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孽鳳》 — 《初卷》拾貳、塞外行 之五

正文 《孽鳳》 — 《初卷》拾貳、塞外行 之五

後来我才知道又被解云平整了。那混蛋早就告诉宫墨歆要去玉仙阁。

我拉低斗篷的帽沿,让从岚倾江隔岸草原吹来的,刀子划过一样割人的大风,避免它对我的脸造成那种若有似无的痛楚。鄢楮之山实在太过陡峭,加之海拔颇高,山顶已经开始冰封下雪,我们这麽长的队伍走这条路的话,恐怕会再把行程拖上好几天,而且危险程度也提高了不少,於是果断决定搭船,在冬天水流结冰之前渡过这条江。

当然我是没有晕船这个毛病的……略有些颠簸的船只让我得扶着甲板上船边的栏杆才站得稳。空荡荡的甲板上只有我和商戎、宫墨歆三个人,一些要路通道上几个守卫,仅仅而已。

其他人都因为晕船吐惨了基本上都在休息,包括北辰沐阳。解云平也不在,不过我想堂堂定远大将军也不至於晕船才是,肯定是不知道一个人待在哪了。

我翘着腿靠在船边的围栏上坐着看书,这设计真是方便,就是被有点硌。宫墨歆戴着斗篷帽坐在我左边,低着头,整张脸几乎被遮住,大概是在闭目养神。

商戎坐我右边,一脸若有所思地不知道在想什麽。

我还在看《洛歌行》……别小看这本书,很厚的啊。里面几乎就是韵贵妃在後宫的日记……不过其实很难看得懂,因为掺杂了一些奇怪的外语在里边,而且有点半文不白。但是这样刚好很适合我这个穿越过来的现代人。

「……上屡言此策,目炯炯而神昂……当尽妘之力,全上之意。是以妘甘负妖祸之名,惟成君王之计……」这是里头讲的。韵贵妃真的对武帝有很深的感情,要不然就是有革命情感。这俩也是人才,夺权之後政局方稳,百废待兴,也不急躁也不怠慢,有条不紊一步步下去改革,从大方向延伸出枝条。正法以改当时颓靡之风,加之武帝本人自端品行,美色不近,朝臣献宝眼皮也不抬就说扔国库,起了上行下效的功用,这麽一来就很快了。

柊宁长期外患除了东边那个凶悍的轩赵、北边的蛮族之外还有晋烨国──墨魇的冥墟倒是没出兵来过,自然就两相无事──可一次也没起彻底剿灭的心。我想柊宁要是真卯起来打回去,是可以灭国的。

撇去地方驻军,属於柊宁中央禁军的武殿有七府,以北斗七星古名称之,每府之首冠以星名之後称都指挥,即上将军。上次我见到的许缨便是廉贞府玉衡都指挥,这个府是女兵,主要以奇袭轻骑闻名。

每个府好像都有特点和擅长的,我就记得廉贞府和那个破军府……前者刚说了,後者我记得是暗卫?而且破军府的摇光都指挥每回在七指挥会面时都是蒙面出席,不露容貌,而且据说无论结果如何,都直接听命於君王。

简直就是个监视的角色。

我阖上书,也没了想看的慾望……就是有点忐忑。照这情势,该不会哪天我要带兵出去跟轩赵或晋烨干一架?

……算了,先不想。很蛋疼地说一句,不知道我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回过神来,发现商戎那若有所思的神色居然转向了我。我挑了挑眉。

「……有事?」

他指了指我旁边正在闭目养神的宫墨歆。

「喔,那走远点讲。」我起身,往右边走去,他跟着我在後头。

我和商戎走得离宫墨歆远点了才停下来,「你要问什麽?」

「殿下和那位墨君……」他有点迟疑,大约是怕这问题会冒犯我。

「你直说吧。」我顿了顿,截断他的话。

「那请殿下恕我直言。」他问:「殿下与那位墨君……可有情?」

哇塞好直接。我忍不住抽了下嘴角。

「我才十三岁耶,你讲这个有点太早。」我揶揄:「他怎麽入宫你也知道的──大约整个麟方都知道?──易地而处,推己及人,你高兴?」可能是跟宫墨歆相处久了,我讲话也有点在嘲笑自己的意味……这是病吧得治啊……

商戎因为我的话而语塞。我摆摆手,「不要露出那种表情。他怎麽想我管不着,连那些拉里拉杂的礼我都想免了。我欠他的。」这是替北辰沐曦说的。

我欠他的。

见鬼了,这麽说起来连我都有罪恶感。

他的目光很复杂,「看来嫁给殿下真是件幸福的事。」商戎迸出这句意味不明的话。

我顿时大愣。卧曹这话什麽意思……我咧个去的!不是吧!我大惊失色地看着商戎一脸微笑,等等等等北辰沐曦才十三岁你你你你这样不对啊商戎同学!

