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节哀。」
怀云站在灵堂中央,一切都真真假假,来吊唁的宾客很多,甚至有不少是国中同学。他们拥抱怀云,低声说着什麽,她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他只觉得痛,撕心裂肺的疼痛。
怀雨的照片笑的灿烂,眉间的飒爽依旧,模模糊糊中,他似乎看见有人长久的立在怀雨的照片前,眼神悲痛悠远,然後,目光带着疼痛和不谅解,尖锐的落在自己身上。
眼泪使她无法看清那个人的容貌,只看见清俊的背影朝怀雨深深一鞠躬,然後头也不回的走出灵堂。身後是母亲不曾停歇的哭泣声。
「怀云。」
「爸。」看着一身丧服的爸爸,她垂着头。
就是她害死怀雨的,就是她。
每次看到父母亲,同样的话语就会鞭笞在自己心上。
「收一收,一起回家吧。」长久的凝视着女儿,林父只轻轻说出这句话。
「好...」
「怀雨?」
另一道声音响起,怀云回头,看见母亲苍白憔悴的面庞。
「妈...」
「是怀雨吗?」抚摸着她的脸庞,母亲露出欣喜的笑容「你舍不得妈妈对不对?我就知道,我的怀雨一直都很贴心,你看你现在好好的回来了,妈这就回家给你煮清蒸芋头...」拉着她的手,母亲头也不回的想走出灵堂。
「妈,我是怀云...」母亲的力气大的不正常,怀云试图抽回手。却见母亲在听见怀云两个字的那刻脸色瞬间变了。
「什麽怀云!」凶狠的神色浮现在林母憔悴的脸上「她做一个姊姊都没好好保护妹妹...一定要好好处罚她...我要让他跟你一样痛,一样死掉...」她露出笑容,让林怀云害怕的想吐的笑容「怀雨,就不要管你姐了...回家...」
「爸...」看着妈妈虚浮的步伐,怀云求救的望向爸爸,只见爸爸一脸恍惚,只抬头向她露出了一个苍白的笑容。
看着自己的父母,她只觉得绝望。可怕的绝望。
「爸,我们要搬家?」
不可置信的看着疲惫的彷佛下一刻就会倒下的父亲。
「是啊,你妈妈快受不了了。我帮你办转学手续,过一阵子我们就搬家吧。」
「可是...」这是有跟怀雨回忆的地方啊...
猛然顿住话语,怀云意识到这样的话有多不合时宜。如果妈妈真的没有办法待在这样的环境里,那麽换个环境也好...
「我知道了,爸。」
最後她垂下眼,这样回应。
想着全家人要一起挺过,怀云觉得有什麽变故她都可以接受。
但是她错了,天真是一种罪过。母亲已经疯狂,而她也不再有选择...
「怀雨。」
打开房门,林母唤着在书桌前发呆的人。
怀云瞪着再也画不出任何一笔画的手,再将视线移到一片凌乱的素描本。绝望感让她害怕。
「怀雨?」
「妈,我是怀云。」
即使换了地方,母亲还是没有好起来。依然称呼她为怀雨,每天烹煮清蒸芋头,叫嚷着自己不要等怀云赶快来吃饭...
她一直以为,即使自己话没有怀雨多,没有怀雨会撒娇。父母对她们的疼爱是没有偏差的,然而,母亲居然巴不得她代替怀雨去死吗?
如果不是这样,那为什麽不停的把她认成怀雨?
「你是怀雨。」肯定的回应「你爸爸也这样说。」
她回头看着母亲。对方的眼神执着异常,带着一丝冷漠和诡谲。
「我不是怀雨。」疲倦的再度回应,她的脑海浮现出怀雨微笑的容貌,那让她难以呼吸。
如果没有答应打球就好了,没有撑伞就好了...
「妈妈,出来一下好吗?」
这时,爸爸的声音响起。他握住林母的手,轻声询问。
「你告诉她,她是怀雨。」母亲一把抓住父亲,用一种难解的眼神凝视着怀云「你说啊!」
「妈妈,你先出去,我现在跟怀雨说。」
听见父亲的话语,怀云瞪大眼。
母亲冷冷的睨了她一眼,才转身带上房门。
「爸,你是什麽意思?」
房门一关上,怀云立即询问。
「我已经帮你改名了。」
怀云不可置信的看着父亲。林父的眼神如此陌生,怀雨觉得自己几乎要不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