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见的话语》
第七句话Chapter07~
『此刻的我听见,原来事情总是可以变化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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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和爱是有差距的。
喜欢吃巧克力,说不定只是喜欢他那浓郁的巧克力香;喜欢吃起司,说不定只是喜欢他丝滑的口感;喜欢一个人,说不定只是奢望一夜的激情,说不定只是看好那个人姣好的脸蛋,说不定只是和他在一起很开心。
但是,爱呢?
尽管巧克力再也没有香味,你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尽管起司再也不滑润,你还是很想要;尽管和那个人在一起不快乐,甚至还会哭泣,还是会往那个人身上靠,想在一起。
因为真的很爱。
人类一生可以喜欢很多人,却只能爱一个人。无论那个人是同性还是异性,永远都不会放手,就是想为了表达到底多爱对方。即使不可触及,即使得不到,在心中还是会对他耿耿於怀,抹不去对於他的爱。一个人若是爱太多人,他的爱就会贬值,毫无价值的爱,谁会稀罕?
我可以喜欢小黑,我可以喜欢父亲,那……尊呢?
该不会,我根本就不是喜欢尊,而是我……爱上他了?
……
虽然我听不见所有的杂音,但是气流不是很平稳,时常有人来打扰我要经过我走出座位,所以我根本不能睡个安稳的觉。
飞机终於降落了,处理好事情後我背着行李走出机场。
回来了,我的家乡。
现在是凌晨两点左右,我的眼皮和石头一样沉重,有时候走路还会不小心打了一下瞌睡。
算了,反正现在大半夜的,这里附近没有饭店,我也快累死了,就随便找个能歇息落脚的地方吧。
於是我望了一下周围,发现到一个不大的公园,我走了过去,凌晨的公园安谧得像一潭平静的水面,静得让人有些毛骨悚然。冷风也吹了过来拨弄我的发丝,有点冷……
但是已经疲惫不堪的我没有想那麽多,直接坐在公园的木凳子上,慢慢地闭上了眼睡了过去。
睡梦之中,我看见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看起来是一个女孩,他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眼睛是那麽的清澈,有着那好看的嘴唇,但与她可爱外貌不相符的是……她手中持着的菜刀。
只见她浮起了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慢慢向我走来,然後脚步慢慢加快,到最後直接扑了过来将菜刀刺进我的胸口,然後拔出来,再刺进去……就这样一直重复,黑红的血液沾满了菜刀,也喷到了女孩的身上。
我突然一惊,从梦中醒了过来,额头和手心流满了冷汗,表情是惊恐的。
原来只是一场梦……吓死我了……
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呼了一口气,抬头仰望了一下碧蓝的天空,已经早上了,不如现在就回去吧。
原本我计划说要在今天搭小黄回到新竹去,但是计划是计划,总是和现实有差距的。
我很厉害,我现在才发现很重大的事情——我的钱包弄丢了,不仅是金钱,证件,还是身份都没了。
我的身子僵滞在凳子上,束手无策,心慌意乱。
钱没了,该怎麽为以後的生活负责?更不用说回家了。而且,在新加坡留学之前我不常出门,台北可以说是挺陌生的。
虽然家里有一些财产,也不可能用走路的回去吧……
我不管公园的路人用奇怪的眼光打量我,只是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看来只能在附近找些工作凑个钱才能回去……
我想着,到底有哪个地方会收一个身无分文的人呢?
凭着自己的体力四处寻觅着,突然发现有一个是不在乎身份学历,只会看你皮囊的地方。
酒吧。
我刚满十八岁,所以是没问题的。但是老板知道我没有工作经验,再加上我耳聋,还是非常的不放心,於是她打算先让我就这样勉勉强强的成为了一个试用酒吧服务生。
因为害怕记错酒的价格或把酒给错客人,我都把酒单背了下来,在端给客人的时候也很小心谨慎。
总会有意外的一天。
几天后虽然比较熟练了,但我对待客人还是会有些怕生,就在我要端给一个人的时候,突然被後面的一个人不小心推开。
我虽然没有跌倒,红酒杯却不小心往前跌,里面暗红色的液体就这麽洒了前面女子的一身,碰撞到地面上的时候裂成了碎片。
“对不起……对不起……”我马上向对方道歉,女子看了过来皱了皱眉,那头长发和七分袖修身蕾丝连衣裙已经被红酒洒得湿透了。
为了避免有人踩到玻璃而受伤,我马上转回头想要拿清理的工具,却被一个人抓着我的酒吧制服。
我转过身,那是一个放大的凶恶的脸,他一旁的脸颊还有一个刀疤。
完蛋了,我该不会招惹到了这位彪型大汉吧?
只见他似乎对着我破口大骂,但是我听不见他谩骂的内容,所以我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突然,他松开拉着我的手,然後一个拳头挥了过来,我连忙跌在地面上,手掌刚好碰到了玻璃碎片。
我的脸被打的红肿了,手掌心也被割伤了,流淌出了血液,我咬着牙呻吟着。
“对不起……我……”
原本他想要再次对我拳打,但是他原本要挥过来的拳头突然停了下来,视线转向後方。
发生什麽了?
