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逸风没有来,萧炀也没有来。看看时间,舞会已经结束了,她是应该回自己的屋子,还是去赴约?
三个小时已经过去了。就算她去了,萧炀也不在那里了吧。
苏飞回到自己的屋子里,换了衣服,除了装扮,恢复到洁净容颜。看着镜子里晃神的自己,她终是咬牙出了门。
萧炀应该不在那里了吧。他怎麽会还在那里呢。从他给她那个纸条开始,都已经过去四个小时了,就算最有耐心的人,也会离去了吧。
但是脚却没有停下来,心中抱着一丝微弱的侥幸,苏飞一路奔了过去。
夜色深沈,硕大的庭院中,只看到那一丝红光微弱的闪烁。像一颗指路的星星。
他在那里。
苏飞站在蔷薇花园,没有再向前一步,就这样遥遥的看着那个比夜色还要深沈的人影,孤单单的,镶嵌在葡萄藤走廊的阴影里。
能这样远远的看着,就已经让她满足了。他还活着,好好的站在那里。
萧炀等在花园的葡萄藤走廊,点了一根菸。他不知道苏飞会不会来。他告诉自己,如果她来,那他这一辈子都不会放过与她纠缠。
丢给她纸条的时候,他没敢站在那里看她的背影。只瞥了一眼,那黑色的轮廓散发的落寞无助已经刺伤了他的心。
等了很久,想了很久,月上中天,萧炀把嘴里的菸扔在地上用脚熄灭。看着地上的一片菸蒂,也许真的到了放下她的时候麽?胸口的那根刺在蠕动,撕撕裂裂的疼痛。
萧炀转过身,向这个硕大庭院中属於他的那一小块地盘走回去。只迈开了一步,他就看到了月光下站在蔷薇花园中间的身影。
苏飞已经换去一身漆黑,白色宽大的袍子在夜风中鼓动。她像一只月下的孤魂,飘荡在夜色之中。
萧炀径直走了过去。苏飞想要逃开,却迈不动步子。不过眨眼之间,他已经在身前。
月光从他背後照过来,在他脸上留下阴影,她却依然感受到了他的温柔。他揽她入怀,她没有挣扎,迷茫的微擡着头,眼中的忧郁让人心疼。熟悉的怀抱,熟悉的血腥气味笼罩着她,突然感觉一切那麽的不真实。
卸去了浓妆的她的脸颊,在月光下和他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的洁白如玉。他的脸凑了过来,双唇吻住了她的唇。那样温柔的吮吸着,不像之前那样的急切和掠夺,隐忍着渴求与慾望。
萧炀让苏飞的头贴在自己的胸口,毫无预警的,说出了一句话:「跟我走吧。走去天涯海角,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知道我们的地方。」
靠在他的怀里,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心跳的声音,胸腔里嗡嗡的响,
只差那麽一点,只差一点点她就迷失在他蛊惑的话语里。但是申逸风的脸突然从她脑海里闪过,她猛地推开他。
不可以,他们逃不开的。她知道,他们逃不开。无论走去哪里,最终都会被找回来的。
她已经不属於她自己。现在唯一的选择就是杜家,申逸风给她唯一的一个出口。就算那边等待她的,是尚未可知的另一种生活。
申逸风不可能让她自己找路的。那天申逸风已经提醒过她了,有些错可以犯,有些错是不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犯的。只不过一次偷情,已经让萧炀离开她的身边这麽久,如果他们真的私奔了,那结果的惩罚决不是死亡那麽简单。
苏飞一步步地退开,拉大她和萧炀之间的距离,像是揭开一层血淋淋的伤口。
萧炀不知道苏飞为何慌乱,他看不懂她脸上挣扎的表情。
在她失足向着蔷薇花倒下去的时候,萧炀接住了她。她趴在他的怀里,不愿睁眼去看他的痛苦。
她用泪水在他胸口说,她已经是申逸风的一只玩偶,她认命了。她已经做了这麽多,都是为了他,他知道麽?
她在他的胸口紧闭着眼睛,然後霍然跳起,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消失在夜色里。
他的心随着她的身影而去,只剩下空洞的皮囊,和背後那些紮在他皮肤里的蔷薇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