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来,她和49号两个人,偶尔还是会在上学的路途相遇,但他们不再相约一起回家。
因为49号被选为高一数资班英文朗读的选手,谢孟楠每天都会看到语资班的英文朗读选手白咏竹放学後也留在学校,和他一起在穿堂边练习发音和表情。
他俩好像身在一个无法形容的两人世界,一副没有其他人走得进去的样子。
谢孟楠於是也自己去玩社团了。
她偶尔跑热音社,偶尔去看篮球队训练,飞得像只花蝴蝶,认识了不少玩得很疯的学长姊,谢孟楠因此更没有理由寂寞,也觉得没有必要拚命挽回一个本来就不够朋友的朋友。
49号再也不曾去她家吃饭,偶尔走在学校里相遇,他身边要不是黏着一个白咏竹,要不就是数资班那些眼高於顶的资优生同学,而她身旁也往往是另一群学校玩社团出名的风云人物,两边的人本来就彼此泾渭分明,谢孟楠更是拉不下脸主动跟他打招呼,因此,永远就是对他视若无睹的擦身而过。
她想,他应该也不在乎。
因为49号从没回头喊过她,哪怕任何一次。
只是,谢孟楠曾经有几次单独去图书馆借还书时,遇到49号也是一个人在图书馆的角落座位看书。
静谧的图书馆里,他低着头专心翻着眼前厚重的精装书,清秀立体的脸孔因角度的关系而产生一些刀削般的阴影,让他看起来比过去似乎还成熟许多。
太过心高气傲的谢孟楠,依旧不肯主动和他说话,但仍忍不住隔着一、两排书架,装作在找书的样子,偶尔瞄他几眼。
旧书上一层薄薄尘埃被她惊动。
午後的金色阳光,照得那些灰尘一粒粒都在跳着不由自主的独舞,透过薄薄尘埃看去,49号沉静翻页的模样,更像一幅不因岁月而褪色的画。
谢孟楠的呼吸有点乱掉。那些把49号衬托得很文艺气质的灰尘,为何该死的害她过敏?
鼻子一痒,她立刻发出半个小小哈啾声,谢孟楠深怕被发现,连忙赶在49号察觉异样、抬头看过来之前,随便抓起眼前几本旧书,一溜烟逃回柜台去办理借书。
因此,爱面子的谢孟楠,装模作样借回了那几本害她过敏打喷嚏的张爱玲。
後来那个月,她一头栽进白流苏和范柳原烟硝交锋的倾城之恋,似懂非懂的感伤着梦幻的床前明月光及心口那一点血色朱砂,那阵子,大概是谢孟楠一生中最像个正统语资班文艺少女的时光。
可是,後来好几次她再去同一排书架想借其他书来看,本来乏人问津堆着生灰尘的张爱玲全集,不明原因缺了好几本,像零零落落被拔掉的蛀牙。
她注意过借书单後的学号,跟她抢书看的,原来是同一个人。
然而,谢孟楠每次都晚了对方一步,那人跑图书馆的次数显然比她还勤得多,谢孟楠老是碰壁借不到书,凑巧又遇上段考期,她因而慢慢的也不再常跑图书馆。
接下来整个学期,她也几乎不再遇见49号。
至於49号答应写给她的那封情书,他一直没给她,直到谢孟楠都忘了这个一时气愤之下打过的赌。
但,拖到学期末某天打扫时间,事情还是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