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劍三】秋霜落淵 — 秋霜落淵 落四

正文 【劍三】秋霜落淵 — 秋霜落淵 落四

§四

绷带一圈一圈覆上自己受伤的手,固定,他微微的叹了口气。

「怎麽了?」离手,李禹渊看他多愁善感的叹了口气,疑惑的询问「我包的不好?」

「不,我还是觉得,将军不该做这样的事。」

他有他的坚持和原则,这位将军理当也该意识到自己的身分,这番为难,挨骂的也不会是这位将军。

但这位李将军,却如此的坚持,做让人为难的事。

自古以来,不当的坚持,有人做固执己见,有人做刚愎自用,更简单的说法,便是固执。

他认为眼前的这位将军就是这麽一个人了。

「那就,换你帮我包紮啦。」笑着说道,他拉了张房里的板凳坐了下来,掏出揣在怀里的药膏交给他,然後闭上眼「用这个就行了。」

这算哪门子的包紮?连上药都不是。

挑眉,叶秋英这麽想着,不甘不愿的接过药罐,用手指挖出一团,轻轻地抹在他的面颊上。

在膏药接触到他的瞬间,冰凉的触感使对方的身体轻颤,睫毛微微的抖了一下。

看着他的面容,叶秋英沾满药膏的手指,细细地抚过他的伤口,动作已成了描摹的姿态,描摹着对方那血色的口子,似乎在留恋什麽。

他只觉得,这样的场景似乎有些熟悉,以前似乎也这样给人上过药,却是记不清那人是谁了。

是谁呢?

一只手掌抓住了他上药的手臂,他倏地回过神,看见对方正抓着他的手,睁开的双眼看着着他,眉头深锁,眼神中翻腾着满溢出来的情绪,双目定睛於他的瞳孔,却像是在寻找着什麽一般,用着想刨入他内心的眼神,似乎在期盼着什麽。

明明看着他,却像是在他身上寻找谁的影子一般。

「……你…」

哽咽的声音传入耳里,单单一字,叶秋英便能感觉出来,他所唤的人并不是现在的自己,就像是在黑暗的山洞里,不知对方的面容声线,但对方却知晓他一般,混杂着撞击洞壁的回音,声音有些迷茫,有些惆怅。

「李将军?」收紧的掌心,让他的手臂感到微微的疼痛,他唤了对方一声,并想抽回那只沾着药膏的手。

楞的瞬间回过神,李禹渊放开手,紧锁的眉头如转不开的锁,还是一直皱着,原本紧盯着他的双眼,黯淡了下来,移开视线,最终垂下眼眸,沉默不语。

「李将军你……」

叩叩。

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话语,他下意识的看向紧闭的房门,等待着外头传来的声响。

「李将军,用膳时间到了。」

见是前来通知的丫鬟,他又转了回去,看向李禹渊。

「李将军在这用膳可好?」

看了看有些失神的李禹渊,他只觉得一头雾水,见他对外头的声音毫无反应,只好再唤了声。

「不,」见他站起身,身上的铠甲随着动作发出锵啷的声响,待他看见他的面容,那张脸又恢复了方才的微笑「我们到湖边的凉亭用膳。」

就像刚刚的表情,是他的错觉一样。

但,真的是错觉吗?

「冬语……」

看着眼前已经连日劳累的主子,陆灵在一旁,站着也不是,坐着也不是,一个人傻愣傻愣的杵在那,活像个人肉木桩。

「你坐着吧。」站起身来,准备拉张椅子给陆灵,却不料一起身,脚便不受控制的软了下去。

手未扶案,便被一把拉住,头嗑进了对方的胸膛,正想要起身,抬头道谢,便被一把抱住,整个人埋进了对方的胸膛中,他感觉到那个抱着他的身躯,有着些微的颤抖。

伸手轻轻地抚了抚他的背,叶冬语就这样没有说话。

「去休息。」

淡淡的说道,似乎不带什麽情感,但听在叶冬语耳里,却是有些强迫的意味。

「等我批完这篇公文吧。」

拉了张椅子示意陆灵坐下,他又坐了回去,提笔书写。

「啊!…」叫声只发出一半,叶冬语抬头,看见陆灵捂着嘴,眼神飘忽,却时不时的看向窗外,他下意识转头看,就看见了远方,身着翩翩黄衫的叶秋英和那位小将军,并肩行走於长廊上,两人看似毫无隔阂,但从他们俩的一言不发,和叶秋英恭敬的态度来看,他们之间的关系,是暂时不会改变了。

「没事,你甭紧张。」

叶冬语老神在在的说着,一副笃定他们的相处模式会永远维持这个样子一般,绝不会有任何肢体接触,殊不知在陆灵被赶回来的时候,他那百般呵护的弟弟早就被抓了手,还被仔细的上了药。

陆灵也不知怎麽的,这麽一个会让他主子紧张担心的事情,他却没有上报,只愿将此事忘得一乾二净,这样也不用担心被主子兴师问罪,也不用担心主子就这样撑着微恙的身子,前去看那个小将军,活活将自己气死。

谁知道那熊孩子会出来挡?

他不过是遵照命令行事,一切都是那个小将军的错。

暗自想通了,他也快活了。

感觉一切都回到正轨一般。

谁知那手举长枪的天策府将士,早已打乱他们的步调。

「李将军。」

「嗯?」

扒了口饭,见对方唤自己的名字,他便抬头,咽下口中嚼碎的食物,胡乱的应了声。

「李将军是有在哪儿见过我吗?」

此话一出,还在吃饭的小将军呛了一口,饭菜的味道混合着口水涌上鼻腔。

「不…咳咳……我是第一次…见到秋英少爷。」

「可为什麽……」

往他面前推了杯茶,看他喝着茶,吞咽着残留在口腔里的饭菜,叶秋英止住话语止住话语。

他突然觉得,这麽问是不是有些逾矩了?

眼睛长在人家身上,他自己想的事,自己自知,即使他把自己看光了,他也不能做什麽。

何况他是山庄的贵客。

「你跟我的一个……友人,长的颇相似的。」没等他犹豫,李禹渊自顾自的说了起来,眼神远观西湖之波光粼粼,眼里多了份惆怅「他也是藏剑山庄的弟子,你们俩相像的连习惯都如此雷同,害我还以为是同个人呢。」

仰头将茶饮尽,他露出苦笑,多了几分怀念的语气。

「我也是…很久没去看他了。」

「喔?那那人的名讳……若有机会,小的可帮您寻找,不过藏剑山庄家口众多,可能还需要一点时日。」

「不,」李禹渊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良久之後再次开口「………他已经不在了。」

不在?

他心中一惊,猜测着对方的措辞。

是离开了?

还是…死去了?

「他死了。」

淡淡的说着,那般念旧的表情带着几分痛苦,几分的悔恨,彷佛是要折磨自己,为要惩罚自己的那番恶行。

想要让自己生不如死,要使自身化为行屍走肉。

「他是被我亲手杀死的。」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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