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开心,超不开心。
49号到底怎麽回事?国中三年她向来是和他一起走路上下学的,谢孟楠从来没印象49号身边有这个女生的存在,所以现在到底是白咏竹自己在装熟,还是49号根本没把她当作可以谈心说话的朋友?
但要是白咏竹自己装熟,又怎麽可能会知道他说给49号听的那一段话?就算是白咏竹自己掰的,也不至於相似度那麽高。
不论怎麽想,谢孟楠都觉得一定是49号主动告诉白咏竹的。
她一下子找到自己会那麽生气的点──49号未免也太不够朋友了!
「我喜欢谁,明明都会告诉他。」
谢孟楠闷闷低头走在有树荫的小径上,不停用鞋尖把路上的小石头不断往前踢,小径有斜坡,石头因此不受控制的滚向路边,撞上一双皮鞋。
被波及的男生低下头去看。
「……什麽东西?」
「抱歉,抱歉!」
谢孟楠回神,赶紧道歉。谢孟楠在低头道歉时,一头鬈发轻轻扬起,露出那张已开始变得亮丽的鹅蛋脸。
被石头砸中的男生穿着制服,斜背一把吉他,站在原地似乎等着她的解释。
「是我不小心踢过去,不是故意的。」
她看见他制服上的学号了,是二年级的学长,而且头发特地抓过,整体造型感很强,但那颗石头底下的湿泥巴刚好滚过对方裤管,擦出一道很突兀的黄印子。
「不是故意的?」男孩皱眉,稍微抬高被石头砸到的脚,低头检视。
糟糕,学长生气了?
高大男孩的皱眉,让谢孟楠的心脏猛缩了起来。
「对不起,真不是故意的。」
吉他男孩下意识地看了看谢孟楠胸口的年级学号,眯眼微笑起来。
「别紧张,学妹。我只是觉得可惜。刚才还有点期待你是故意找机会想跟我说话。」
啊?这算藉机搭讪吗?
怎麽回答好像都不对,谢孟楠只好沉默。
但因为他的声音低沉好听,虽然不是很清澈的声线,却别有一种魅力,这让谢孟楠忍不住又多看他一眼。
仔细观察的这一眼,才发现学长并不是靠造型撑起来的,而是天生就长得帅气。
「学妹喜欢听歌吗?」
捕捉到谢孟楠眼中淡淡的害羞欣赏,男孩突然岔开话题。
「喜欢。」
「喜欢五月天?周杰伦?」
怎麽闲聊起来了?
谢孟楠不解,但还是点点头。
「今天的迎新晚会记得要来,我的安可曲送给你,学妹。」午休预备钟响起,男孩停止闲聊,对她笑笑挥手:「我,高二陈仲威。」
明知这是故意耍帅,但没办法抗拒,因为他就是很帅,而且毫无疑问是她喜欢的类型。
高一,正是少女情窦初开的年纪,谢孟楠不意外的沦陷了。
那天,她的心情起伏得像洗了三温暖。
从一开始的气闷,到遇见陈仲威的心跳加速,最後爆点是她在傍晚的迎新晚会上,从五光十色的舞台上看见抱着吉他的陈仲威。
这时才知道,他原来是热音社主唱。
几首摇滚立刻炒热气氛,谢孟楠的耳朵都被女孩子们的尖叫声震痛了。
第三首摇滚歌唱完,陈仲威喝了水,拿起麦克风用已经微哑的嗓子说。
「接下来是首特别准备的歌,送给一个今天中午和我擦身而过的学妹。学妹,希望你能听见。」
陈仲威的手指在吉他上随性拨动,前奏才一开始,谢孟楠发现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中也混进了她自己的。
「手牵手一步两步三步四步望着天/看星星一颗两颗三颗四颗连成线/
背对背默默许下心愿/看远方的星是否听得见……(注)」
(注:曲名-星晴/作词-周杰伦/作曲-周杰伦)
那几年,周杰伦才刚崭头露角的走红;而那一夜,谢孟楠绝不会忘记才刚第一次见面的学长,用沙哑的声音说:「我为你唱星晴」。
当年只有十六岁,十六岁女孩的心情,总是只要这样就能激动迷惑,接着就认为自己坠入爱河。
谢孟楠一直到跟陈仲威交往,又因为他身边红粉知己太多而分手、再过了许多年以後,她才真正体会到,即使那晚陈仲威的安可曲,一开始是真的只想唱给她听,但台下如痴如醉的许多女孩,都认为那是为她们而唱。
最糟的是,深情唱歌的那个人,後来也在那许多沉醉的眼光里,迷了路。
但这些都是长大以後才懂的事,十六岁刚踏出迎新晚会礼堂的谢孟楠,什麽都还不晓得。
毕竟,恋爱的开始,总是充满梦幻的美好期待。
跟49号一起走回家的路上,谢孟楠激动的心还在跳个不停,大概是为了发泄情绪的过度起伏,她对沉默的49号说了许多和学长有关的事,直到平常总是听谢孟楠说话、自己一句话都不说的他,难得开口。
「结论是,你对他的认识只有三句话,和一首歌。」
他冷静的口吻,把谢孟楠的热情完全浇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