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夜行者 — 【海市蜃樓‧卷壹】

正文 夜行者 — 【海市蜃樓‧卷壹】

随着严冬的脚步逼近,向西行的旅程也就愈发的艰苦,撇开环境恶劣不说,就连白天能赶路的时间因为昼短夜长而变得有限,往往走不了多远就迎来了无尽的黑夜。

这天,众人在投宿的驿站里商讨接下来的路线是应当直接穿过一片荒漠抑或绕道而行。围桌而坐的尹战紧拢着眉头开口“直接穿过荒漠固然是最快、最节省时间的方法,但现在的天候状况极不稳定,要强行穿越荒漠恐怕得冒很大风险,万一不幸遇到沙尘暴,或许我们会全体迷失在滚滚黄沙当中了。。。还有,赤焰跟青鹏他们能不能耐住恶劣条件在荒漠中行走,这也是我们必须得考量的因素。”

“可若是不走荒漠,绕道於这加塔山,山路崎岖,说不定会更加难走。万一山上若是大雪,届时山头冰封一片,你们也会很惨的。。。”阿古指了指地图上标注的高山,说出了他的看法。

听着他二人的说法,上官隼始终沉默不语,显然正在思索到底应该领着队伍往那条路前行。其实自己跟尹战还好,他最担心还是翩翩的体力能不能负荷接下来这段艰苦的旅程,虽然她嘴里从不喊累,但从她的脸色与疲态不难观察,她是咬牙苦撑的跟随着大家脚步往前行。。。

片刻的思索,终於他开口表态“这两条路线都有它一定的风险,看来我们得再好好琢磨一番才是。这样吧!就麻烦二位再到外头去打听并蒐集相关的消息,只有多一分准备,路程中我们方能少一分风险。”

结束了会议,上官隼来到翩翩的房门外,就见到她坐在小桌前,手执针线,眼光专注的不知在缝制什麽。。。

“趁着空闲怎麽不多多休息,又在忙些什麽?”上官隼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语气呵护温柔。

抬起头来,朝他嫣然一笑“没忙什麽!只不过在帮大家缝制能遮蔽风沙的面罩罢了。我知道接下来我们可能得穿过一大片荒漠,听说那荒漠中刮起的沙尘会让人张不开眼,就连呼吸也都可能出问题,所以我就想帮大家缝制一种可以围在头上的面罩,这样不仅可以保护我们的脸免受风吹日晒之苦,更可以遮蔽大量的黄沙。。。”

她的贴心让上官隼笑容灿烂的接过她手中的面罩,仔细端详“你这是为我们每人都缝制了一顶是吧?我倒是还好,只要是你亲手缝制,我无论如何都要接受并捧场的穿戴上身,可你觉得尹战跟阿古会愿意把这看似奇装异服的东西往头上戴吗?”

听出他语气中带着揶揄跟无奈,翩翩伸手从他手上将面罩拿回来,嘟起了嘴“哼,人家为了帮你们缝这个,手指头不知被扎了多少个洞,我这麽努力你还取笑我。。。不理你了啦!”

见她瞬间翻脸,上官隼有些傻眼的连忙澄清“我那有取笑你?冤枉啊!我这不就是因为心疼你,才会想你别太辛苦。。。怎麽手被扎了吗?扎到哪儿了,快让我瞧瞧。”

见他不住往自己身边挨,语气里更是有着浓浓的紧张,翩翩忍不住噗哧一笑“跟你闹着玩的,我才没有那麽容易就生气呢!我知道这面罩看起来真是不怎麽美观,但有句话说的好,中用比中看更重要,所以到时候若不想吃的满嘴风沙,也就请勉为其难的戴上它了吧!”

伸手拉过她的柔荑,上官隼见她的纤指上真有着好多红色小点,很是心疼的他於是开口问道“怎麽把自己扎成这样,疼不疼?”

