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最後言樱没有去安慰她。
小葵回到活动中心时，脸上已经没有心碎的痕迹。言樱和队友联手攻防几回之後也回头看，远远的她恢复了平时的傲气。她坐在舞台边和其他人说话，看起来毫无异样。
可是，她好像有点理解为什麽季桓总是被动又冷淡了。
正因为不愿意伤害，所以才情愿不公平：如此，她就只能怪罪他的偏袒，而不会了解自己终究无法在他心上留下痕迹。
「……你对小葵一直是这样想的吗？」
她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也没想问得更清楚。那样的冲动走过，把过往的记忆溅起无声涟漪。过了，就不再有了。
言樱打了一阵子，却一直被自己飘扬的发丝干扰，她甩甩头，跟大家说要休息一下。
朋友问起她的马尾，刚才不是还绑着吗？她也只是愣了愣，便笑笑地说发圈不见了。
被谁藏在离胸口最近的位置。
言樱走到旁边地板坐下，拿起矿泉水咕噜噜地畅通自己，才刚觉得神清气爽，眼前又罩下了阴影。
「小樱，你们班也来打羽球啊？」可那阴影像阳光，是申沐惟脸上的一片晴朗白云，「怎麽了？你看起来很累耶。」
见到申沐惟，她才想起他说过在活动中心练羽球的事，「没有啦！就外面下雨，被老师赶进来打羽球。」
说是赶，但班上的人也大多不喜欢晒太阳，窝在活动中心可能更好。
「那你要不要跟我们打一场？」
「咦？」
申沐惟指指身後，几个学长都看着他们笑，「跟我一队啊，双打。」
「这不好吧，你们校队在练习……」
「现在是自由时间，没关系啦。」
「好吧！」言樱也不继续推辞，「但不要嫌我打太烂喔。」
「才不会。」
申沐惟笑着带她过去，言樱也礼貌地跟几个学长打招呼。她忽然发现，虽然申沐惟也是学长，但她好像从来没喊他「学长」过……
「学妹，谢谢你平时这麽照顾申沐惟喔。」
「咦？」意识到学长在跟她说话，言樱连忙回：「没有啦！我也没做什麽。」她跟申沐惟认识也没多久，真要说，对方还在课业上帮过她几次。
「别客气了啦，我们都知道申沐惟这家伙虽然功课好，体育也很不错，但就是少了好几根筋啊。」有人拍了拍申沐惟的肩，对言樱说：「不过，要是你还没见识过他的天兵，那就恭喜你了。」
言樱脑中忽然闪过那只长得像怪物的鸟……不，长得像鸟的她。
「喔……」那她似乎不该被恭喜。
「喂，我才不像你们说的那样！」申沐惟挥了挥手中的羽球拍，皱眉说：「别罗嗦了！快开打！」
言樱见他急着转移话题的样子，忍不住跟着笑。
几个人很快地分成两队，言樱跟着申沐惟，另外两个学长站在对面，其他人就在旁边坐着看。本来大家只是有趣玩玩，对身为女生的小学妹也是百般放水，但在感受到言樱的敏捷与灵活度之後，三个人也认真了起来。
直到下课钟响，他们才停战，还纷纷对言樱的羽球技术赞誉有加。
「没想到你羽球打得这麽好耶。」
言樱望着开始往活动中心门口移动的人潮，耳边传来申沐惟的声音。她转头笑了笑，很大方地接受了称赞。
「嗯！我就是运动神经比较好。」她吐舌，「……功课就不怎麽样了。」
「还好吧，上次听你说班排也有十几名，没你想像那麽糟啦。」申沐惟想了想又说：「可能是因为你的青梅竹马功课太好，才让你觉得自己很差吧？」
她愣一下，想想好像真的是这麽回事。虽然妈妈没管过，但她总是想努力地追上季桓。在升学的路上，老师也几乎都知道他们的关系，常常半开玩笑地要她更加油一点。
或许，她也像小葵一样追逐着季桓。
或许她……一点也不想被他丢下。
「没关系，你如果有哪里不会的话可以找我。」忽然，申沐惟拍了拍胸膛，英气十足地说：「我一定会把你教会！」
言樱忍不住被他的态度逗笑，「嗯，那就谢谢你了喔。」
说这麽多话，言樱觉得渴了，又喝了一口矿泉水。申沐惟看了看她，再看看自己放在地板上的空水壶，忍不住吞吞口水。
她注意到他的动作，把水递出去问，「你要喝吗？」
申沐惟愣了一下，「咦？没关系，你留着喝。」
那瓶水只剩下一点点，言樱以为是他不好意思，「我不渴了，都给你。」
「……不是啦！」
他望着言樱毫无杂质的双眼，耳朵的颜色似乎变深了，「我、我姊说这叫间接接吻，不能随便喝别人喝过的东西……」
言樱呆了呆，递出的宝特瓶卡在空气中动也不动──
下一秒，有人抢走水，咕噜噜地把它全部喝光。
「……季桓？」
随意用手臂擦去唇边的水珠，季桓冷冷地对申沐惟说：「你在那边纠结也没用，因为这家伙根本搞不清楚男女之别。」
「喔、喔……」申沐惟还在发愣。
「才不是那样！」言樱脸一红，「你从小就直接把我的东西拿去喝啊，我只是习惯了！」
季桓连理都不理她，直接背过身走掉。言樱匆忙地跟申沐惟道别後，就气鼓鼓地追了上去。
申沐惟望着那两人的背影，不经意想起她总是毫无回避的眼神，还有那座移动式的冰山看他的冷凉目光。
有种说不上来的情绪，冷冷淡淡地咬着他的心房。
申沐惟：叫我别纠结，却又急着抢走那瓶水……唔，小樱的青梅竹马让人好困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