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师。」解遄端叫住了坐在教室後方正在翻阅讲义检查缺页漏字的周膧，对方嗯了声继续被打断的事情。
等不到下文的周膧将手上的讲义阖上收进抽屉将目光放在解遄端身上，「有什麽事？」解遄端的眼神开始飘移甚至是向後退拉开距离。
周膧皱眉头的举动让解遄端停下了动作，原先拟定好的说词在脑海里成了一片空白，搭上肩膀的烫人温度让解遄端吓得更加想逃离现场，在倏忽间收紧的手指让他动弹不得。
他从不是死要面子做错事情还不愿意承认低头道歉的人，但被周膧直视却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
「跟我讲话没这麽可怕吧？解遄端。」当他望向前方周膧早已起身俯视着他，他能清楚看见倒映在那双沉稳的黑色双眸中惊慌失措的自己狼狈的模样，在此同时抓住他肩膀的手也已经拿开。
「对不起！破坏上课的秩序。」刚才怎样也说不出口的话语在转瞬间滚出喉头，周膧从原先的面无表情到诧异再露出灿烂笑容的过程对他来说彷佛有一世纪那麽漫长。
「没关系年轻人嘛！血气方刚难免的！」周膧伸手揉乱他的头发然後离开了教室，剩下站在原地像个白痴的他。
果真是阴晴不定的奇怪大叔。解遄端整理着被弄乱的发型忿忿不平地腹诽着。
等等！什麽血气方刚？周膧那家伙误会了什麽？
「遄端，你站在这干嘛？」黎季展的发问让他打住了思绪，看见身高只到他胸前的少女他想起更重要的事情要提醒眼前总是大而化之的资优生。
「阿展，要叫其他人的时候不要直接抓别人的手腕比较好哦！」他真心觉得他没做错什麽事情，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隔壁坐了一个不会看人脸色的白目。
看见对方敷衍的笑容解遄端只好开大绝：「下次再让老师因为你的关系对我生气，可能就不是像这次分开坐就能解决的哦。」
「遄端？那你等等要跟谁坐？」听出端倪的黎季展连忙拉住解遄端的手腕，解遄端则停下脚步回过头留下再简单不过的一句话：自己坐。
「遄端对不起啦！」
「我也觉得你们分开坐会比较好，我会请导师把你们两个拆开。」响起在耳边的低沉男音让解遄端侧过身想看插话的人是谁，对上周膧脸上玩味的暧昧笑容再顺着对方打量的视线，他用余光瞥见黎季展像触电般放开他的手。
他这才懂得几分钟前周瞳牛头不对马嘴的回话在暗示什麽，「不是你想得那样……」
「你在紧张，解遄端。」周瞳坐在桌上，修长的双腿交叠浑身散发出慵懒的气息，但那双黑色的眸却锐利地看穿了他的心思。
「反正就不是你想得那样！」解遄端瞪着那个轻易看透他却又一副无所谓的男人，根本不在乎还刻意说出来摆明就是在挑衅。
「你又知道我想得是哪样了？」周膧笑得更欢了，像只偷了腥的猫。但他又觉得他像是被周瞳拿着逗猫棒耍得团团转准备发火的猫。
「那你又怎麽想？」解遄端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而周膧则是笑容满面的回了他：「没怎麽想，你们两个怎样跟我都没关系！」
确实是没关系。解遄端也不懂为什麽今天心情特别浮躁，周膧用三言两语就能左右他的情绪，难道个性阴晴不定是会传染的吗？
解遄端迈开步伐回到座位上，将一切抛在脑後，他不想去听黎季展的道歉也不愿去理会周膧的解释。
他当然也没看见在他身後从桌面一跃而下的周膧敛起笑容，低垂眼帘若有所思的样子。
那跟他都没有关系，别人的臆测和解读并不能定义他。
「遄端，你心情不好？」听见甜美的女声构成的语句，解遄端转过身就看见了个头矮小的补习班班导坐到他身旁的空位，他却没有开口回答的意愿只能礼貌性的微笑摇头。
他讨厌补习，补习班的老师其实都只是逢场作戏、见风转舵的双面人，学生提出的要求不合理但搬出家长就乖得像只听到指令的狗一样服从。上一秒说是你的靠山下一秒遇到事情只会踢皮球没办法给予任何帮助，拿到钱之後就把你丢在一旁，他已经不想浪费感情在无意义的交友关系上。
老师多数都只会关心成绩优异的学生，再不然就是那种很有趣的人……
「生气了？」坐在他身边的人换成了周膧，解遄端睨了左腕上黑色的G-Shock手表淡然地回覆。
「现在是上课时间。」周膧在那一瞬间理解他的怒气从何而来，眼前的少年筑起一道厚实的心墙他被彻底推拒於门外，他不懂仅是想理解、而他也拿出相对应的感情却被狠狠隔绝在那道高墙外。
他从来不是轻言放弃的人，「那放学之後你要留下来吗？」解遄端握着的蓝笔笔杆指向了前方的讲堂，「班导叫你快去上课，老师。」
如解遄端所说，拿着麦克风的女班导一扫平时的笑容可掬正不耐烦地等他接手接下来的时间。
「那我要预约下星期的下课。」周膧看着漫不经心转着笔，浑身散发着疏离的冰冷气息的解遄端。
见识到周膧的执着，他知道他如果再拖延下去不回覆周膧想要的答案只会耽误自己的放学时间，解遄端抿着下唇心不甘情不愿的点了头，再次达成「被周膧揉乱头发」的成就。
这节应该是试听对吧？就算之後不来上课也没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