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帝斯亚城的小酒馆中,除了前不久引起骚动的两男一女外,还多了一个美丽少年和一只蜥蜴。
烨斐不敢让莉塔等太久,一抓到空档就向学院申请外出。刚踏入店内就看见瘫倒在桌上的莉塔跟并肩坐在一起的艾因及雷萨。
看到雷萨时他确实愣了一秒,不过眼角余光瞥见那只默默搂在艾因腰际的手,烨斐心中大概有底。
微微颔首示意後,他走近莉塔身旁,正想出声唤醒她,纤手一把揪住烨斐的衣领猛然把他拉近,「臭小鬼!你终於来啦!你知不知道家里还有可爱实验品等着我回去呀──嗝!」
拉尔尼亚抓准时间点跳下烨斐的肩膀,用短小前足遮住口鼻,避免呛鼻酒气污染身心。
烨斐无奈说道:「老师也喝太多了吧?不过村子里没有这种好酒,难怪老师酒兴大发。」
与世隔绝的小村庄没有会酿酒的人,所以通常是商贩在外地购免便宜生酒运到村子来卖,品质自然不可比拟。
长时间跟在莉塔身边,烨斐也曾过上一段以酒为知己的荒唐日子,只要莉塔心情一差就逼着他陪酒,一开始用年纪小推托还可信,之後她就完全不吃那一套。
托莉塔的福,烨斐现在喝酒像喝水一样,酒量反倒比逼他喝的人好上许多。
拉尔尼亚不屑瞅了她一眼,眼神说有多鄙视就有多鄙视,「这个女酒鬼是汝的老师?」
莉塔忽然大力拍了一下圆木桌,指着拉尔尼亚破口大骂:「一只小不啦叽的龙居然敢小看我!瞧你那个样子──要龙没龙样、要蜥蜴没蜥蜴样,送我当标本,我还嫌丑呢!」
烨斐连忙安抚她的情绪,莉塔一旦发起更猛烈的酒疯,後果不堪设想。
拉尔尼亚竖起尾巴,怒气笔直攀升,虽然女人一眼看出牠的真实种族确实让牠有些刮目相看,但牠可受不了一连串的泼妇谩骂。
一个在发疯、一个在生气,夹在中间的烨斐当机立断,在莉塔耳边轻语:「老师,抱歉。」语毕,毫不留情地送她一拳重击,默默围观的群众又是另一阵惊吓,这、这名少年居然对一个女人下如此重手,脸上不带一点歉意!
烨斐扶起莉塔软倒的身子,转过身询问:「艾因──你之後怎麽打算?」
艾因站起身走到烨斐面前,淡然道:「我不能在城中待太久──放心,我会再跟你联络,你自己小心,别再去做这样危险的事。」顿了顿,四目相接,他语重心长地说:「烨斐,不要再守着承诺。雪菈是我的妹妹……不管她做了甚麽也不会改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需要学会放下。」
湛灰目光中透出的淡淡笑意,触动烨斐心底最深、最不愿接露的黑暗。
沉默半晌,烨斐深吸了一口气,「艾因,你能活下来──真的太好了……」语中带有哽咽,他的存在无疑是对残破心灵的最大救赎。
烨斐本来不奢望对方会原谅自己,更不敢想像现在能和他自然交谈。
雷萨走到艾因身旁,浅声道:「下一次大武斗,再来比一场。至於他──你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
艾因忽然侧过头,低声嘟哝:「我可以照顾自己。」看到艾因难得露出困窘神色,烨斐不由得一声轻笑。
送走两人,烨斐背起昏睡的莉塔往城门方向走去,拉尔尼亚尾随在他身旁,一路上闷不吭声,似乎还在生闷气。
为了转移注意力,烨斐开口问:「拉尔,蛛儿说你昨天在我出门後忽然陷入睡眠状态,整整一天没有醒来?」
出了禁闭室後,他打算回到夜馆更换衣物,回到房内看见蛛儿慌张失措的模样──她说拉尔尼亚昏睡一天,叫都叫不醒,吓得她不知该如何处理。
烨斐正想带牠去医疗室时──牠醒了。随後立刻接到艾因的讯息,於是又赶忙申请外出,直到现在才开口询问原由。
拉尔尼亚忽然陷入沉默,过了好半晌,才回应:「没甚麽,重生之後力量波动不稳,有时需靠着沉眠补足力量。不说这……倒是汝又创下甚麽丰功伟业?」
烨斐一阵乾笑,打算忽略带过,所以加快脚步走到城门处,幸好他事先准备暂时出境证明书,否则想顺利出城还真是困难。
不过他背着酒气薰天的女人,沿路上受到不少侧目,而且虽然得以出城,仍被好好关切一番才得以放行。
来到城外近郊,烨斐朝着树林四周呼喊:「魔可,你在吗?」顺着呼唤声源,巨大魔兽忽然从树林间窜出,在烨斐面前撒娇般地挥舞巨大翅膀,显得非常开心。
拉尔尼亚起先十分戒备,但看着这只魔兽的发春样,战意顿时消磨得一乾二净。
烨斐把莉塔安置在魔兽背上,宠溺地拍拍牠的头,「老师就拜托你了。」魔兽依依不舍地磨蹭着烨斐,仰天一声长咆,振翅离去。
望着魔兽远去,拉尔尼亚好奇询问:「等级如此高的魔兽,汝是如何驯服?」
等级越高的魔兽,越有可能发展出自我意识,有人曾尝试收服拥有意识的魔兽,但不管如何──对於吞食人类的慾望根本无法消磨,一旦控制不住魔性,很容易变成牠们的腹中物,所以没人敢冒这个险。
烨斐笑着摇摇头,「牠是老师培育出来的魔种,虽然外表是魔物,也蕴含魔物的强大力量,但心性就跟宠物差不多。」顿了顿,他接着说道:「牠会跟我亲近,其实是因为在牠濒临饿死边缘,常常是我把牠救回来。」
莉塔有时一关起门做实验就是十天半个月,一忙就忘了魔可的死活,若不是烨斐──牠肯定长不到这麽大。
烨斐弯下腰来抱起拉尔尼亚,一脸感叹:「想当初魔可就跟你一样大呢,现在我根本抱不动牠,还可能被牠压死。幸好牠现在会自己出去狩猎,倒不用再担心饿死这个问题。」
拉尔尼亚挑挑眉,「所以汝把吾当作宠物?」
烨斐把拉尔尼亚抱高,澈蓝双眼凝视着牠,淡笑道:「你可是我签过契约的搭档,这一辈子不会再有第二个。」那头灿烂银发在阳光照射下显得特别耀眼。拉尔尼亚不屑地哼了一声,藉此掩饰内心的小小优越感。
见状,烨斐微微一笑,将牠放到肩上,转身朝城门的方向,轻声道:「我们回去吧。」
<火花之梦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