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找到症结点,却限於我从来没谈过恋爱,和这家伙却又从小相处到大,根本就不知道真正的情侣在一起该是什麽样子。我越想眉头越不禁皱起,原先闲散的目光随着心理的纠结也变得很胶着。
到底怎麽样才叫做真正的在一起?到底、到底!
我就这样皱着眉,死死盯着姚成旭推着购物车的那双手,内心却无法聚焦,很想找到答案,越执着就越焦虑,越焦虑就越无法思考,我的思绪早就从那个问题飘到了这双替我挡过危险、给过温暖的手。
我抬眼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觉到我走神走得有点远,他头偏了偏,让双眼里的大海包覆了我,那过於有神的目光像是在问话,我有点莫名的心虚,一时间找不到话说,他见我突如其来的窘迫,也没要安抚我,嘴角微微勾起一丝笑意,只轻轻问了句,「在想什麽?」
他挑起他那好看的眉,眉尾棱角划出的线条恰到好处,替眉下的双眼和长睫勾出动人的轮廓,轮廓中的湛蓝依然有着属於他自信的神采,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发现他竟然动也不动的看着我。
我还在研究他的眉眼,一回神,没来得及意识自己说了什麽,就只听到他不知所以的笑声。
到底是要笑多久啊这家伙……我翻了个白眼开始盯着地板数磁砖。好不容易等他笑完,他才终於说了一句,「那你会生气吗?」
「啊?」我几乎是直觉的应了一声,脸不自觉的往上仰起迎上他的目光。
「你说的啊,你说『这些母鸡辛苦下的蛋被拿来卖给我们吃,牠们不会生气吗?』,那如果是你,你会生气吗?」他笑笑的解释,一副「没关系我知道你忘记你刚刚说过什麽」的样子。
「我又不是鸡,我怎麽知道……」才回答完,才忽然发现我开了个可怕的头,我迟疑而缓慢地看向他,一边祈祷他绝对不要像庄子和惠施两个吃饱太闲那样缠着我说「你又不是我怎麽知道我不知道你知道鸡知道」的绕口令哲学思辨……
他挑起了一边眉,嘴角从头到尾衔着笑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母鸡会辨认哪些是有受精的蛋,哪些没有。如果有,牠就会去孵它,让它孵成小鸡,所以母鸡应该不会太在意我们把那些没有受精的蛋拿来摄取蛋白质。」
哇赛,你还是生活智慧王喔。你是跟母鸡很熟吗?怎麽会知道这种东西?
我的眼神很明显地闪过这些问句,充满惊讶和不可思议,我眼珠转了转,赫然发现一个惊人的事实。
我一边惊讶一边自言自语:「那这些鸡蛋不就是他们的月……月经?」
我的声音明明就小到不行,却还是被身边的他听见,我感觉到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尴尬,同时看着我的眼神却又带着无言以对。
「你对这种不重要的事好像特别聪明啊……」
过了许久,我才听到他开口,不开口还好,一说话就是一如往常的奚落。
「这叫勇於追求真理!你这种人生太顺遂的人是不会懂的啦,哼。」想到明明同样是即将面临段考的高中生,他却可以气定神闲的看课外书,连抱佛脚都不用,我看光他那张帅惨天下人的脸,连佛祖都会忍不住偏心他吧。
我哼的一声故意把头歪向另一边,顺势推着把明明没装什麽的购物车发泄。
走了几步发现他似乎没有跟上,才慌忙的回过头寻找熟悉的身影。
只见他若无其事地站在原地,双手自以为帅气的插在口袋里,带我转过头的那一刹那,对我笑了笑。
虽然描述起来似乎是很浪漫的一幅景象,但别忘了我们这是在家乐福欸,再怎麽帅的人站在家乐福的冷藏柜旁边冲你一笑,第一个反应不会是小路乱撞,绝对是被这违和感惹得鸡皮疙瘩。
忽然,他走近我,把上半身倚在推车握杆上的我拎起来站直,接着用他大大的手掌覆盖在我的额头上,灵巧的手指轻轻的揉了揉我的太阳穴,我讶异他的举动,皱着眉不解地望着他,却看见他眼里映照的我自己,听见他用我从来没听过的语气叫我的名字。
「蓉瀞。」
「干嘛?」
「没什麽,只是想叫你的名字。」
他说这话的时候带着我一点都无法理解的笑意,还露出一个非常满足的笑容。
我鸡皮疙瘩不只掉满地,都快掉光了,他还是用那诡异到不行的表情看着我笑。
「才怪,你笑得这麽诡异,一定有什麽阴谋。」我把脸往後缩了缩,尽可能的逃避他的笑意。臭小子,别以为你可以帅晕我,好歹我也是从你光屁股跑的时候就开始锻链我的免疫力了呐!
「蓉瀞。」
「干嘛啦……有屁快放,你再这样我要拿鸡蛋丢你喔。」
「蓉瀞……」
「蓉瀞!」
「蓉瀞~」
他一连用各种语气叫我的名字,我真的觉得我的白眼已经翻到快要回不来了,他却完全无视我的口头威胁,我只好做势要弯腰拿起推车里的鸡蛋。
「你去队游吗?」这下他立刻恢复正常,小心翼翼的替我把鸡蛋和放回推车中却没头没脑的问了这句。
「去啊,出去玩怎麽不去,而且那时刚考完试准备放大假,正是时候狂欢啊!开-趴-啦!」说到队游,我瞬间把不久前的焦虑与不安、他的诡异和我的鸡皮疙瘩抛在脑後,满心热血,完全不顾他人目光的举起双手成了一个V字型,内心满满的澎湃和期待快要冲出我的身体。
他把我的手从空中抓了下来,顺势牢牢握紧,轻轻的说,「好,来狂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