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就当是巧遇吧!」
「我就说了嘛!」
梁怡芬立刻松口气地笑弯了眉眼,还不忘给身旁的一个赞许的眼神。
不过对我来说,不管是巧遇还是故意,在经历了这麽多麻烦事後,我似乎也有了对这类事的敏感嗅觉,不想再因为小事就麻烦别人帮我,当然更不想卷入别人的麻烦之中,所以还是早早闪人要紧。
「既然你们是约会,我就不好意思当电灯泡了。」
客套地打了声招呼後,我移动脚步想绕过他们,偏偏在经过严炎身边时,被他一把拉住。从刚刚就一直不发一语的他,丝毫不留下思考时间地对我说道:
「没关系啊!反正我刚好也有话要跟你说。」
「那……你再打电话给我?」
「不行,要当面说。」
有什麽话重要到需要当面说?我看着表情比平时还严肃的严炎,竟不知该如何问起。在这沉默的片刻,梁怡芬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谈话:
「有什麽话,待会再说吧!我饿了,一起去吃饭吧!」
对行程没有意见的我们,便随着主动安排梁怡芬的脚步,往花海园区内最近的餐厅走去。
已过了用餐时间,所以餐厅只坐了五成,我们迳自往中央空着的圆桌就座,但是点好餐後,却没有人再开口说话。那种气氛,不像天使经过时的必然沉默,或是没有话题的微妙尴尬,反而像是暴风雨前的异常宁静,冰冷可怕。
直到所有人的面都上桌之後,最耐不住性子的贺辰泽,终於将心中累积的怒气,往严炎身上爆发。
「你有什麽话就快说!」
「我是想和昕若说,又不是想跟你说。」
严炎从容地拌开炸酱面,优雅地卷了坨面条送入口中。
「是怎样?我不能听吗?」
「反正你也知道我想讲什麽,还需要听吗?」
「你──」
看来他们似乎在吵架?而且严炎像是看准了贺辰泽的痛处,拚命地往那儿踩,甚至很清楚地知道自己表现得愈是轻松惬意,身为当事人的贺辰泽就愈是不耐烦。最可怕的敌人,果然是最熟悉的朋友了。
直线思考的贺辰泽,因为说不过他,便将矛头转向梁怡芬,将满腔怒气发泄在她身上。
「喂!你该不会是故意带他来的?」
尽管贺辰泽正在气头上,梁怡芬依旧天塌下来也不关她的事般,无辜地眨眨眼。
「什麽啊?我都说我们在约会了啊……」
「约会?好,那你说,你们什麽时候在一起的?」
这麽直接的问题,梁怡芬一点也不觉得尴尬,反而噗嗤一笑。
「你这样问,好像我是你的谁一样,你不怕小星星吃醋吗?」
贺辰泽愣了愣,突然会过意来,转向我,像是想要徵求我的同意,又像是在对我辩解似地说道:
「你、你一定也想知道他们什麽时候在一起的,对吧?」
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像个旁观者般地沉浸在他们的对话之中,对贺辰泽的疑问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来,甚至被他的气势影响,没有细想就点点头。
贺辰泽舒展了紧张的神情,得意扬扬地挑着眉,继续与梁怡芬方才的对话。
「你看,她也想知道啊!所以我这是在帮她问。」
「……」
「快说啊!什麽时候在一起的?」
「……刚刚。」
「刚刚?」
「嗯。不行吗?」
看着突然低头猛扒面条的梁怡芬,贺辰泽突然露出与贺辰斌相似的奸笑,让我不禁毛骨悚然了一下。
「既然如此,那来亲一下吧!」
「噗──」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这句话呛到,一阵猛咳。
是基因的关系吗?没想到他的思考模式和贺辰斌如出一辙,要不是他刚才还是气冲冲的样子,我几乎要以为他就是那个坏心眼的哥哥了。
「人家要亲的都没说话了,你干嘛这麽激动?」
贺辰泽一边轻拍我的背,帮我调整呼吸,一边不忘继续用强势的语气逼迫梁怡芬道:
「喂!快点啊!」
「我……亲……」
梁怡芬难得手足无措地看着严炎,又看看我,最後像是豁出去般地扭头面向严炎。虽然看不出脸上窘态,却能从她的口气里听出慌乱不安。
「好、好吧!亲就亲,谁怕谁?来吧!」
严炎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白痴吗?」
然後,彷佛与他无关地继续吃着他的面。
好不容易做好心理准备的梁怡芬,就这麽被泼了一大桶冷水,脸色都气都发白了。她哼了好大一声,用力地把筷子放下。
「我白痴?欸!不甜!我这是在帮你耶!你真的以为我想跟你怎样吗?」
「多事。」
「什麽多事!难道你真的要眼睁睁地看着好朋友被抢走吗?」
「我想你搞错了,我来这里不是要挽回友情,我是看你一个人等车很可怜,所以才载你来的。而且,这算是什麽好朋友?没有基本的信任,还能叫做朋友吗?」
在我佩服梁怡芬是怎麽把「阿咸」变成「不甜」的同时,他们又劈哩啪啦地说了一长串。
我来不及听明白,但是身为话题中心的贺辰泽好像明白了,他突然就介入他们的争执,一个拍桌,放声怒吼:
「那你走啊!还留着干嘛?」
整间餐厅顿时鸦雀无声,只有在半拍之後,严炎那细微却坚定的声音传来。
「你听到罗!是他要我走的。」
严炎放下筷子,掏出一张百元纸钞往桌上一放,对我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便转身离去,消失在门口张望的人群之中。
我一直以为女生在撕破脸後无法继续原来的关系,终究会渐行渐远,男生却不一样,除非是牵扯到抢同一个女人这种令人难堪的事,否则友谊几乎可以长存。
可是,为了确认眼前的两人是不是世上少见的例外,我问贺辰泽道:
「你们为什麽吵架?」
「那是我和他的事。」
「所以不能跟我说吗?」
「你是怎样?又想路见不平、多管闲事了吗?」他的声音愈来愈大。
「是不关我的事,但我觉得不舒服。」
对於别人的私事,我从来就不想多管,但是季维康的威胁犹言在耳,我怕他真的会对我身边的人痛下毒手,那麽我欠的怎麽样都不够还。
舒了口气,我无奈地放下筷子,站起身来,开始找钱包掏钱。
「你干嘛?」
「你不说,那我只好自己去问严炎了。」原。着。矢。车。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