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杜泽晨走出更衣室时，游泳池的人已经散的差不多了，他走近郑依芸身旁，「走吧。」
两人走出体育馆时学校还有不少人潮，多数是校外学生被邀请来同乐，看着走在周遭的全是情侣档，郑依芸不禁有些不自在。杜泽晨倒没有太大的反应，看到她好几次差点被人撞到，还伸手护住她的肩膀，最後乾脆就搂着懒得放开。
「你有特别想吃什麽吗？」郑依芸瞧着左边的摊位随口问道，脑袋却全留心着肩膀上传来的温度。看着杜泽晨什麽都没说，她如果太在意反而很奇怪，这只是朋友间的举动而已！
「想早点走？」杜泽晨看着她，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没有，只是你如果有特别想吃的我可以帮你注意啊。」郑依芸解释着。
杜泽晨看了一下手表说，「你想先吐再吃还是先吃再吐？」
「啊？」郑依芸傻住没搞懂这跟逛园游会有什麽关系，而且一定要是这两个结果吗？不能不吐吗？
「我想去逛鬼屋，但我们学校的鬼屋有名的恐怖，我怕你去了会吐。」杜泽晨嘴上虽然说着感兴趣，语气里倒听不出半点兴奋或是期待的情绪。
「那你还找我去？你在学校两年多都没去过吗？」郑依芸听了他的话只觉好笑，想劝退他的主意。
「没有，第一年负责顾摊位、第二年碰到校队比赛，今天是毕业前最後一年了，所以想去。」杜泽晨细数每年没去的原因，郑依芸这下倒是没办法拒绝，只能答应。
「欸，你这样算是拜托我吧？那我们可以交换条件吗？」郑依芸忽然想起她有一件事要和杜泽晨商量，索性一并提起。
「什麽？」
「我礼拜一没办法游泳，我下课得回家。」
杜泽晨听了她的话又低头看向她，眉头深锁，脸上大大写着怀疑二字，郑依芸往常能拖多晚回家就多晚回家，除非吃错药了不然哪会下课後就急着赶回家？连练习游泳的时间都没有。
「礼拜一是我生日，我爸答应我他会回来。」郑依芸扬起笑容说明着。
「礼拜二得花双倍时间练。」杜泽晨提出要求。
「好。」郑依芸爽快答应。
她一直都知道杜泽晨是游泳队的王牌主将，也看过杜泽晨游泳过，可是直到今天的游泳比赛，郑依芸才真的感受到杜泽晨的优秀。全校游泳方面数一数二的人竟然每天花时间跟她这种不会游泳队的人混，光想郑依芸就觉得不好意思。
「到了。」杜泽晨松开手走近鬼屋摊位前，付了两人份的门票，又走回已经站在排队队伍最尾端的她身边，郑依芸见他回来掏出身上的零钱包问，「多少钱？」
「不用。」杜泽晨让她把钱包收起来，认真问道，「会怕吗？」
「啊？」郑依芸没反应过来。
「会怕我可以自己进去无所谓。」杜泽晨语气平平没什麽起伏，但郑依芸知道他是说正经的，只要她说不喜欢他不会勉强她一定要进去。
郑依芸原来心头的不安，全被他的话语抚平，「我怕的话可以抓你吗？」
「嗯。」杜泽晨伸出手示意她等下可以勾着，郑依芸拉拉他的衣角表示自己不会客气的。
鬼屋的地点选择大楼的地下室，每一次只放两队进去，不让人数减少恐惧感。地下室的门也只有让人进去时才会打开，听着下面偶尔传来的尖叫声，郑依芸有些紧绷，不自觉拉起他的手。
杜泽晨知道她紧张，开始想话题攀谈，「今天接力还好吗？」
「……偲晏的脚好多了，拿下了第二名。」郑依芸顿了几秒才回答。
「同学换你们罗──」鬼屋的工作人员提醒道，郑依芸看了一下发现他们前後都没人，等於只有他们两人走鬼屋，原本就紧绷的神经更是没有放松的可能。
铁门的栓锁发出摩擦的声响，放他们进去後大门又关了起来，听到重重的关门声更说明他们已经没有反悔的余地。郑依芸不自觉抓住杜泽晨的右手，他引着她向前，黑暗的空间让短短的路程更是遥不可及，一旁布景全是沾满血迹的白布上头还看得见抓破的痕迹。
「杜泽晨！」郑依芸可以感觉到脸颊上的热液，她的腿都快软。
他伸手搂住她，让她抓着自己的腰，一边轻声安抚，「我在这。」
「好可……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郑依芸正想闭起眼睛任他拉着自己前进时，上头忽然掉出一个人头吓得郑依芸跌坐在地，杜泽晨也被她突然的力道拉的摔到地上。
「啊啊──杜泽晨。」郑依芸哭着爬到杜泽晨身边。
他只能闷声回应，「我在。」
两人站起来以後又接着往下走，一旁桌子摆了沾了血的手术刀和剪刀，还有点滴架和病床，看来就像是真的报废医院般，郑依芸已经怕到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抱住他的胸口不肯放开，反覆碎念他的名字跟念佛号没两样，只求这场恶梦快点结束。
杜泽晨看着布景倒也不觉得可怕，没一会就看见旁边有鬼影闪过要靠过来，他连忙抱着她转身伸手比出制止的手势，「对不起，她很害怕、请不要过来。」
「哇啊啊你在跟谁说话啦──」郑依芸崩溃地把脸埋的更紧了，死都不肯抬头看，就怕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啊……不好意思。」扮演鬼怪的工作人员一时之间也被他的礼貌弄得忘了自己的职责，还出声乖乖道歉。
杜泽晨点头後又搂着怀里的她乖乖走完鬼屋，倒是郑依芸已经被吓得无法自己走路，得靠他搀扶才能走到大楼外坐下歇息。
「别哭了。」杜泽晨拿出口袋里的卫生纸递与安慰道。
「我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啦──」郑依芸委屈的说，就说跟杜泽晨在一起她的心脏总是不好，不是被他弄得心跳加速就是被吓得心脏收缩。
远处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打断他们的谈话，「阿晨！」
郑依芸抬头望去，才发现是上次在楼梯遇到时与杜泽晨同行的学长，不过他的发色明显与上次不同，是头浅色的金发，阳光下还以为是白色。白皙的皮肤和发色搭在一起看起来更稚气，不如其他男孩子染发後不合适，若不是知道他是学长，讲他是郑依芸的学弟恐怕都有人相信。
小白看她也在，绽放笑容向她打了声招呼，「嗨学妹──」
「学长。」郑依芸吸吸鼻子礼貌回应。
「怎麽了？为什麽在哭？」小白见郑依芸脸上还挂着泪又有鼻音，靠近用手压住她的肩膀关心的问。
「刚刚一起去了鬼屋。」杜泽晨简单解释。
「什麽？阿晨你太过分了吧，我约你去你还不肯！结果偷偷跟学妹去！」小白听到鬼屋不禁大声嚷嚷着，杜泽晨连忙摀住他的嘴不让他多说。
郑依芸止住泪水不明白的看向杜泽晨，「小白学长有约你去？」
「我本来就打算比完赛要找你逛园游会，所以没答应。」杜泽晨说。
明明因为鬼屋害怕到哭了、连腿都软了，郑依芸却因为他的话感到少许庆幸，对杜泽晨而言比起小白学长，他更想和她这个朋友逛园游会，明明知道这麽想很幼稚，她还是忍不住为了他的偏心破涕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