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节课,老师稍稍拖了时间,没有准时下课。等到放人,邵辰安用最快的速度收好东西,冲到蓝颖之班上,期待可以看见她仍逗留,但迎接他的只是空空的教室。
太过心急,以至於没有注意到後方置物柜上摆着书包旁边还躺了个手提袋。但如果他瞧见了,又愿意等一会儿看书包的主人是谁,或许、一切都会不同。
不过,那时没有停下脚步,便没有重来的机会。
着急的,邵辰安冲向门口,旋风般消失於走廊尽头,同时,蓝颖之缓缓走回教室。
她出去闲晃了。去看、人世间多少人匆匆忙忙,而自己又是多麽慢条斯理。
就一个那麽恰巧的画面,他走离、而她走进──蓝颖之听见奇怪的声响还好奇的探出头,张望校园,但已看不见邵辰安。猜测那时他离校门口只有几步的距离。
等邵辰安到达校门口,是下课钟响10分钟後,他又再等了5分钟,没看见蓝颖之走出学校,这才确定她已经回家。
步上归途,邵辰安很难受,这一个此刻他才明白自己一直以来都让蓝颖之等有多麽残忍,而说不去找她又是多麽残酷。
放任她等待,是因为他以为她会一直都在,却忘了没有人有义务一直留在另一个人的世界里;随意放在一旁,是因为他以为她会知道自己对她的感情,即便不懂男女之爱至少明白朋友之爱,却忘了没有人有必要百分之一百弄清楚另一个人的想法。
他总是把蓝颖之想得太理所当然,也难怪做了那麽多心意还是没被看见──都被自己不经意做出的其他事覆盖了。
「铃铃铃──铃铃铃──」手机响起,期待是蓝颖之的来电,从口袋中拿出手机看向萤幕却是任言熙打来听男女主角大和解的实况转播。
「怎样?有没有甜甜蜜蜜的去约会啊?」
「没堵到人。」
「啊?」
「谁叫老师晚下课……」
「去她家!快!」
「什麽啊?别开玩笑了。」
「谁跟你开玩笑。」任言熙一改起初笑闹的语气,「还想不想和她继续当朋友?」
邵辰安不语。他不想只当朋友。他想当男朋友。
任言熙像是懂他在想什麽,「当不成朋友,连男朋友都当不成。」任言熙果真是任言熙,感觉就是驰骋情场百战百胜的恋爱高手。「而且你不是跟她家人很熟……就别多想了。快去吧!」
邵辰安对自己点了个头像是鼓励,挂下电话,身体换了个方向,朝蓝颖之家奔去。
但、按了电铃,见了颖之妈妈之後,才知道蓝颖之根本还没回家。虽然有说会晚归却连要去哪里都没有说。
那不是邵辰安认识的蓝颖之。
邵辰安认识的蓝颖之,即便心情很不好,还是会要自己打起精神,扬起微笑,因为不想让关心自己的人担心,就算痛到无法负荷还是不会求救。让她无法再佯装没事,定是超出她能够伪装的范围,不想呼救,只能躲回自己的小小世界疗伤。
那样一躲,不晓得是多久之後,而复原了也不一定再是邵辰安原先认识的蓝颖之,就像弹簧受力延展到弹性范围之外就无法再恢复原状,人受太重的伤也不会再恢复为起初快乐开朗的模样。
邵辰安感到害怕。
他不需要蓝颖之改变,他喜欢的,一直都是最纯粹的蓝颖之,如果蓝颖之变了,他没有办法确定自己能够再和她当哥儿们,甚至像从前一样喜欢她,若还是那样深爱,或许、只是爱上曾经很喜欢她的感觉,又或爱上曾经的蓝颖之、那样迷人且虚幻的存在。
他不要。他不要那样。他不要那样看着深爱的女人离开。况且那样的离开还不是真正的离开,一切的状况就像从前一样却有些什麽渐渐消失更加令人恐惧。
按下通讯录中蓝颖之的电话,邵辰安加快脚步走回家。
「接电话啊!」邵辰安咬着牙,但不管打了几通,都是在漫长的嘟嘟声後转接语音信箱。
「蓝颖之,你到底要让我担心几次?」
心急、慌乱、担忧交织为汗水於邵辰安额旁滑过面颊滴落,他不安的回到家。坐在书桌前,桌上叠了几本教科书,那是他原先排定今晚要读的科目,如今书内的字他却丁点都看不入眼,虽然知道因为男女之情影响课业很不应该,但现在他满脑子想的只有「找到蓝颖之」。
起初,邵辰安固定每半个小时打一通电话给蓝颖之,但随着时间越来越晚,他拨出电话的间隔时间也越来越短。快9点了,蓝颖之仍是一通电话也没有接。
会不会回家了?邵辰安猜。
快9点了应该不会还再外头闲晃吧?邵辰安想。
是不是之前在忙,现在刚回家正在洗澡所以才没有接电话?邵辰安拿着手机的双掌逐渐紧握,最後他决定直接打到蓝颖之家问清楚,以免自己坐在书桌前纠结老半天结果所有的猜想都不是正解。
「喂?」
「颖之妈妈好,我是辰安。」
「辰安啊!」颖之妈妈接到邵辰安的来电很开心,「怎麽了吗?」
「颖之在吗?我有事要问她。」
「颖之?她还没回来喔。你要不要打她的手机?」
打手机就是没有人接啊!邵辰安在心里大喊。
由於不想要颖之妈妈也跟着担心,邵辰安乖巧的开口,「好,谢谢,那我先挂电话罗!」
「嗯。掰掰。」
「掰掰。」
挂下电话,邵辰安呼出一口气,下一秒开始对蓝颖之索命连环抠。
「快点接!不接绝交!」邵辰安嘴里碎念着,一通接着一通电话的打,但蓝颖之就像是下定决心和他誓死不相往来一般,他拨出的电话,没被接通过。
越来越多的「转接语音信箱」磨光邵辰安的耐性,当不耐烦堆叠到一个极致之後,换来的是越来越多的不安与恐惧,那样的不理会随着时间推移似乎扒下了一层伪装,不是没有接电话,而是根本就不想接电话。
「您拨的电话未开机……」那机器女声是压垮骆驼的最後一根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