「你你你没有妻室吗!」我的声音听起来超蠢的。

他思考了一下,「正在考虑,但目前没有。」商戎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闻殿下之言,莫不是要令那位墨君──」

「欸。」我伸手阻止他继续说下去:「不要继续说了。至少不要在这种……隔墙有耳的地方说。让人找了窍隙听到我就玩完了,东宫人不多但数目也不少好吗。」

我耸了耸肩,再拿出那只玉坠在手上。算了我就是手贱闲不下来……我对这个无伤大雅的习惯很纵容,也没人说我什麽。

「你问我一个问题,现在换我问你,很公平吧?」

「你说得是。」他斜倚在围栏上,眉一轩,点头。

「你和你二哥感情如何?」一个感情问题换一个感情问题,我真是聪明……当我没说……

商戎的笑容瞬间顿了一下。

「这个嘛……」他扶着下巴陷入思索,好像两个人关系很复杂似地要整理一下才能告诉我,不然会搞混。

「我二哥的大名,殿下知道?」商戎讳莫如深的笑容让我有种如临大敌的感觉,我愕了一下,才答:「知道。炆炽二王子,柔然铁弋。」後面这个称号是哪来的我就不多说了,炆炽向来骁勇善战,解云平对他的评价倒是颇高。

但北辰皓曾与我提过,炆炽要注意,但更要小心的是我面前的商戎五王子。

若是粗莽的武将也就算了,军师则不能小觑,巧计更胜蛮斗,可以理解。

「不过殿下可能不知道,我的母阏氏其实是四国人。」

我更愣,再问:「哪国人?」

「嗯……我不记得了。她是让父汗在战场上捡回去的,好像是别部的四国女俘虏,听说地位很高而且身怀异能?後来才知道是别部的巫咸。施法过度力竭晕倒,利用完之後就扔着没带走了……父汗看她可怜收留了她,就留在了帐篷里,後来生了我和九弟还有十三妹。」原来商戎和镜恒是同个母亲。

这麽曲折吗?而且居然是身有异能的四国人?我转了转眼珠子开始想想四国有什麽可疑的门派家族。

「成为巫咸,需要什麽特殊要求吗?」

「嗯……占星术和卜筮?母阏氏没有提起过之前做巫咸的时候,如果在柔然,大约就是这两样吧。」

占星术和卜筮……看来不会是修仙门派。印象中没有精通这两个技术的家族和教派,把范围推广至整个玄学,难道是专擅谶纬、奉《太一经》的罡风教?记得终文旭貌似也跟这个教派有点关系?

罡风教起於珠夏,乃是历史悠久、神秘程度可比拟柊宁帝王学的谶纬教派。可以支撑那麽久,背後应该有个靠山?或者这个教派的靠山,就是珠夏王室?因为墨魇之祸,珠夏的玄学发展一直很快。而且这名字倒让我想到《推背图》的作者袁天罡和李淳风……该不会麟方有推背图摹本流传?甚至是这两人最初撰写的版本?

「那令堂的名字是?」

「母阏氏没有提过自己的四国名字,她说她在蛮族的名字叫释苒。」

释苒……听起来真是个奇怪的四国女人,有机会再去拜访拜访。

「不过,我不是在问你和你二哥吗,扯到你母阏氏去做什麽?」又在转移话题……

「我二哥炆炽的母阏氏是我父汗大阏氏,出身拓跋氏……这样说,殿下懂了吗?」

「……懂了。」我默。拓跋氏不就是合逼柔然汗王示弱柊宁的其中一个家族吗?这样一个贪安的家族居然出了一个战功赫赫的王子……妈啊连我都觉得这拓跋氏超棘手的……

我看着这个今年不过十七岁的柔然少年。商戎高鼻深目,轮廓俊朗,他眼中有草原的天空,一碧如洗,但望不见底,深不可测。我想他是最适合、恐怕也是唯一上位後不会被血缘绊住的柔然汗王,去了母族血脉这层关系,他对那些贵族下手,没有顾忌。若是炆炽,我想这个母亲出身拓跋氏家族的柔然铁弋,从此之後,会被收在盒中,任人摆布。

除非,炆炽狠得下心来铲除拓跋氏。

「炆炽二哥并非对我不好,只是大阏氏对我有些……间隙。」说得真是委婉。你那麽聪明,那女的紧张自己的儿子当不了汗王,她父族就没戏了,当然对你很有意见。

不过现在还不知道炆炽想不想当汗王……应该是想?若是想,那就很有戏了。

越过商戎,我微偏头,看见宫墨歆已经拉下兜帽露出一头白发,看向了我和他这边。我忙道:「哎,他醒了。应该也快到了?我们回去坐着吧。」

商戎半晌才应了我一声好。话说有必要顿这麽久吗?

喔耶终於把将近两万字的塞外行写完了,可是人都还没到(悲摧)

最近卡得好辛苦……暑假快来了,总之我加油ry

然後关於罡风教……我又给自己挖了洞哎妈呀这讲不完的节奏(#)

不过关於推背图真本,其实是书羽自己想多了那种东西我怎麽可能掰得出来(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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