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了。
外婆的病情已经痊癒,开学日的几天後也办了出院,而我则是等到所有事情都完全的稳定後,大约在开学後一个月,才收拾行李准备回桃园。
环顾了这住了两个月的小房间一周,我的视线停留在桌上的一个纸袋子上。
那天在车站,姜承轩一把塞给我的。
我走向前,先是拉开纸袋,里面有一个木制品,我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他自己雕刻的音乐盒。
这家伙竟然还有这项不为人知的才艺。
音乐盒上方雕着一个头发包紮住的芭蕾女孩,我扭了扭发条,流泻出来的是天空之城的水晶音乐,将音乐盒放在一旁,我才注意到袋子里还有一张纸条。
「你看到这张卡片时,应该已经到台南了吧。
要跟你分开超过两个月的日子,我决定把一直藏在心里的话对你说。
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好像就喜欢你了,不是在新教室座位前後的时候,而是国中时你走错班级的时候。不知道为什麽,眼神常常都会停在你身上,完全没有办法离开。
你不用给我答案,不管答案是不是我要的,我只是想跟你说,不论发生什麽事,我都站在你这边。
加油!」
「第二月台的旅客请注意,下午三点十五分,开往基隆的车次,依序经过......」
站在月台上,我抬头看了一下火车时刻表,又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
最後,我将姜承轩送的纸袋,小心翼翼地收起在房间哩,没有带走。
在台南的生活,就这样四个月过去了。离开前,老板娘送了一大袋食品给我,有蔬菜有水果,并要我偶尔回来时不要忘了去找找她。想想这四个月发生了好多事,尽管生活很平淡规律,却是前所未有的满足与充实。
当我找到自己的车位坐下时,才想到忘记和一个人告别。
但是来不及了。
那个当初救了我一命的男孩。
姜承轩问了我车次的那天,我照实传给他,却发现他没有来车站。
回到熟悉的旧处,我先将房子打扫一遍,给父母打了电话报平安,便暂时坐在沙发上休息。
不久後电话响起,我盯着电视,没看来电显示就接起,还没应声,对方就劈头一句:「杜恩雨,对不起!」
听出是姜承轩的声音,我淡淡问:「啊?」
我起身准备走出房门,他的声音又传进耳里:「我不是故意没去接你的,我是有点事情,我......」
他的声音停了,理所当然该停了。
当我在我家门口看到他站在眼前,眼眦周围带着瘀青,嘴角还布满血丝,睁大眼问:「你干嘛了?」
「你不是应该先问我怎麽在你家门口吗?」他笑嘻嘻,一脸豪不在意:「我本来想直接来找你,可是怕我现在这麽狼狈,你会吓到,就想说用打电话的了,嘿嘿。」
我把他拉进屋,领到沙发上,拿出急救箱,给他伤口先做点处理,边问:「所以到底是怎样?」
「我跟别人打架了。」他轻描淡写据实以告,当带着消毒水的棉花棒碰到他的脸颊上,他呻吟了一阵,「好痛。」
「为什麽要打架?」我拉开ok绷地的袋子,「你不是那麽冲动的人。」
「因为他们欺负人。」
我一头雾水,「欺负谁?」
「反正他们欺负人啦!」他不愿多说,我只好不再多问。
翌日,我踏进久违的教室,同学们看到我没甚麽反应,虽然有些纳闷,但我很快看到班上几个男生脸上也有瘀青,马上联想到昨天姜承轩的伤。
我走到其中一个男生座位面前,他们正一群人聚在一起嘻闹,当我靠近时蓦地停止。我直勾勾盯着他,认真问:「跟姜承轩打架的是你们吗?」
他们各个面面相觑,最後回答我的是叶莫侦:「既然你都知道了干嘛还问?」
此话一出,我才发现,班上的气氛真的不一样了,不是我多心。
「你们欺负谁?」
「什麽欺负谁啊?啊不就因为你!」一个男生莫名其妙,继续忿忿道,「昨天我们就在讲李晓淇休学的事啊,结果我们就说你是她最好的朋友,结果她出事了也没关心她,让她自己承受,让她被排挤,罪魁祸首根本是你,这些也没错啊,还没说完,承轩那家伙一拳就往莫侦脸上飞去了。」
「然後大家就扭打在一起了。」一个男生附和。
「我不知道承轩干嘛那麽激动,我都没看过他那样。」另一个男生耸耸肩,「不过也是啦,之前他去李晓淇家要看他,结果她妈妈不给他进去,那时大家就都觉得承轩喜欢李晓淇了。」
「休学是怎麽回事?到底发生什麽事了?」问完这句话,上课钟声响起,本来准备要回答的人看了我一眼都一哄而散,徒留我站在原地。
姜承轩今天没来学校,据说是请了事假。
班上女生看我时的冷漠神情,到底又是怎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