温柔将她拥进怀中,上官隼在她额上一吻“翩翩,这一路上真是辛苦你了,刚才我们正商议着接下来哪条路对你而言才是相对轻松。可我思来想去,觉得无论是穿过荒漠,或是翻过加塔山於你来说都是艰苦非常的挑战。。。怎麽办,这是我第一次起了想打退堂鼓的念头。”

真没想到他居然为了心疼自己而说出这样的话,翩翩很是紧张的从他怀里抬起头来“二爷,千万不可以,翩翩此行目的不就是为了帮助你找到龙珠,以救天下苍生免於横祸,既使再辛苦,即便要了翩翩的命,我也必须助你达成目的才行。”

“不许这麽说!我就算豁出这条命,也不会让你有半点危险。。。”她的话立刻引起了上官隼的抗议。

明显感受到他的紧张,翩翩柔顺回到他的怀抱,轻声细语“二爷,你这麽说让我好感动。。别顾虑我,或许我会觉得累,也会有体力不继的时候,但我相信自己一定可以撑过去的,不为别的,就为你这份无微不至的体贴与关心。。。”

这晚,回到驿站的尹战带来了一个令人振奋的消息,原来他打听到两天後将有一个很大的商队要穿过荒漠到西北去做买卖,辗转找到了商队的领头人向他表明来意之後,他表示愿意带着一行人穿过荒漠。

“所以他的意思就是马车必须留在驿站,而我们就只能带着赤焰他俩跟着他们搭骆驼穿过荒漠是不?”阿古好奇的问。

尹战点了点头“对於横渡荒漠而言,马车从来就不是个适当的交通工具。现在对方愿意提供骆驼给我们,我们除了可以它当作代步工具之外,更可以将一路上需要的食物饮水交由骆驼来驼运。二爷,有了对方当向导,我们穿越荒漠的风险可说是大大的降低,我觉得这是个大好机会,千万得好好把握才成。”

没有过多的迟疑,上官隼点头同意“就这麽办!明天我们就开始准备一路上需要的饮水与食物,还有赤焰他们的草料也得多做准备,这一路奔波也真是辛苦他们了。”

正当他们达成共识之後,就见到翩翩端着一个食盘,笑脸盈盈走了进来“眼见天气越来越冷,我替大家准备了鸡汤补补身子,赶紧趁热喝吧!”

听到她这麽说,阿古第一个迎了上去,只见他表情开心、语气兴奋“虽然我一点也不觉得冷,但是翩翩的心意我却是欣然接受的。谢谢你,翩翩。”

正当他拿起勺子准备从大盅里舀汤时,却被翩翩给白了一眼“阿古,你又沉不住气了,人家二爷跟尹爷都还没动,你就这麽着急。。。”

这番话立刻让尹战打趣发言“我说翩翩姑娘,二爷才不会跟我们计较这些呢!你是不是怕阿古把汤里最肥美的鸡腿给吞下了肚所以才这麽紧张?诶,我说猴儿,先品尝可以,但千万不可以独吞鸡腿知道不?”

此话一出,除了翩翩满脸不好意思、焦急否认,上官隼也不免开口护花“尹战,以後翩翩可是你的主母,可别没大没小的老开她玩笑。”

没料到他这麽一说,翩翩的脸瞬间就变得更红了,只见她羞得直跺脚“你们都开我玩笑,不理你们了啦!”

就在大家夥儿说说笑笑时,阿古眼里却是闪过一丝几乎不被察觉的落寞,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迎合大家的笑了出来。

当晚,尚未就寝的阿古站在马厩前,若有所思对着赤焰以及青鹏开口“後天我们就要跟着商队进入荒漠中了,听说那里的气候相当恶劣,风沙又大,趁着现在草粮跟饮水都不匮乏,你们俩可得多吃点,得养精蓄锐才能面对困境。”

见赤焰对着自己又点头,又踱步,阿古像是心领神会接着开口“虽然这一路上,我跟二爷、尹爷都成了好友,但是有些事情,我却是不能跟他们说的,可我又不想憋在心里,所以只好来找你诉说一番。。。你跟青鹏该不会嫌我烦,嫌我罗嗦吧?”