我根据大家的目光望了过去,发现到那个我熟悉的人影。
小黑……怎麽在这……
啊对了……他现在在台北旅行……
小黑他跑了过来吧我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抓着然後转身就带着我跑,那位大汉则在後面说着什麽,不过没有追上来。
小黑带我来到了一栋房子里,那里是设计简单的小房子,他让我在沙发坐下告诉我不要乱跑後,就先离开了客厅。
我好奇般地用眼睛探讨了一下这里的环境,还不错,挺舒适的。
很快地我瞄到了小黑走过来,他坐在我旁边,因为伤口还挺深的,所以小黑用绷带轻轻帮我包紮起来。虽然我不知道绷带是哪来的,但是我对这个问题没有兴趣就没有问了。
他拿了手机,发了一则讯息给我。
“现在还会痛吗?”
“还可以,至少血不会再流了,谢谢你小黑。”我露出了一个甜美的笑容,心中流入一股暖流。
“不会,我们是好朋友嘛。”他後面放上一个爽朗笑颜的符号,这令我心情开朗了不少,“啊对了放火我还没问你,你怎麽回来了?”
是指回来台湾吧……
不过我总不能跟他说真相,也只好瞎编了一个理由给他。
“新加坡的学业我提前完成了,所以我也早回来了。”我发了这则才发现现在才这麽早怎麽可能完成学业,这理由真是也太奇怪。
“噢噢,那很好啊,欢迎回来。”小黑似乎很开心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什麽嘛,没想到这家伙还真信了。
“话说你怎麽不要回家啊?”他这麽问,让我脑袋当机了一下。
“嗯……我钱包不见了。”我不知道怎麽回答只好告诉他我钱包不见的事实,他看了後惊讶得像头顶炸了个响雷,过了老半天才回我。
“你白痴哦!脑子用浆糊做的?怎麽会这麽不小心!”
“我也不知道啊……没办法,我不小心……”
“唉你这个真是的,也难怪你会去酒吧那种危险的地方。不过没关系,我给你些钱,你可以拿这些钱上路。”小黑马上从口袋掏出了一笔不小数目的钞票然後放在我手心,“这些你拿去吧。”
我见了马上摇头拒绝了小黑的好意,将那笔钱退给他,我只不过是个聋子,又不是四肢残废,还是可以为自己负责的。
“不用,我只需要小黑能帮帮忙替我找份适合我的工作就行了。”我怎麽好意思让小黑无条件地帮助我。
“可是……”
“不用可是了,反正打份工而已我又不是不会,如果你不帮的话我就自己去找了。”我果断地写着。
“……好吧。”小黑似乎想不到要怎麽反驳我,就只好妥协了我的意见,“那你先暂时住我这里,这里是我亲戚的家,他刚刚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虽然有点挤,我们睡同一间你会介意吗?”
我摇头表示不介意,毕竟有地方住我已经很知足了,根本没资格去嫌弃睡的地方吧。
他带我来到他的房间,他的房间虽然比较狭窄一些,床是单人床,但是对於一贫如洗的我来说,这里已经算是天堂了。
“真的是非常谢谢你。”我再次向他道谢,小黑嵌着梨涡的笑容,让人感觉无比的温暖。
我躺在床上,他向我道晚安後,自己就走出房间了。
而我根本无法入眠,心都飘到老远去了。
我望着窗外沉思,台北的星空,繁星万点,即使夜幕笼罩台北还是很热闹,路灯、车灯和建筑物的灯光在夜色中闪耀着,显得光彩夺目。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心思去欣赏这些美景。
我们还能再见吗?
我心中浮现了这一句话,然後再掻了搔头笑了几下。
我这个笨蛋,他现在在宜兰,我在台北,怎麽见面呢?而且,如果要去找他打扰别人的生活,不太好吧……
我叹气,敲了敲自己的小脑袋让自己不要总是想东想西的,就躺了下来逼着自己睡去,毕竟明天还要找工作呢。
隔天,我起身後打开了门,小黑和另一个少年,看来那是小黑的亲戚。
他们在饭厅吃着早餐,我走了过去,少年看到了我後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小黑则是对我露出了微笑。
梳洗後我想走去和他们一起享用早餐,却在不远处发现他们正在谈论什麽,眉头皱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了。
“你们在说什麽啊?”
他瞥见我来了,便马上恢复原状吃着早餐,而小黑只是苦笑摇了摇头。
而我也没有要追问的意思,只是坐了下来和他们一起吃早餐。
我一坐下少年就起身要走了,看他穿着医师袍,可能是念医学系的学生,那昨天的绷带可能是从他那边得到的。
“他是我表哥,现在在台北念医学大学。”我还没有要开口问小黑就把这则讯息发给了我,我也只是点头明白了。
吃完早餐後他带我走出门,告诉我在找工作之前要带我去医院一趟,我未来得及反应小黑就拦了一辆计程车然後带我坐了上去。
路途中我很好奇小黑究竟把我带到哪里去干什麽,便给他发了讯息。
“去那里干嘛?”
