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天下？」锺玉娃沉默，不一会儿嗤笑一声，「我一点兴趣都没有。」
「你没有，但是其他人有。」月落笑起来还是依旧恬淡自若。
「那你有吗？」锺玉娃不怀好意地反问。
「我没想得天下。」月落冷冷地看着锺玉娃，「但是我有想做的事情。」
锺玉娃沉思时习惯咬着手指甲，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体内原本是有命符和阎王符，後来被杀之後，有人替我用屍符代换命符为我续命。我的命符还在别人手中，我体内现在有的是阎王符和屍符。」
月落赞许地点点头道：「领悟力不低啊。」
「於是大家想要除掉的是我这个人，抢下我的阎王符，但是有人还在养我的命符，因为想救下我这个人。」锺玉娃突然感到一股暖流，不知道那替她养命符的人是谁，南璇吗？
「对，但是我不知道谁替你养了你那张命符。不然一般来说，命符在人死之後都会自动转化成屍符，你的却没有。」月落说道。
锺玉娃闭眼，长叹一口气。
『我们一直在一起。』
南璇。
锺玉娃在心里叫着他的名字，但是下一刻，燕飞沙的脸就立刻浮现在她眼前。
南璇，对不起。
锺玉娃牙一咬，邪气横生地对月落道：「月落，我们来做个买卖吧。」
月落敛起笑容，静听着。
「你想要我体内的阎王符，对不对？」锺玉娃单刀直入。
月落平静说道：「正确来说是这样没错。但是你也别把我想成无常观那种惨无人道的人，我是需要你的力量。」
锺玉娃嗤哼一笑：「很好，我喜欢直率的人。
月落，你替我取下燕飞沙的人头，之後我这条命任你处置。我替你除无常观、阴阳阁，你想拿的我全部替你拿下。
如果你不放心我，怕我反咬你一口，你就用你的方法，把我这条烂命连同阎王符一并拿去。」
月落静静说道：「你是认真的吗？你不怕背叛那个替你养着命符的人？那个人一定是你身边的人。」
『我们一直在一起。』
锺玉娃狂笑不止，冷然说道：「不在乎。我这辈子一直被人家利用、背叛。什麽无常观、阴阳阁，我通通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有燕飞沙、沈岚、司空雅望、景皙，那些所谓的权力什麽的，我一点都不在乎。」
「秦时予呢？」月落直勾勾地看着锺玉娃，这个女人虽然眼神坚定，但是刚才不知道为什麽气场整个改变了，「你宁可相信一个无常观出身、毫不熟悉的我，却不求助於你熟悉的人。」
「他是个正常人，不能把他扯进来。」锺玉娃想到南璇瞒着她替她收集屍符的事情，「况且比起认识的人，我宁可相信浑沌不明的陌生人，有时候人还是活在不知道真相的环境会比较快活。所以我宁可相信还不知道是不是欺骗我的你。」
『我们一直在一起。』
对不起，南璇，我要食言了。
「你帮我第一个忙，就是让秦时予和南璇二人离开我身边。我打仗行军的路上不要带上他们。」锺玉娃说道。
「南璇？」月落冷笑，「你以为瞒得过他？」
锺玉娃毫不惊讶，淡淡问道：「你什麽时候知道南璇真面目的？」
「南璇命不久矣，功力减弱，自然不难发现。我怀疑是他替你养着命符。」月落沉声道，「他用他的修行和阳寿替你养着命符，你确定要不顾一切与我进行这笔交易？」
锺玉娃浑身一震，犹如五雷轰顶，胸口紧揪。这个可能性的确在她的意料选项之中，但是听到月落再次替她确认，她还是无法承受。
为什麽南璇要替自己做这麽多？
这绝对不是因为爱情，她跟南璇二人依赖彼此。
然而对於燕飞沙的憎，更庞大，大过一切重要的事物。
「没关系，依旧是替我支开他们。屍符由你替我收集，我锺玉娃行军路上，遇敌杀敌，绝不留活口。」
月落感慨，看着以前曾经娇笑如花的少女，死气沉沉地被憎恨包围住，说道：「锺玉娃，你要变成鬼了。」
锺玉娃沉默许久，开口道：「月落，这是我锺玉娃，身为人类的最後一个请求。请你帮我将秦时予带离这个风暴圈，帮我将南璇体内属於我的命符取出并且摧毁，让南璇恢复原状。」
月落看着她。此时的锺玉娃好美，杀气急敛，脸色虽然苍白，但是表情柔和，一身紫色雷纹的黑色战袍在透进月光掺着烛火的帐中显得隐隐发亮。
锺玉娃站起身来，准备出帐，转头对月落邪笑，笑得妖冶猖狂：「阎王符会选上我，不是没有道理的。你替我打赢这场仗，取下北朝，剩下的，什麽都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