看着两匹马眼光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阿古不禁深深叹了口气“你们都知道我是奉了师父的命来守护翩翩的,我想师父早就有预感她会情不自禁的喜欢上二爷,所以这才让我来想尽办法阻止这事的发生,可没想到。。。唉,套句师父常说的话,这都是天意,天意不可违。。。不过虽然我已经接受了这样的事实,可有时候我的心里还是会很失落。想以前翩翩跟我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我们之间从不忌讳打打闹闹,也从没必要为了谁谁而去避嫌。。。,可现下她喜欢上了二爷,我跟她之间却像是多了层看不见的隔阂,再也回不去以前的单纯时光;说真的,我只要想起这件事,我就会觉得心痛。。。”

再度叹了一口长气“还有啊,等我们找到龙珠之後,说不定翩翩会跟着二爷移居都城,那我以後不就再也瞧不见她了!这样对我来说将会是很大的打击。。。赤焰,你说我该不该跟你主子来场君子之争,想办法把翩翩赢回我的身边,赢回师父的身边?可,我毕竟是妖,也懂得人妖殊途的道理。。。唉呀,我就快要烦到断气了!谁能告诉我,我该怎麽办才好。。。”

幽暗的天幕下,冷冽的空气中,没有人能够给这来自燕霞山的猿妖一个准确的答案,唯有的,只是一句不断在他脑海出现的话:这一切都是天意。。。天意。。。

经过一整天的筹备,终於到了跟随商队出发的这一天。为了不引起商队里那些鲁莽汉子的过度关注,翩翩听从尹战的建议,换上了一身男装打扮,一张漂亮的小脸也在严实的包覆之下让人几乎就要看不见了,只见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上官隼身边,完全没了平日活泼调皮的气息。

商队的领头是个高大粗犷的汉子,大家都称他叫霍老大,这霍老大往来西北经商已经有相当多年,是个看起来相当剽悍严格的头子。

阅人无数的他,见上官隼一行人个个相貌堂堂,周身更是围绕着一股强烈的气场,显然并不是泛泛之辈。於是对待他们也就多了份客气与礼貌;为了怕他们一路太过辛苦,他甚至还派了位年轻汉子-小姜负责照顾一行人的行路安全以及在荒漠中饮食用水的调度。

出发後的第三个夜晚,众人终於抵达一处绿洲紮营过夜;此刻上官隼的帐篷里,就见到翩翩伸手揭下脸上面纱,满是疲惫的吐了好大一口气“今天终於可以不在野地里露宿,这一路简直就要憋死我了!”

安排她与自己同住一个帐篷的上官隼,语气里满是不舍“这一路真是辛苦你了!又得对抗如此恶劣的天候环境,还得时时提防自己的身分曝光。。。看在我眼里真是心疼。”

接过他递给自己一碗热水,翩翩喝了一大口,才回道“其实我看商队里这些人虽然长得粗犷了点、凶神恶煞了点,但应该都还不是坏人吧!二爷,要不我就别再把自己装成个小子,让我恢复本来面貌行不行?”

伸手将她揽向自己身边,上官隼摇了摇头,认真说道“那可不成,倘若你恢复了女儿打扮,那我保证那些人的眼光从此就会像苍蝇一样黏在你身上赶也赶不走,如此我可是会吃味的。。。反正再过几天我们就可以顺利穿过这片荒漠,为了我,你就再多忍耐几天好不好?”

他的话让翩翩嘟起小嘴,满是不认同“二爷太看得起我了,我自认从来都不是什麽国色天香,那些人又怎麽可能会把注意力放我身上。。。不过你既然这麽说,那我也只好听命了。。。”

话说到这里,她忽然用一种企盼的眼神望着上官隼“二爷,我能趁现在四下无人,到那湖边去洗洗头发,洗洗手足吗?我保证我一定会很小心,很小心,不会让任何人发现我的。”

想这些天在滚滚沙尘中辛苦行走,从头到脚真是到处沾满了风沙,莫说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了,就连自己都有些受不了。於是上官隼点了点头“若这点小小愿望我都无法帮你达成,那我还是你的二爷吗?不过,不是你独自前去,而是我陪着你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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