“治疗你的耳朵。”
“啊?”
小黑的脸蛋露出两个可爱的笑窝,笑容是多麽的灿烂,他发了讯息道:“难道你不想恢复你的听力吗?”
恢复听力?
难道……我就不用当聋子了吗?
“但是手术的价格……一定不便宜吧?”虽然能恢复听力我很高兴,不过这也太麻烦小黑了吧。
“价格这件事情你不用在意,算是我报答以前欠你的恩情。”他听了後摇了摇头继续写着,“没有你的话,可能就没有今天这麽白痴的我。”
以前的恩情?哦,我想起来了,也只不过是国小的时候陪他一起玩,国中陪他一起聊一起度过低潮期而已啊,小黑这麽说也太夸张了。
聊着聊着计程车就到达了医院,小黑替我出了车费後,就下了车,我也跟随他。
挂号後我们坐在医用椅子上,偶尔会有病人经过,我打量了四周,真是熟悉的画面……
我记得我五岁就有在医院里住一段时间,那时候我还对医院里的护士蛮熟的,因为爸爸经常出差的关系所以通常都是爷爷或奶奶来探望我。至於是为什麽……啊,爸爸说我是因为发很严重的高烧……
对了!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挺好动的,我经常下床在医院里四处走动,看过了各种病人的面孔,有憔悴的,有乐观的,有悲伤的……
有一次,我在墙壁的小角落看到了一个和我一样娇小的小影子,他有着黑色的头发,看起来是和我差不多年纪的。
我想过去和他打个交道,他却理也不理我,我想走到他旁边与他谈话,他却逃之夭夭,好像是在故意避开我似的。
由於他跑的太快了,所以我每次只能看见他的背影。
我称这个男孩为“神秘男孩”,他给人一种诡秘的感觉,让人感到高深莫测,彷佛他拥有着禁忌的面孔,谁都不能看见。
即使医院里很多人,他那神秘的身影我依然一眼就看得见。
到底……那个男孩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体被摇晃,让我从自己的世界清醒过来。
我望去,是小黑,看来轮到我们了。
我们走进了诊断室,打开了门,一位样貌看起来清秀的医生坐着,和蔼可亲地笑着。
我们坐在座位上,医生开口对小黑说,小黑点点头似乎是在回应医生的话。
接下来医生都在询问小黑的问题,我只是在一边旁观,还差点误认为其实是小黑来诊断而不是我。
不知道问了多久,小黑把我扶了起来,他把我扶到了一张床边,我明白小黑的意思,便自动地转身躺了下来,小黑指着自己的眼睛,眼睛闭了起来。
我点头,看来小黑是想让我闭上眼睛,我缓缓闭上,原本眼前白色的天花板变成了一片黑暗。
我感觉到有什麽东西放进我的耳内,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我忍不住抖了一下。
一段时间过去了,我开始迷迷糊糊的,睡意袭入我的眼皮。有人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才张开双眼,看来诊断完毕了吗?
我从床上起身,小黑正在和医生谈话,我不方便去打扰他们,就先自己走出病房了。
走出来我百般无聊地附近走动着,却发现到了一个身子。
他的背影看起来非常的熟悉,但是比印象中那熟悉的身影矮了一些些。
突然我被人拉了一下衣袖,我转过头,是小黑。
“好了吗?”我询问,他点了点头微笑。
我们搭了小黄回到了小黑表哥的家,我发讯息问小黑手术的时间,想说做一些心理准备。
“五天後。”
五天後?意外的还挺快的。
我点头,向小黑致於最後的谢意,小黑摆了摆手,我表示说我以後会尽力打工用工资一点一点的偿还给他。
小黑打算让我能听见後才开始找工作,我没有任何异议,就默默地同意了小黑的意见。
小黑的表哥每次都很晚才回来,当时我睡着了就没有怎样,但我那时还没入睡的时候,我能发现他看我的眼神,充斥着不满与凶恶,小黑的表哥感觉就是个不容易亲近的人呢。
时光飞逝,五天终於过去了,终於迎来了手术那一天。
我带着忐忑不安又兴奋的心情,踏入了圣洁的医院里。
我内心一直憧憬着有了听力以後的生活,可以听见小黑的声音,可以听见大自然的声音,可以听见尊的声音……
不对!我怎麽又想到尊了?不要再去想了!
我敲了敲自己的头,小黑对我的动作感到不解,我只是摇摇头说没事。
在等待手术的同时,小黑似乎比我还要着急,他不停地搓着手掌,告诉我不要太紧张。
过了不久,终於轮到我了,我深呼吸了一口气,被护士带进了如战场一般的手术室,临前小黑只是在门口对我握拳,我也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笑容。
谢谢你,小黑,谢谢你为我做了那麽多,我一定会加油的。我决定,恢复听力後好好的打工後把钱还你,然後,再好好的过自己的生活……
没错……我……不想再和那人扯上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