吗?我要你医好他。你是大夫吧?不医治就杀了你。」我恍然大悟,他把我抓了这里原来不是单纯的要我的命,否则这麽大费周章把我绑来,不是太奇怪了。原来是有求於我,只是这求人的方法也太令人惊心动魄了吧!
不过我心想,我仍是有筹码可以跟他谈判的,至少还没达到他的目的之前,他不会轻易杀我的。
在那之前,必须想尽办法逃出去。首先,先让他替我解开绳索,要不然我连跑都是一大问题。
於是冰雪聪明的我,得想办法先挣脱这该死的绳索,於是我脑筋一转好奇问他说:「他对你来说一定是重要的人。」
「少废话。」他用匕首重压着我的脖子,脖子被划出伤痕。我忍痛怒气看着他说:「你绑住我,我无法动,怎麽医?」
他深思後,用匕首切断绳子,松开我的手脚,并警告我说:「别耍花招。你知道我可以轻易杀了你。」好,手脚可以动了。我看着躺在我面前的男子,我开始走进确认此人病症,
一位约四五十岁男子,披头散发但面容却有一代枭雄豪迈的气概,他静静躺在石床上却仍遮盖不住他的气势,我为他把脉惊讶说:「木僵?」
木殭,意为这个人就好像木头一样之殭大脑已经完全或大半失去功能,意即已失去意識,但尚存活的人,虽然仍旧有心跳。
「医的好吗?」他眼神转变柔情,看来他也不是极坏之人。「他睡了多久?」我确认他的生命迹象後,发现头有伤痕。便问说:「他曾经头部受到重击?」
他缓缓道来,此人一场杀戮当中为挡住敌方攻击而受伤。一开始他将此人伤部包紮,当日还可以有说有笑的,但隔天却发现他怎麽叫都无法叫醒。他说整整五年,他找遍天下名医,甚至把宫中的太医抓来,仍来不见成效。但是他明明有呼吸有脉搏却不见疏醒,眼睛闪过一丝丝的温柔与担忧。
我看着他,突然心软。如果我医好躺在石床的这个人,他会不会就杀了我?可是现在有病人在我眼前,身为大夫的我,却又不能见死不救。我轻咬的下唇,好吧!管他的,死就死吧!至少我死的问心无愧。「我可以医好他,可是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就是我在医治他的时你不能在场。」
如果我使用能力他在场,那还得了?那不就把我一辈子关起来『自用』了。
他一脸怀疑,将剑举向我:「你想耍什麽花招?」
「你不是说我不是一般人吗?的确我不是一般人。只要你在,我就没办法医治他。如果不照做也没关系,那你就杀了我吧?杀了我,就没人可以救活他了。」我用一步险棋,但我也知道他不会杀了我。
他迟疑一下,最後决定:「可以,但是你不要耍什麽花招。」收起剑,往洞口走去。
「慢着,我还想活命呢!我要纸笔。」他递给我纸笔,我写了一些药材,要他去帮我抓这些药材。还有,上面写着我喜欢吃的食物,我跟他说肚子饿,使不上力,医治只会事倍功半。他看我讲得头头是道,也不疑有他,也想起他把我绑来这里,已经一整天没有吃饭。他认同说:「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告诉他要逃也要吃饱才能逃阿!!他默默的洞口走去,并吩咐守在洞口的两名手下,「好好看着。」
良久,他将药材与食物一同带回洞穴中,哇!香喷喷的烤鸡,我不禁狼吞虎咽。他看着我的吃相,偷偷窃笑。我心想他是觉得我吃相夸张,还是可爱?想到着个场景,乍然想起上官云称赞我的吃相一事。原来,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我试着不在回想,大口享受这美味的烤鸡,不一会终於填饱我的肚子,「饱了饱了。」我满足开心的表情。吃饱了,就想闲话家常,我随口问他这位是与他什麽关系。看来他对我的防备之心,稍稍卸下。我问他他便自然的回答我说:「是我爹,正确来说是我『养父』。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没想到他是如此的重情重义之人,好吧!不帮他便说不过去了。
「开工了。」我身起懒腰,打算大显身手,并命令男子去洞口守着。确定他们离我有段距离後,我开始使用能力医治他的脑,眼睛散发绿光,手也发出绿色的光芒。良久,疗程结束。他比我想像中要花费体力与时间,我已经可以掌控我的能力,知道伤口已经医好几成。能自由的收手,虽然镜先生要我不要在他人面前使用能力,可是并没有禁止我练习。所以我的能力才能够如此的收放自如。终於,昏睡中的男子苏醒过来了。
「成了。你可以进来了。」我呼喊叫男子进来,没想到醒来的中年男子却一把抓起我的脖子,让我无法呼吸,他见状赶紧请他的义父,松开手。这名男子,力大无穷一把就可以把我抓起,不可小觑。中年男子问他:「他是......?」
没想到一瞬间的时间,我的脖子竟然就有抓痕,我生气回答:「是你的救命恩人。你差点杀了你的救命恩人。」「是你救了我?到底发生什麽事?」
他跪坐在床前,眼泪纵横。「义父....你终於醒了。你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我昏睡很久了?」中年男子疑惑问道
「恩......整整五年。」
中年男子惊讶,殊不知他已经睡了五年,对我与对他的态度突然转变说:「为龙,让你担心了。」我看到他们的父子之情,想起了父亲,一阵鼻酸。
「先去煎药,他昏睡那麽久,还不宜下床走动。我来照顾他吧!」
我轻声告知,中年男子也豪迈的握着我的手说:「抱歉,还麻烦小妮子多多费心。」
原来这位『大叔』还算是位好人?我要大叔先行躺下,我提醒年轻男子:「站在那里发呆干嘛?还不赶紧去煎药。」他才突然回过神来,转身便要离去。突然,脚步停止,转过来对着我说:「谢谢。」他从口中说出,让我惊讶了一下。难道这就是人们说的,铁汉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