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上午,大家的上班时间,店里空旷的很。
看他天马行空的发呆,不知道在计划什麽……
「对了……你会说日文吗?」这次换我打断他的思绪。
「会一点点吧。」
「喔。」
「干麻问这个……」他眼底闪过一丝不安,又拿起马克杯擦拭。
「没什麽啊,你干麻紧张?」
「我哪有……」
叩的一声响亮,马克杯从他手中滑落,滚了半圈。
啧啧,还说没有紧张,真是不善掩饰的孩子,但这是否代表不用怕他将来跟我说谎什麽的?
「没有就好,不要摔坏我可爱的马克杯。」我拿起马克杯端详一阵。
「这哪是你的……」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我们初遇见的彩绘马克杯,讶异的问:「你还记得喔?」
「废话,我又不是老到连这个都记不住……」
「那八十岁的时候你还会记得吗?」
「我哪知道啊!」回头,看见他浅浅笑着。是否在他说出这句话的当下,我八十岁的样子已经在他脑海里建构完成了?这家伙会不会想太远了!
「呵呵。」他以傻笑结束这回合的对谈,再度陷入宁静模式。
窗外的光线透过抹茶色招牌反射出一抹浅绿光线,黄昏特别的温馨,晚上就特别的诡异……绿光照在长发的路人身上,害我都不敢往外多看一眼……
所以如果说到未来想住哪里,我是不太想住在宁静咖啡馆楼上啦!
没想到我也已经把他的计画列入我自己的人生里了。
看来他催眠的能力也颇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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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日上午,我依然坐在店里吧台附近,一面偷偷观察着这个城市人来人往,那些不同於我的人生,好奇的眼神搜寻可能成为我笔下故事的主角。
此时店里走进一位红大衣女孩,看着菜单劈头就点了一杯爱尔兰咖啡,随即看着我们静宇先生发傻了一阵子……
「你……是静宇吧?」指尖上的深红色让我浅浅皱眉,实在不太喜欢那种颜色,总会让我想起七月不慎看过的连续剧,里面死不瞑目的厉鬼不是红指甲就是黑指甲,噢!真的好恐怖!
「嗯?」静宇淡定的抬头,就算看着她,眼里也丝毫没有波动,即便她是十几年前的小模女友,除了妆浓了点,我还认得出来。偷偷说,是星辰拿给我看的照片,静宇并不知道我已经知道他前女友长啥样。
「真的是你!你竟然开咖啡馆了!还有爱尔兰咖啡阿……」红衣女孩雀跃的语气,却突然沉下眼眸,按照我的职业病,都可以推论她此刻的内心戏了,下一秒:「你该不会……是为了我才……」果然不出所料,她试探的眼神含蓄,又带着一丝勾引?
吼!前女友真是一种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顽强生物耶!
「呵。」静宇只是冷笑一声,嘴角扬起的弧度有点不平均,大概是嘲笑的意思吧,只是应该没几个女孩可以像我一样,计算出他嘴角弧度所代表的心情,因为他总是对每个人笑着。
红衣女孩就这麽坐在他面前的吧台座位,似乎在等待她想听的答案。
「你的咖啡。」最後静宇只说了这句普通到不行的话,连「小心烫」都省略了。
「我的……吗?」女孩浅浅笑着,似乎自行放大了「你的」这两个字,微细的苦笑着说:「真的只属於我的吗?」
你付钱买的咖啡当然是你的,要不然会是後面那桌大叔的吗?大叔常客只喝黑咖啡啦!有没有必要这麽文艺爱情女主角的思考模式?不会希望这整间店都是「你的咖啡」吧!不如去隔壁巷口7-11整个城市就是你的咖啡馆啊!
别怕,虽然我脑袋如此怒吼,却依然静默观察这场乡土剧何时结束而已。
「呵呵。」静宇又是只笑两声,这次还露出一排牙,甚至转头瞄了我一眼,手里调了一杯香甜咖啡,送到我面前:「你的咖啡,趁热喝吧。」
「你不用回答人家的话吗?」我试探的问。
「这里的招牌已经改成香甜咖啡,不是爱尔兰咖啡啊。」静宇不小声地回答,手指还故意拨乱我的浏海。
据星辰的线报,他学生时期就超爱弄乱女同学的浏海,然後看她们慌忙找梳子或是用手整理自己的发型,就喜欢看她们气呼呼的模样。
直到遇见我,通常我不会马上就把头发整理好,只是继续若无其事的工作、打字,毕竟以前在剧组混过,还熬夜搞电影,搞幕後的谁还管浏海怎样啊!工作进度才是生存要件啊!
於是……我就这样乱糟糟的坐在他面前,直到他自己受不了我这副模样,他会从抽屉拿出一支前阵子买来的少女用梳子,帮我梳好稍早被他玩乱的浏海。
「静宇……」红衣女孩开口了。
「嗯?有事吗?」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爱咪啊!」
「噢,原来是爱咪,好久不见,难怪觉得你很面熟,等一下结帐给你打九折!」静宇笑说。
我都喝免费还可以续杯喝到饱的呢!要不是她的出现,我也不会这麽快就觉得当老板娘的福利这麽好!好到我终於有点想巴着静宇店长不放。
「嗯……」红衣女孩瞄了我一眼,过了一会儿又支支吾吾:「对了……」
「嗯?」静宇擦完吧台,抬头等待她问话。
「你……结婚了吗?」
「呵呵。」静宇连眼睛都笑了,因为他还转过来看了我一眼,而我的浏海还在很乱的状态也丝毫不介意的样子,「是阿,我结婚了唷!」
「噗……!」听到他跳过求婚就直接宣布这件连新娘本人都不清楚的事,差点让我把咖啡喷在键盘上……赶紧按下存档键外加备份在USB里,才抬头看他到底在搞什麽鬼!
「喔。」女孩低着头应了一声。
「你呢?」
「嗯……老样子啊!」女孩勉强微笑。老样子大概就是踏过一条又一条的船,却始终留在海上漂泊吧。真是辛苦了!
「是喔。」静宇没再多说什麽,说祝福的话就有点矫情,毕竟在他心底,这个女孩一直不是分手还能当朋友的关系,於是他总算拿着梳子,走到我面前,笑着梳好我的浏海。
「是喔,你结婚了?我怎麽不知道。」我瞪了他一眼。
「呵呵呵,星辰说她学成归国要帮你设计一套婚纱,你再跟她讨论吧!」
「你真是好意思,没问我愿不愿意就自作主张!」我悄声抱怨,但也怕他下一秒就真的跪下拿出戒指,那也太令人慌张了!
「下次再问嘛!你很在意顺序吗?」
「还好阿,只是你这样宣布完毕,以後女客人不会瞪我吗?」
「才不会,他们都是因为你写的那本书才找来这间咖啡馆的,先爱你才顺便迷恋我啊!」
「呿,迷什麽恋啊!」我扁扁嘴,把喝完的空杯交给他。
并且看着红衣女孩默默结帐离去,从此……我再也没见过她来店里了。
猜想我们闲聊的欢乐画面,或许已经成为静宇给她的回绝……关於那些藏在她心底,不知道幻想几百遍的洒狗血求复合,台词最後都没机会用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