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都听到了，对吧？」
这是种跟洗澡被偷窥一样的羞耻感，尤其是当我根本没预期会有第三个人听见。
「抱、抱歉，今天表演服到货，所以练习结束後我就留在里面点货，没想到会不小心听见你们争吵……我……」小夏似乎说不下去了，很为难的模样。
看来，她的尴尬不比我少，倒让我觉得有点不好意思。也幸好里面的人是她，要是走出来的是徐思颖，我应该会考虑直接转学。
「喔，没关系啦。」我堆起笑容，假装不在意她听见了什麽，「那……衣服都弄好了？需要我帮忙吗？」
「不、不用啦，」她慌忙摆摆手，「我已经点好了。」
「好，那你早点回家喔，」我说，下意识地想尽快逃离这个地方，「我先走了。」
我跑出活动中心，确认了四下无人才慢慢缓下脚步。
虽然简穆宇答应让我回去练习，但现在的状况是我落後其他人两个礼拜的进度，而且要自己想办法补救。当然，光是空想不切实际，我得找人帮忙，可问题就在……
我不知道该找谁帮忙。
徐思颖？想都别想，她不害我就谢天谢地了；段淳雅？似乎比较靠谱，但她大三兼修教程，课正是满的时候，我不好意思麻烦她。而剩下两个女舞社员实力欠佳，靠她们，我还不如靠自己……但前面树下那个高挑的人影，为何在对我挥手？
「嗨，学妹，好巧啊。」待我走近，袁尚禾倚着树干，灿笑着打招呼。
巧个头……现在都几点了，天色这麽黑，这人站在树下到底想做什麽？
我牵起一抹假意的笑，「学长，晚上睡不着，来海报街玩巧遇游戏吗？」
「被你这麽一说，好像我是一个变态大叔。」
嗯，这人智商还蛮高的。「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可不行，」他笑着摇头离开树下，走到我面前：「我是来当神仙教母的。」
啊？我与他沉默对视了五秒。
「学长，有病就要准时吃药，这样才会好得快些，」我露出怜悯的表情，伸手拍拍袁尚禾的肩膀，「大半夜的，不要出来吓人，好吗？」
「学妹，你这样说话就不可爱了，」袁尚禾贼笑，边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要我怎麽心甘情愿地把练习影片传给你呢？」
「可爱你个──」我哽住，而他一脸得意地看我，「你说传什麽？练习影片？」
「是呀，」他亮出手机上的影片预览，煞有其事的样子，「只是刚才有人对我很不友善，我心灵都创伤了，手指没力气按传送。」
「那就把手机交出来我自己传！」我的声音不自觉低沉，并像只饿狗见到食物一样朝他扑过去，但他似乎早有心理准备，转身撒开腿就跑。
於是临近午夜，我和他在文馆斜坡上演一场追逐战。当然最後还是把影片拿到手了。
後来我没有回家，向老妈报备要去同学家熬夜做分组报告後，就自己去了舞蹈教室。老金接到我凌晨12点要借教室的电话，似乎惊吓不小，很怕我藉口练舞却是在教室里开趴，还说「你们大学生不都这样玩吗」。我告诉他，我有今天晚上一定要熬夜练舞的苦衷，差点要哭给他听了，他才勉强答应我。
虽然一个人在夜里走进全黑的舞蹈教室是一件可怕的事，但就为着我骨子里那股不服输，我还是做到了，并对这得来不易的一切充满感谢，尤其是袁尚禾。如果他没有传影片给我，我就得找个人来指导我表演的编舞；但现在有了练习影片，我可以靠自己的力量跟上进度。
就这麽在舞蹈教室练了一夜，直到隔天早上九点老金来准备他的第一堂课。他不敢相信我居然待了一整个晚上，一边尖叫着这样很伤身、一边要我快去冲澡。
说实话，彻夜不睡真的是个不良示范，不管为了什麽，都应该尽力避免。
而为了这个不良示范，我在学校睡了一天。除了吃饭和换教室，其他时间我几乎都在睡，连下午的选修课也一样。那时袁尚禾就坐在我旁边，本来还想找我聊天，看我一脸弥留的样子，他就放过我了，还在老师问起时帮我解释我是身体不舒服。
放学的时候，我的体力已经恢复八成，有力气去活动中心练习了。简穆宇看到我出现，似乎很诧异。
「进度跟上了？」他问。
我点头，尽管还不是非常熟练，但我必须点头，才对得起我一夜没睡。
简穆宇对我的回答不置可否，又说：「可是一开始小夏帮我们排队型时你不在，现在整支舞的完成度已经很高，没有位子给你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