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个时候就可以加进置入性行销了！」程宥宁打了个响指，眼睛发亮。「可以替赞助厂商打广告又不会显得刻意，这是叼吐司完全没办法办到的。」
舒扬脑中不知怎地突然浮现了女主角叼着印有「麦X登」、「美X美」字样的早餐饮料杯在马路上狂奔的景象。他打了个哆嗦，不过才听了她三分钟的简报，怎麽思考的频率就已经不知不觉被她调到同一个频道去了？这女人将来会统治地球吧！
他甩了甩头，将这些可怕的画面甩赶出脑袋。「好吧，看来少女漫画对你的帮助不太大，说说其他类别的吧！你看的言情小说大都是哪一类？」
「……总裁系列。」程宥宁回想起当她带着助理小芸借给她的满满一袋「顶级私藏」回家时所发生的惨剧，太阳穴又开始抽痛了起来。
那天下班後她停好车，拎着那袋「小芸珍藏」经过管理室正要刷卡进自家大楼时，也不知道是纸袋太脆弱还是小芸塞了太多本，装着小说的纸袋忽地「唰啦」一声从底部破开，里头的小说全掉了出来散落一地。
管理员大叔目睹这一切，热心地上前替她一起收拾，却在看到那一本本封面绘着各式美丽女子小说的书名後，边捡书边用奇异的眼神打量程宥宁。
「『霸道总裁的小白兔秘书』、『总裁不坏女人不爱』、『总裁大人请狠狠爱我』……程小姐的理想对象应该是总裁齁？」管理员大叔将捡起的小说收集成一叠交给程宥宁，意味深长地问道。
「没有啦！这些都是我朋友的啦！」程宥宁面红耳赤地解释着，要不是这些书是跟别人借来的，这种丢脸的场面她早就「弃书逃逸」了。
「当然当然，是朋友的！现在人不好意思都嘛说是『朋友』哈哈……」
想到当时管理员大叔那种「我懂我都懂」的安慰眼神，程宥宁满腹辛酸又再次涌了上来。
她都丢了这麽大的脸，这次再不成功就太不应该了！
舒扬一听到是「总裁系列」小说，心中也做好了准备。「好的，请开始吐槽……呃不是，请开始分享吧！」
他朝程宥宁伸了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一边在心里不断告诉自己，不管待会儿听到什麽，都要保持淡定、淡定……
「首先，总裁小说里最不合理的设定就是总裁们的年纪！就算是富二代好了，也不可能每个都年纪轻轻风华正茂便坐上总裁的位置，看看『郭台铭』董事长、再看看『张忠谋』董事长，台湾的CEO们都是名符其实的『老董』啊！
根据天下杂志在2015年的报导，2014年在制造业、金融业、服务业中各排名前十的最赚钱公司里，董事长们年龄相加快2000岁，平均年龄近65岁，这样的长辈总裁还要能『狠狠爱』女主角也实在太为难他们了！」
不过虽然是这麽说，她身边倒有一个符合小说条件的年轻帅总裁，也就是她的顶头老板。但那种人毕竟是少数，就不列入统计了。
舒扬简直欲哭无泪，他差点忍不住告诉她他的真实身分，差点指着自己大喊「谁说没有年轻英俊的CEO？你眼前这位就是S.N.Y的执行长，是货真价实的总裁啊！！！」。
然而他终究是忍住了，为了这麽一点小事揭露自己身分不是明智之举。他像喝啤酒一般一口气乾了手边的黑咖啡，然後镇定地开口：「一个故事要吸引人，一般具有两种特点，一是引发『共鸣』，二是勾起读者的『想妄』。毕竟这是一个要用来赚钱的故事，男主角的设定当然越梦幻越好，这样才能让女性读者把自己代入，幻想自己也能经历这样的人生。
你想想，如果有一本总裁小说是这样描写男主角──XXX，65岁，美好的早晨从量血压、吃葡萄糖胺锭开始；而另一本则是──OOO，34岁，美好的早晨从晨泳、红酒开始。这两本小说你会想买哪一本？」
虽然知道前者才是现实，但程宥宁也不得不承认站在一个读者立场，「幻想里的总裁」确实比较有吸引力。
程宥宁缓缓地点了点头。「我好像有点能理解老师的意思了……」
舒扬才刚为好不容易扳回一城舒了口气，却又听程宥宁闷闷地接着说道：「可是就算如此，我还是没办法把自己代入那个女主角啊！情节太不合理了！」
差点就忘了眼前这个女人是程宥宁，怎麽能放松戒备呢？舒扬无奈地揉了揉眉角。「不然直接来讨论偶像剧吧！有画面你应该比较能想像吧？」
程宥宁却是垮下了脸。「偶像剧简直也是灾难片。」
「愿闻其详。」
「第一，男主角们各个都超爱洗澡。十部偶像剧男主角有九部在第一集一定要洗澡，想事情也洗，准备上班也洗，烦躁也洗开心也洗，我怎麽就没看女主角这麽爱乾净？」
「那是因为要卖肉。第二点呢？」
「第二，总裁满天下。小渔村里失忆的男主角会变总裁，山里被狼养大的男主角会变总裁，照这样的比率，走在西门町街头随随便便撞到一个男生都有可能是将来某大企业的总裁吧！」
「这点同样是刚才说过的『想妄』，还有吗？」
「第三，男主角对女主角产生了好奇，无时无刻都在观注着她的一举一动，女主角走到哪他便跟到哪，要不是因为他帅，早就被当成变态跟踪狂了吧！」
「你也说了，『要不是因为他帅』，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人帅真好』。」
「……老师，我突然觉得现实好令人绝望。」
「……我也觉得很绝望。」
舒扬在心中告诉自己，不要再迟疑了，就是现在！现在就说服程宥宁放弃少女心开发计画，这女人没救了！
他正想开口，却听程宥宁忽地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听说S.N.Y若是没达成客户的要求，会赔顾客当初说好价钱的五倍做为补偿？」
一阵不安突然窜上舒扬的心头，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问：「基本上是这样没错……怎麽会突然问起这个？」
「老师，我们正式签约吧！我先付一百万作为订金，不够还可以再加。」
「不要放弃治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