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回现实,粉红色泡泡在进公司的那刻便一一破裂,当初自己造的孽果然还是必须自己收拾吗?我苦笑。
推开办公室的门,已有一对目光朝向自己,拜托不要,不……
「舒涵早安。」一个天天都会有的问候。
来不及了,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不管是这声问候,还是接下来会遭遇的事。
再多看他一眼,我都有可能做出更加伤害他的举动,但如果他能好好待在自己的工作岗位,别越出那个安全范围,我想我还是会好好善待他的。
看着那起初还是空着的位子,一些画面缓缓地浮出脑海。还记得对他的第一印象是——第一个递面纸给我的男人。
失恋那阵子每天都有气无力的,上班不怎麽打得起精神,在认识你之後过不久,才渐渐察觉公司里另一个人的存在,还记得那天上头为了接新的企划,突然叫我留下来打公文,我的思绪被情感反覆干扰,又不是超人怎麽可能打得出来,即使我在里头算是比较资深的员工也用不着在这种时候折腾我吧。
亮着自己位子上的小灯,整间办公室的人几乎都走了,大灯也关上了,但能隐约看见对面角落亮着微光,可能跟我一样都被上头摧残了吧,辛苦了。脑海这麽想着,打公文打到一半,又想到那贱人弃我而去,不知不觉眼角又变得湿润,我开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宣泄,反正同事都不在没人会看见我出糗,最後还很不爽的把桌上的笔甩到地上。
可能声响有点大,对面的人起身貌似要过来查看发生什麽事,就是失恋罢了,越想越不悦,等等他来如果不能安慰我,我一定要把所有情绪发泄在他身上!
「别哭了,这面纸给你。」一个温柔的嗓音从耳边传入,「加班很辛苦吧,我这边的事务都处理完了,有什麽需要帮忙的地方吗?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我想两人合作可以更快完成的。」身材高挺又面目英俊,整体散发着温柔气息的男子,我们公司有这人?
「欸?」突然感到一阵羞愧,「谁、谁跟你说我哭了,我才、才没有。」自己开始睁眼说瞎话,还哽咽地说。「我在这待这麽久怎麽都没见过你,新来的?」赶快把话题转开是分散他注意最好的方法。
「嗯,前两天才刚被调来这里,大家都是生面孔,我根本还没认识几个人,希望能和你好好相处喔姊姊。」露出了阳光般的笑容,少自以为这里是偶像剧,笑一笑就能变成男主角夺得众人目光。
「谁是姊姊啊!我也才二十二岁!」被一个看起来差不多年纪的男生叫姊姊就是不开心!
「啊,可是我今年才二十一岁,而且论辈分的话真的要称呼姊姊呀,我只是个小职员,但你说你待在这很久了,桌上名牌还写着『主管』。」
「是呀,我是多麽努力才爬到这个位阶,我可是本公司最年轻的主管,你能待在本部门算是你的荣幸,但不准第一次见面就叫我姊姊啦!」没错,我是个超级在意年纪跟称谓的女人。
「好,不叫姊姊就是,至少你终於不哭了。」用着极其温柔的语气,原来刚刚的一切都是策划好的吗?不愧是我们企划组的同仁。
「什麽,你耍我啊!」遭遇劈腿的愤怒加上现在被这莫名其妙的男子耍,根本火上加油,「不用你帮忙,你忙完事就先走吧,别小看我。」生气地朝他讲了几句话後,便卯足全力地打起公文,完全忽视了周遭的一切,不过一会儿果然顺利完成了,我开心地微笑,不得不说他也占了一点功劳呢,回过神仔细一看才发现,他还没离去?
「公文打完了吗?真是辛苦你了,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消夜?我一个人搬来台北,也没认识什麽人,早早回去感觉有点孤寂。」一个人搬来台北?对吼都忘了他是调职过来的,也许人生地不熟呢。
「抱歉,我男朋友还在家里等我,我得先走了。」想了良久还是拒绝了,总不可能答应他吧?何况夜阑人静,如果他做出什麽事我哪对得起你。
「好吧,那明天见。」话语非常寂寞无力,我该不会伤了他的心吧?刚刚还担心他会不会是坏人,我好像想太多了……
「嗯,先走罗掰。」收拾完东西後我快步离去,留下他一个人在黯淡的办公室与寂寞为伍,天啊我真是太残忍了,但,跟第一天认识的男生出去吃消夜感觉还是不太好,怎麽想怎麽诡异……又或许他真的只是需要人陪。
不管那麽多了,先管好自己吧,剩下的疑虑以後再慢慢解谜就好。
孰不知,那场相遇会在往後带来那麽多不可挽回的事情。
刚开始我们都抱着朋友般的情谊关怀对方,因为一下班就能回去找你所以从来没想过他的处境。直到他对我动情的那刻,我才发现一切都回不去了。
只要我没有奋力地将他从我眼前推开,我想要的、我从你身上得不到的,都可以让他暂时的代替你,起初我并没那个意思,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做出伤害他的事情,这场孽缘注定令他痛苦,也注定令我难受。
何苦如此折腾彼此,复杂的情感夹杂其中,说穿了就是从外人身上,补齐自己另一半的不足,然後再笑着说:「我的另一半对我很好,我觉得我很幸福。」不觉得那其中的幸福,并不是源自於对方吗?
像他这样令人窝心的男人,是时候该推开他,让他追寻属於自己的宠儿了,那宠儿不会是我,我做的坏事太多,无法再继续奢求他的爱,再多一丝一毫都不可以。
自从被那男人抛弃後,我似乎已经失真了,曾经美好的画面化成了灰烬,随风而去。
而後遇见了你,让我慢慢找回应有的自我,却在过度自信下将你深爱的女人葬送在一场车祸。
我罪孽过深,无法再轻易品尝幸福,是时候该偿还他的自由,然後再慢慢去弥补自己的错。
最後,再想办法告诉你,那「解药」已经不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